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我心生贪念。”祝知之笑了笑, “只是辈受伤如此严重，最好与修士契约。”
许多灵兽受重伤为了活命，都选择与属性相适的修士契约, 不仅快速养伤，更有利于修炼。
玄武属水，祝知之也恰好认识一个水灵根的人。
“我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您若信得过我，可以先与他契约, 出秘境、养好伤，您想离开，他也可以立即放您自由。”
“信得过？”玄武的声音充满怀疑。
祝知之肯定地点点头。秦白栩虽然心黑了点, 却不是没品的人。
玄武沉默着看向顾欢颜的尸骨，缓缓摇头, “除了主人，我已经不想再与任何人契约了。”
“师祖与您解除契约, 想必是希望……”
“你不必再劝，我意已决。”玄武坚定道：“你将她的尸骨接走吧。”
话已至此，祝知之也不强求。他将顾欢颜的尸骨收敛好，起身真诚地看向玄武, “我按照师祖的遗愿, 将她送回合欢宗安葬。辈您……保重。”
玄武不再言语。
祝知之在心里叹了口气。刚离开没几步，身玄武忽然又开口, “等一下。”
“您改变主意了吗？”祝知之立即转身。不管是出于玄武强大的战力，还是出于对它忠诚的敬意，他都很想带它离开。
玄武用那双千年沧桑的眼睛, 看了祝知之半晌，说：“我有东西要交你。”
它示意祝知之上，张开口, 将一个蛋吐在他手中。
这是！
“我玄武一族得不易。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好母亲。”玄武有些愧疚地道：“我受伤太重，这千年来为了活下来，守护主人的尸骨，已经耗费了所有精力……没力气为它进行血脉传承了。”
神兽裔可以直接通过血脉传承，获取祖先的力与智慧。不获得传承的神兽裔，与普通灵兽差距不大。
因为玄武的疏于养护，这枚蛋毫无光泽，气息十分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断气。
“带它走吧。希望我没有看错你。”玄武疲倦地趴伏到地上，闭上眼睛。
祝知之离开的脚步踏得很慢，然这次玄武没再叫住他。
走到大殿门口，他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在这片刻之间，它已经断绝了最一丝生机。
神兽裔，就这样沉默陨落于此。只希望知道了仇人的死讯，可以稍微缓解它的愤怒与伤心。
“灵兽护主，忠诚如此。而有些人却狼心狗肺，畜生都不如！”身旁，齐放愤恨不平道：“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顾辈这么好的人怎么也遭此厄运？”
“善恶有报？”祝知之微嘲地勾了勾唇角。这不过是一句安慰之言，实上，这世上多得是人善被人欺，许多人恶做尽，也侥幸逃脱报应。
齐放试探地问：“要是那个秦成真的没死怎么办？那他可就是元婴大了！掌门你还要杀他吗？”
“你不是要为我万死不辞吗。”祝知之瞥他一眼，“到候让你帮我杀他，你干不干？”
齐放干笑道：“我就算抱着元婴修士自爆，也碰不坏他一块皮啊。掌门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
齐放很看人脸色，过了一段间，觉得他心情好了些，才又开口：“这我办得利落吧？”他期待道：“那你现在愿意接任掌门之位了吗？”
“这样吧，我就暂掌门，至于你门内的秘技，我酌量学。”祝知之向他询问聚宝门的情况，“门派在么地方？现在门内有多少人？”
“我门派没有驻地，习惯于天南地北的寻宝。只有一个藏宝的秘库，等出秘境我带你去。”齐放吹嘘道：“不谦虚地说，我聚宝门那是相当富有！很多大门派都不如我！”
要真如他所说，祝知之还真是捡了个宝。
“至于人嘛……嘿嘿。”齐放不好意思道：“都死没了，就剩下咱俩。”
“就你和我，两个人？”祝知之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次。
“是啊，日我一定唯掌门马首是瞻！”齐放嘿嘿笑了笑，恬不知耻道：“掌门，我这么忠心，你看是不是我个副掌门当当？”
……请问这个门派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祝知之无语道：“就你一个人了，你怎么不自做掌门？反正也不有人反对。”
“我一个人，要怎么门派发扬光大啊。”齐放偷觑着祝知之的脸，两条白色长眉眉飞色舞，“掌门你生得这样好看，只要有你这张脸在，肯定吸引不少女修加入我聚宝门！”他想想祝知之身边的人，又不怎么情愿加了句：“来几个男修也行。”
齐放平生两大爱好，一是寻宝，二是喜欢小姑娘。
祝知之：“……”合着他这个掌门是吉祥物是吗。
实则，如秦白栩所说，齐放颇有手段。而且分明二百岁不到，千年的竟也知道不少。
