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栩瞥一眼吃味的越流霜, 勾起唇角，“我与知之许久未见，故而彼此甚是念, 还请前辈见谅。”
“甚、是、、念？”越流霜眯了眯眼，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秦白栩唇边的笑似乎有不好意，“前辈也知道，我与知之是至交。”
他的态度恭恭敬敬, 笑容里还带着晚辈的腼腆，挑不出半点儿错处，偏偏把越流霜气得牙根痒痒。
“至交个……”他刚要一拍桌子, 被身旁祝知之捅了一下，“屁”字咽了去。
越流霜转眼看他, 满脸不爽，“他挑衅我！”
“大几百岁的人了, 沉稳点儿啊。”祝知之悄悄戳他后背。
对话以神识传音，所以另外两人并不知晓他们了什么，只看到师徒俩对视片刻，越流霜一脸大受打击。
越流霜：“所以嫌我老了是吗。”
祝知之：“……从哪得来的结论。”
“睡完我就跑, 去哪儿了也不一。好不容易等到来, 也不想我，只顾着跟那小子打情骂俏……”
祝知之忍了忍, 才忍住喷笑出来的冲动，“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打情骂俏了？”
“看我的时间，还看他的一半时间长。”越流霜左眼写着幽怨, 右眼写着吃味。
祝知之忽发现，他竟很有怨夫的潜质。
秦白栩礼貌的音传入两人之间，“越前辈, 我初来云华宗，可否请知之相伴，一览贵派景色？”
“哈哈哈，他怎么可能不意！”完全读懂气氛的鲁长老哈哈大笑。
越流霜眼睛一瞪，又要拍桌子，祝知之忽在他耳边俯下身。
轻柔的气息压成一线，传入他耳中，“别气，睡完就跑是我不对。”
那感觉温温热热，呵气如兰，越流霜半边身子一下就酥麻了。
祝知之笑吟吟道：“这样，我去带他逛云华宗，今晚去找，怎么样？”
越流霜的眼仿佛被瞬间点亮。
他收拍桌子的手，清清嗓子，“既如此，我也去，带鲁长老和……”他嫌弃看了一眼秦白栩，“这小子参观一下云华宗的景色。”
秦白栩笑意微敛，知道他想杜绝两人单独接触的机会。
“哎呀，我都来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可看的。”鲁长老揪住越流霜，“让他们小辈们自己去玩吧，我还要问问化神的经验呢。”
“师尊，与鲁前辈叙旧吧，我们小辈就不打扰了。”祝知之忍住笑，赶紧拉着秦白栩了。
“小辈”两个字，又让越流霜的脸黑了黑。
云华宗灵气浓郁，景色宜人，建筑恢弘大气，一派大宗气象。
当，为三大派之一的天衍宗也不会差，秦白栩却饶有兴趣道：“既带我游览，不介绍一下吗？”
“真对云华宗感兴趣？”祝知之睨他一眼。
“与其是对云华宗感兴趣……”秦白栩含笑注视着他，“不如是享受漫步的乐趣。”
祝知之“啧”了一，“这话可有点儿腻歪啊。”
“我只是想与更近一。”秦白栩叹息道：“不喜欢我这样吗？”
祝知之答他，突兀地道：“我和越流霜双修过了。”
秦白栩眸光一暗。
他情商之高，又极会揣摩人心，从前祝知之与越流霜的互动里，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不。
想到……经到了这一步。
深沉如水一般的寂静里，两人路过中天殿，殿前的演武场上，第三弟子正在对练，少年少女朝气蓬勃。
许多弟子停下，恭敬问好：“祝师叔。”
祝知之温和向他们笑笑，收到许多小弟子崇拜的目光。
如今的越流霜是修界第一人，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自身又是元婴强者，别在云华宗，在整个修真界他都能横着。
更让这弟子崇拜的是……他那高悬宗门荣誉榜第一的，高达六百六十万的贡献值！
六百六十万啊！做最高级的悬赏任务，也要做六十次，那高级任务都是令人望尘莫及的难度。
