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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此中疑问

距离9.16爆炸案第一声爆炸声过去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我们已经没有发现嫌疑人金如超的下落。

此前我们曾经获取了金如超冒用他人身份从滇南购买飞机票飞回临海的线索,专案组所有同仁都认为可以根据这条线索找到金如超了。可惜视频组的同事连轴转的查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监控了,他们把金如超所购买的机票当天一直到第二天整个临海普罗机场所有的监控都调了出来,进行仔仔细细的甄别,可惜就算他们查得双眼通红满眼血丝,也依然没有发现金如超的下落。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金如超出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的样貌和当初在狱中时的样貌肯定有较大出入,还不能排除他为了反侦察故意在外貌上做出一些掩饰和易容。另一方面普罗机场也不小,每天有几十万旅客的流量,不包括周边的道路监控,光出入口和候机大厅,停机坪(为了防止其不按规定下机)以及货仓等部分的监控就多达三百多个,虽然我们已经邀请了机场方面的人员帮助查看,但就这么几十个人从几百个监控数千小时当中找到一个特定的人,还是一个伪造身份的人,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我们唯一掌握的信息是,金如超冒用他人身份证购买的机票那班飞机当天准时到达了普罗机场,飞机上并没有任何位置是空着的,这证明他应该是搭乘了那班飞机,可在那之后他就失踪了。

不能从嫌疑人的行踪搜寻其踪迹,那就只能搬出我们刑事侦查的老三样了:走访、摸排、查老底。

一方面武特警的同事加大对临海以及周边省市县分的设卡巡查力度,机场港口车站码头等地方更是重点地区,争取做到严防死守不放跑任何一个可疑人员。那辆可疑车辆出现的高速路口是此次搜寻行动的重中之重,据说他们以车辆为中心的搜寻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方圆五十公里,可惜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发现。

另一方面我们刑侦部门联合市里的各个派出所,防暴、城管。治安联防队等兄弟单位对市内所有的酒店旅馆出租屋包括桥洞底等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寻,某阳大妈们和居委会、各小区的物业也加入了搜寻的行列,做到整个城区内不留死角,只要人还在临海那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然而又是十多个小时过去了,警方依然没有获取任何有关金如超的消息。这个制造了一连串可怕爆炸案的嫌疑人似乎离开那辆嫌疑车之后,就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公安部的领导对于我们的工作效率非常不满意,把各个单位的头头脑脑都找去开了个会,据说在会上还拍了桌子,严令要求限时破案。

寒队回来之后也找我们开了个会,大伙儿都挺紧张的,毕竟这个案子影响非常大,来自上级来自自身来自社会的压力都不小,这种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人紧张。

没想到落座之后寒队并没有训人,而是冲大伙儿笑了笑。

“大伙儿辛苦了。”寒队冲大家笑了笑,就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之中有一股子难以掩饰的疲惫。

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算上事发前一天,我们已经足足五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所有人都在高强度的工作,要说不疲惫那是骗人的。

寒队用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笑骂道“一个个别要死不活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说完他冲外面招了招手“拿进来吧。”

我们正等着寒队布置工作呢,他突然来这么一手,我们都以为他获得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或者掌握了什么情况。可要真是那样,他为什么不自己拿进来,还要让别人拿呢?

很快我们就知道寒队让人拿进来的是什么了,因为一股子扑鼻的香味飘进了会议室里。随着林队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手中那两大袋子美味映入眼帘。

“我知道很多人都没吃饭,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吧,这顿我请客啊。”寒队说道,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晚饭还没吃呢,赶忙走上前去帮着林队把东西放倒了桌子上。

口袋一打开,会议室里登时传来了一阵感慨声。一时之间小龙虾羊肉串花生毛肚大生蚝摆满了整张桌子,照顾到某些一直声称要减肥的女同志(小淼“谁说我减肥了。”)寒队他们还买了一些低热量的零食。

会议室里原本是一副严阵以待安静肃穆的气氛,这一下大伙儿都兴奋起来了,之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纷纷向着桌上的美味伸出了魔爪。

“现在还在执勤当中,咱们就不许喝酒了,大家放开了吃,吃饱了好办事。”

大伙儿口中不停,纷纷点头称是。这也不能怪我们馋嘴,实在是饿坏了,这工作一忙起来那就是没日没夜的连轴干,在室内办公的时候外面是白天黑夜都不知道,在外面跑的人也没个歇脚的地方,就算是吃饭也是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个什么煎饼果子之类的一边走一边吃,根本没有时间。大伙儿正好借助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否则很难坚持住。

寒队转述了一下之前被叫去开会时领导的指示,无非是说我们的工作进度太慢,犯罪分子在社会上危害很大,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必须加紧时间破案之类的。

在那之后才进入了重点,那就是接下来怎么办。

“武特警那边广泛撒网,我们这边也到处走访,但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什么收获。之前针对嫌疑人行走的追踪也断了,我寻思再这样下去不行。”寒队说道“我想了想,要调整一下思路。”