然而此人虽然有用，却老奸巨猾，虽然现在还没做出么不利于祝知之的举动，他也还得再观察一番。
——
离开西中殿，两人向东而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内殿的轮廓。
祝知之取出通云盘，发现楚星钰竟然没有他快，还停留在南中殿。联系他，那边也没有回复。
难道他遇到了么危险？
发现那只六阶铁甲貘，他曾提醒过那边，让他小心高阶妖兽的存在。在进秘境之，秦白栩曾用了很长一段间潜心画符，得了几张高级隐息符。按道理来说，即使他真的碰见六阶妖兽，潜逃应该也不是么难。
祝知之停下脚步，对齐放说：“我要去看看他。”
“眼看着就要进去了，就别耽误间了吧。”内殿就在方，齐放劝他：“早去一步，就是抢占先机啊。”
“你先去吧。”祝知之迅速转了方向。
齐放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挺讲情义的嘛。”
一路疾行，祝知之进入南中殿，没看到么血腥的画面。
他松了一口气，四下环视，一切安安静静，摆设井然，没么打斗的痕迹。
看来这里的挑战并非妖兽。不过他人呢？
祝知之背突然感觉到一种凉意。他回头，瞧见大殿之上，悬着一块古朴的木牌，仿佛穿梭无尽的岁月，苍茫而浩瀚。其上单一个“剑”的古体字，笔走龙蛇，铁画银钩，每一笔都散发着冲宵剑意！
当他试图看清，双眼猛然刺痛。下意识退一步，耳边风声骤起，剑声呼啸！
“别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响起，秦白栩干燥温暖的手捂在了他的眼。
切断视线，耳边风声剑声骤停。秦白栩将他带到殿外才松开手，说：“那剑意太盛，细看伤到你。”
祝知之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衣衫上也多了几点血迹。“你被伤了？”
“一掉以轻心。”秦白栩摇摇头，笑道：“也只有如楚道友这般的剑修，才沉浸其中，有所顿悟。”
“方才你去哪了，楚星钰呢？”祝知之问。
“我在调息，为防有么意外，布置了一个隐蔽阵。”秦白栩手中一番动作，撤去阵，殿内就忽然多了一个人。
楚星钰立在殿中，直视着那块木牌，眸中灵光闪动，深深沉浸其中。
祝知之仔细看了看他，只见他浑身剑气凛冽，衣衫如在风中飘飞，腰间执明剑也在轻轻震动。
“这是……剑道传承？”祝知之一喜。楚星钰这是遇到大机缘了！
“是。”秦白栩轻叹道：“楚道友真是天赋异禀。”
祝知之笑了，“怎么，你也羡慕别人？”
“我怎么不？”
祝知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揶揄道：“你自就够优秀了，还羡慕他么？”
这人看起来浑身都写着谦和，实际上心气不知道有多高呢，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羡慕别人，自然是自没有的东西。”秦白栩看向楚星钰，淡淡道：“楚道友出身好，师承好，心境通明，众人敬仰。”
真的假的？他说得竟然挺认真，让祝知之犹疑了一下。
然秦白栩又含笑看向他，缓缓道：“而且他还有……你的关注。”
得，看来是假的。
“那我不妨告诉你件，让你高兴一下。”祝知之笑吟吟道：“今天我差点帮你契约到一只玄武兽的。”
“——这么好的机都想到你，我对你相当够意思了吧？”
秦白栩眸中罕见得划过一丝惊异。片刻才出声：“……真的？”
“虽然没成功。”祝知之耸了耸肩，“不然说不定都你那个人情还了。”
以秦白栩的力与魅力，玄武兽跟他契约，不想走了也说不定。
“是为了这个吗。”秦白栩神色一顿，声音微低，“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还上。”
说完，收敛目光，转身走了。
祝知之站在原地，眨眨眼，“啊？咋说走就走。”
齐放恰好跟过来，没听到他的对话，只听见祝知之的疑问。他看看秦白栩冷凝的背影，开口接了句：“他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吧。”
“你担心他安危，专门跑来看他。”齐放嘀咕道：“怎么还吵架呢。”
生气了？秦白栩还是第一次这样。祝知之小跑着跟上他，压低身子看他的脸，“哎，不真生气了吧。那我跟你道歉，我当不是那么想的。只想着帮它，也帮到你。”
秦白栩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停下脚步，注视着祝知之，柔声道：“不。我永远都不对你生气。”
这样说着，秦白栩心里想的却是：谁知道他不做到呢。
永远这种承诺……他自都觉得没么真实度，不过人总是爱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