听说，王员外家的女儿生得漂亮，那头发就跟流苏似的，那脸蛋就跟鹅生的蛋似的；那眉毛像初五的月牙儿，那眼睛像含着一汪水的泉。
可不可不，我前两天经过王员外家的大院，那闺女在窗边梳头，一个侧影看得我都酥了。
你那算啥，一个月前，难得员外家的女儿坐轿出门，我站在街边，那小姐撩起帘子，从窗子探出头，真是被我看了个遍。现在那模样还印在我脑子里，永生难忘啊。
…………
小贼二毛趁黑摸进这个小镇，猫在一座砖房屋顶，却没料到镇头榕树下还坐着仨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这王员外家的姑娘。
二毛本打算放些迷魂烟，偷些财物了事。可男人天生好色，听着这话，怎么能不动心？他在月色中望了望，这王员外的宅子，约摸就是一里外的大院，加紧功夫，到那，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
这镇上该是一直以来颇为太平，王员外家诺大的院子，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只有两盏红灯在门口轻轻摇动。借着光，二毛看到门上写着“王氏”二字，这就错不了了。
他摸进了门，在院子中仔细探查。刚一个老头说在窗边看见了王员外的闺女，那应该是在一个二层小楼。四下一看，这院子里就一座二层楼，定是那间没错。
来到屋下，二毛甩出钩绳，飞也似的攀了上去。又来到窗前，把刀子插在窗子的缝隙中，使一个寸劲儿，轻轻地“咔哒”一声，窗子便开了。
二毛猫一样地跳进屋子，纱帐围着的闺床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二毛心中窃喜，笑得猥琐。心中说着：姑娘，今天你就是我的了。
他轻轻拉开帐子，心砰砰直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有美人被传得这么神。虽然多半是百姓的夸大其词，但是大家闺秀，样貌一定差不了……
二毛低下头，却瞬间傻了眼，那床上躺着的分明是一其丑无比的女子，粗眉毛，酒糟鼻，嘴唇厚得像香肠……
这一惊，二毛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里的老百姓都是什么眼神。这连东施都不如的长相，竟然被传成了……
看来今夜不宜偷盗，二毛飞也似的蹿出窗外。
…………
客栈深夜无人招待，二毛留了钱，溜上客房，一夜无梦，醒来已经日上杆头。
下了楼，小二忙过来招待。一见到小二，二毛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小二双眼凹陷，分明被人挖了眼珠。他转身要找掌柜的，却一个转身对上了掌柜同样被挖去眼球的双目。
二毛跌跌撞撞地来到街上，行人往来，他一眼望去，头晕目眩。这一条街上的老少，竟没有一名常人，所有人都如小二一般，双眼没了眼珠。他跌坐在地，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没看过这等怪事。
二毛一偏头，看到几个下人抬着一辆轿子，从远方走来。街对面坐着两个瞎了的乞丐，一个说：“王家大小姐冲我笑呢，你看你看！”
另一个乞丐说：“说什么瞎话，那大小姐明明是冲着我笑呢。”
“臭不要脸，那没人能冲着你笑？”
…………
轿子走近，横档在二毛和乞丐中间。二毛抬头，正对上了王员外女儿的眼睛。
他从那一双眼中看到了无数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