我们虽然满口满嘴都不得空,但眼睛却无一例外的落在寒队身上,仔细的听他分析。

“首先我想到的是,是不是我们的调查方向有问题,有没有可能犯罪分子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团伙,他们通过某些特殊的方式协同作案,然后再隐匿起来。”说话间寒队看向了我,一时间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心中突然对自己的分析不那么肯定了。

“但联系到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基本可以排除这一点。犯罪分子是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很低,而是单一某人的可能性要高得多。”寒队的话让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大家都知道之前我们接受了一个银行运钞车被劫的案子,虽然上面说这两个案子还不能并案处理,但我总觉得这两个案子有相连的地方,其中只有就是这两个案子发生之后,嫌疑人都通过某种手段神秘失踪了。而在调查那个案子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除了运钞车被劫当天疑似有多人参与之外,整个过程中似乎只有一个人的身影,无论是去往储蓄所踩点,打恐吓电话,破坏运钞车沿途的地下水管等等都是如此,如果犯罪分子是团伙作案,他们没有理由指派一个人去做这么多事情啊。再联系到那个案子的案发时间在本案嫌疑人返回临海之后,我个人更倾向于这两个案子是同一拨人所为。”

对于寒队的推测我个人吃保留意见,说实在的我有些不明白寒队为什么总想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侦破。就如同专案组的协调员所说,在我看来这两个案子除了犯罪分子所使用的爆炸物类似之外,没有其他相似的地方。运钞车劫案那个案子犯罪分子明显更偏向于高智商犯罪,其对于储蓄所周边情况的了解,电气设备的运作,城市监控系统的掌握,地下水管分布的情况乃至于安保公司运钞车的运行路线都有充分的了解,说明其在实施犯罪之前做过充分的准备,甚至有内部人员参与其中的可能。

该案在实施的过程中不但利用到了受害者的心里弱点,而且每一个行动步骤都非常的精密,彼此之间严丝合缝几乎没有什么破绽,在储蓄所电压房里制造的那起小型的爆炸甚至精确到只破坏了相关的设备,完全没有影响到其他设备的情况,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完美犯罪”。

而眼下我们正在处理的这个案子并没有那么多的技术含量,从犯罪分子的行为来看,这完全就是一通泄愤似的乱炸,与其说是为了抢劫金库实施的犯罪,更像是带有强烈情感宣泄的恐怖袭击。

在调查当中我们了解到,嫌疑人金如超很有可能是通过其原岳父岳母了解到了电厂以及金库的相关情况,从而选择这两个地点下的手。然而后来通过进一步的了解我知道,金如超在这两个地方所实施的爆炸行为都非常的粗糙。

运钞车劫案当中犯罪分子对于犯罪目标做过非常自己的调查研究,因此犯罪过程严密精确,而本案的嫌疑人了解水电厂和金库的信息来源很有可能就是从其前岳父母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对其所要进行的爆炸目标了解非常模糊,这一点从其犯罪后果就能看出来。

与前一个案子犯罪分子进入电压房破坏用电设备不同,本案中因为水电厂的电气设备厂房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所以金如超压根没有进去。他是通过炸塌了厂房的一处屋顶,让坠落的屋顶压坏了电气设备,从而破坏用电设备导致全市范围内的大面积停电。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几名当晚值班的电厂员工受到伤害,其中一名员工被掉落的水泥块砸中头部,现在还躺在医院的ICU里面,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和此前的精密计算用炸药剂量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后企图炸毁水坝的行为更显无知,建水水电站作为临海上游最近的一座水电站,其负责的不仅是临海整个城区百分之七十五的用电,还承担着临海市几百万人民的生命安全,在建设之初那是号称可以抵御千年一遇洪水的,在使用的过程中也多次抗住了洪水,地震等自然灾害的袭击。

想要破坏这样一座耗资上百亿的大坝,金如超居然打算只用几十公斤土炸药,在不挖洞不埋眼不破坏承重结构的情况下,随便找个地方一炸了事,足可见其对于这座水坝坚固程度的无知,其认知确实只在知道水坝在哪的范围内。

同样的错误金如超此后又来了一次,同样是几十公斤炸药,哥们就打算炸开金库,这不是搞笑吗?就连我这种外行都知道,金库的核心部分,特别是门口处那是用RPG火箭筒都无法破坏的。军用TNT炸药不放个半吨你别说看到里面的财物了,在里面听个响都费劲。

此后他再次干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炸桥,这个行为不但大费周章,而且收效甚微,只能非常有限的延缓我们警方到达现场的时间,和前案中为了错开运钞车的行进路线有时破坏地下水管又是拆除监控,甚至不惜冒充警察的行为大相径庭。

最后就是炸家属大院这个事情,这个行为不但丧尽天良,而且愚蠢至极。首先这个行为不会对犯罪分子本身带来任何收益和好处,与此前的那个案子某一步都经过精密计算非常不符,其次这个案子还直接暴露了犯罪者的身份。如果不是他炸了家属楼,到现在我们可能都很难锁定犯罪分子的真实身份。

因此我得出的结论是,前后这两个爆炸案差别很大,完全不像是同一伙人所为。就连我这样的菜鸟都看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寒队这样在警队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来刑警却看不出来,在协调员明确表示不做并案处理之后还固执己见的强调,这就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