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快到凌晨四点，袁善其实困得不行，呆呆的像个呆兔子。他内心里想拒绝陶文曜的邀请，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要快速转动脑袋，却糊成了一锅粥。
他默默的注视着陶文曜，表情里的抗拒显而易见，陶文曜见此，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细腻与温热，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来，在身旁不自觉捻了捻。
他道：“快回去吧，不困吗？”
当然困。袁善愣愣的点头，和陶文曜告别，乖巧的打开车门离开了。
陶文曜跟随着他下车，目送他进门后，见二楼的一间房间突然亮起来灯光，也不着急离开，拿出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口，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几分钟后，烟烧到手指，他好像终于回过神，坐回车上，把烟屁股碾碎在烟灰缸里，开车离开了。
袁善这一天真的是耗费了太大体力，到最后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他还能记起不要吵醒两位老人，动作放轻，悄悄的进屋。
刷牙的时候，他没力气去支撑身体，只好按压在洗漱台上，弯着腰进行清洁。草草的洗漱过后，他换上睡衣，一头扎在床上，一秒钟就睡了过去。
等到袁善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拉着窗帘，屋子昏暗一片，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感受到太阳穴偷偷跳动，于是又把脸压回枕头上。
本能虽然在抗拒起床，意识却渐渐清醒了。他逐渐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
陶文曜……他想干什么？
嘴巴抿的紧紧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四处摸索了一下手机，从枕头旁边摸到了这东西，拿到眼前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十点半了。
陶文曜昨天在车上说的来接他的时间是几点来着，是十点吧？
袁善彻底清醒，坐起身来，打开锁屏看了一眼主页面，没有未接通知，但是有几条未读微信和短信，袁善低着头，轻轻地点开微信，眼睛过滤掉工作信息，看到陶文曜给他的留言。
9:29，陶文曜：【起床了吗？】
9:50，陶文曜：【知道你昨天太累，又休息的晚，今天只是我陪你随便看看。起床后不要着急，不要慌张，收拾好给我回信息，我来接你。】
袁善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对不起，我起床迟了】
陶文曜那边立刻有了反应：【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了。你现在会难受吗？不行的话可以多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咱们约下午或者明天就好。】
袁善点开备忘录看了一下日程安排，明天还有个广告拍摄，他道：【不用，现在就好，我马上起床】
陶文曜：【那我二十分钟后到。】
袁善爬起来，叠了被子，去浴室洗漱。他刚刚起床，胃还没有开始工作，感受不到饥饿，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睛，内双，鼻翼上微微有些青春期留下的痘痕，不甚明显，有一点眼袋，是繁忙的工作造成的，刘海有点濡湿，贴在额头上。
看着看着，他叹一口气，拿毛巾把自己脸擦干净，换了一套衣服出门了。
外公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他下楼，表情很惊讶，把电视音量调下，问道：“小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天晚上，”袁善走过去，没敢说具体时间，乖乖的坐在外公旁边，眉目柔和，他回答说，“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太晚啦，就没吵醒你们，悄悄上楼去睡了。”
“你拍戏完了？”外公带着老花镜，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前几天你舅妈来了，说她同事们都夸你演戏演得好，要你的签名照。”
袁善笑了，左边的小酒窝分外明显，他从外套兜里拿出一堆签名照，直接分出一小摞放在桌子上：“他们要签名要舅妈来管我要就好了啊，这也不是什么很稀有的东西，我放在这边，谁要就给谁好了，这么多还可以挑一挑，不够的话我可以再签。”