少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么高贡献值的，但必是极其消耗时间与心力。
云华宗的元婴强者有好几个，可像他这样又强大，又如此为宗门贡献的人，只此一个，实乃众人典范！
“都人记得我出身合欢宗了啊。”祝知之心想自己真是洗白洗得太成功了。
“祝师叔的容貌真是俊美，我这辈子都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望着他的背影，一个小弟子久久不能神。
“哎呀，失策了。”他一拍脑门，后悔道：“我刚才应当请求拜他为师才对。师叔如此温和，即使不收我，也不会怪我僭越的。”
“祝师叔不会收徒的，就别妄想啦。”有人调侃道：“听越师叔祖极是疼爱他，想必还要把他留在凌霜峰一百年呢。”
不得不，这小弟子真相了。
不要一百年，只要条件允许，越流霜能把他留在身边一万年。
“我很后悔。”一旁，沉默许久的秦白栩忽出。
“后悔什么？”祝知之看向他。
后悔在秘境里舍身救他？后悔喜欢他？
不管他什么，祝知之都能理解。
毕竟以秦白栩这种格，可不是甘心付出的人。他是利益至上，投资这么大却收不到报，不转而恨上他都是好结果了。
“后悔……”秦白栩垂眼看着他，“当初拒绝的献身。”
当时秦白栩救了他，想要他的心，而祝知之泼了他一头凉水，提出用身体还。
当时秦白栩怎么的来着。
——纯阴之体的元阳如此宝贵，我怎舍得这么早破坏了。
祝知之戏谑道：“给，就不宝贵了？”
秦白栩轻轻笑了一下，“也把我想得太狭隘了。”
他静静看着祝知之，低道：“我是不甘心。”
祝知之：“……”
“别急着拒绝。”秦白栩眸中暗色忽褪去，又换成了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只要有选择道侣，我就还有机会。”
不知是因他擅长控制情绪，还是因为演技绝佳，仿佛刚才的深沉只是错觉，只是片刻时间，他又变那个光风霁月的青年。
“他是修为高，我却……比他年轻许多。”他向祝知之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很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
某种意义上，他还真是对了。
和秦白栩在一起的确很舒服，两人合作时特别合拍，有种奇异的心有灵犀。表白心迹之后，他更是表现相当可靠，祝知之挺喜欢他的博学。
祝知之不置可否，挑眉道：“那我要是结了道侣呢？”
秦白栩流露出伤心之色，俊秀的皮相，让他蹙眉时格外惹人怜惜，“我会尊重的选择。如果不想被打扰，我会离开远远的……但我想一直守护。”
“……”祝知之唇角抽了抽。
鬼他妈才信的鬼话。
实话，他觉得秦白栩最可能干的，是想办法把那人杀了，要不就是把他杀了。
话间，两人到了执事堂门。
祝知之还给胡晨准备贺礼，那贡献值放着也是放着，他准备换点东西送他。
进云华宗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进这里，比起当年合欢宗那个小房子宏伟多了。是堂，其实是一座大殿，来往弟子络绎不绝。
进门后他还在观察，办事柜台后就传来一个激动的音：“祝师兄！”
竟是冯真。
冯真现在是执事堂的掌事，看衣服，还小有权柄。
祝知之笑着跟他交谈片刻，他极力抑制着激动，才保持住自己稳重的模样。
当年被自己原瞧不起的祝知之所救，他道歉和道谢得都很匆忙，一直耿耿于怀。后来听着祝知之的各种消息，到他结婴，将谢意转化成无比崇拜之情。
秦白栩冷眼看着他眼中因见到仰慕之人而亮起的光彩，微笑着出：“知之，不是要换东西吗？”
“对不起，我耽误师兄办事了！”冯真忙道：“师兄想换什么？我来为介绍。”
祝知之笑道：“谢谢。”
冯真脸一红，“能帮到师兄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