这次真的是凑巧，他穿的是他之前做活动的衣服，他出去拍摄就习惯带一叠签名照，工作人员想要的话就分给他们，可以自己收藏，也可以让他们在微博上抽奖做活动，营销官博的同时也给他扩大了知名度，互惠互利。
“你做的很好，”外公看着他，即使有了名气，有了粉丝追捧，这个孩子也没有失去自己的本心，“外公不干扰你做的任何决定，外公也知道现在这个年代明星是一个很正常的工作。但是我必须得说，不管你做任何职业，都要专注，敬业。”
袁善点点头，认真的听着。
沉吟了一下，外公又说：“要学会感恩。”
袁善听见对面人说：“有人喜欢你，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把别人看的太过平凡，珍惜每个喜欢你的人的心意，用真心去换她们的真心，这才是长长久久的相处之道。”
“不要骗她们。”
袁善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没有骗过谁啊……”
“我看了一些你的新闻，有很多小姑娘追着你，给你送东西，机场给你送行，”外公的手拍了拍袁善的手背，“她们付出很多，是因为喜欢你，想要你过得好，但是并不是不求回报。”
“不要小看，却也不要高看人心。”
“可能她们想当你的女朋友；或者想让你过得好；或者喜欢你事业成功，给她们以代入感。但是追究其根本原因，只不过是想要愉悦自身，带给自己快乐。既然你选择去当明星，选择站在聚光灯下让别人追逐，并且因此获得了一些好处，你就要同时接受它所给你带来的不便。”
“我知道，”袁善认真的回答，“我开始会很困扰没有**的生活，但是我不会去抱怨，因为这就是红带给我的附加条件。”
他想到外公可能已经感觉到什么，所以诚实的说道：“但是我不想由于我的原因去打扰你们的正常生活，所以我想，外公，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外公表情严肃，盯了他看了几秒，而后点点头，缓慢道：“可以。”
“男儿志在建功立业，”他声音铿锵有力，“你如今大好年华，不需要被咱们家困在一个小天地了，施展不开抱负。”
想了想，他又回到刚刚的话题：“外公想跟你说的是啊，你年纪还小，不要着急恋爱。你要知道，你恋爱了，就不能去骗人家粉丝，但是你公开了，人家又会不喜欢你了。”
袁善失笑：“外公你这是怎么想到的这一点啊……”
“我看那个新闻啊……”外公好像小孩子一般絮絮叨叨。
袁善正听着，门铃响了。他站起身，快速走到门口开门，就见陶文曜拿着一些礼品笔直的站着。
袁善听陶尔曼说过，陶文曜原来当过兵，是类似于国家特种兵的兵种，如今退伍回来，却也没有少了锻炼，行为举止都格外挺拔。
外公慢慢悠悠走过来，从袁善身后冒出来，盯着陶文曜的脸看了两秒，认出了来人，道：“原来是文曜啊，快进来……”
陶文曜扬起嘴角，拿着东西进来，边走边说：“大爷，我来找小善，顺便过来看看你。”
外公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装作责怪的说：“来就来，干嘛带东西？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
陶文曜笑笑，没接话，而是环视四周，问道：“大爷，大妈呢？”
“她去买菜了。”外公走回客厅，他走的慢，袁善和陶文曜就陪着他慢慢移动。
等三人到了沙发坐下，外公说：“这都要中午了，你们就在家吃饭。”
“不了，”袁善道，“外公，我们这边有点事，估计马上就要走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还容不得一顿饭的工夫了？”外公反驳道，“文曜，你说是不是？”
“对，”陶文曜声音温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吃完饭再走也行，我也很想刘姐的手艺。”
他口中的刘姐，是李家本宅的保姆，在李家干了十几年。因为两位老人身体还算利索，所以刘姐只需要做三餐以及每隔两三天过来打扫一次卫生。
袁善看了陶文曜一眼，见他站在了外公那边，只得认输道：“好，那就在家吃吧。”
※※※
吃过午饭后，陶文曜开车直接带着袁善到了一套很豪华的小区里。他们从地下车库刷卡进去，进了电梯，出门就是他要给袁善介绍的房间。
陶文曜边用钥匙打开门，边说：“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因为他一直在国外所以闲置，见我问就推荐我过来。”
他示意袁善进去，在其身后轻轻关上。
引入袁善眼帘的就是一套一百多平的房间，装修豪华，各处小细节无不显示精心。身后传来陶文曜的声音：“不需要换鞋，直接踩进去没关系。那个朋友和我关系不错，说价钱不需要太高，说是租房，其实是帮忙管理……”
袁善四处转了转，这房子大概有一百五十平米，三室一厅一厨房，身后陶文曜还在说：“这个主卧你可以直接住进去，旁边是客房，还有一个空房间，你看看可以当健身房，放健身器材……”
“这房子我不能要。”袁善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陶文曜问道。
“这是你的房子吧？”
袁善转身，看着陶文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