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主修课教室里。
“帮你姐姐占卜姻缘？”密涅瓦转向我，像往常那样面带微笑，“但我并不会占卜。”
“你不是给安洁莉亚看过那些候选者……那些……相亲对象？”我憋了半天，才勉强找到几个词。
“安洁莉亚跟你们说的？”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不懂。”密涅瓦转开了头，眼睛飘向远方，尽管依旧带着微笑，但神情略微有些奇怪起来。
“没关系，先试着帮我姐姐看看。”我有些口不择言，“或许你看男人有经验。”
密涅瓦不再保持礼貌式的微笑，而是真的笑了起来。“我也就只比你大几个月，艾尔特丽雅。”她提醒道。
好吧，这是很蠢，我自己都觉得很尴尬，背上热腾腾地难受，面上快挂不住了。
“但你给我的感觉……”或许还能再挣扎一下，我说道，“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看了看她同样贫乏的萝莉身板，连忙更正，“是淡定，不，是睿智！”
“谢谢你的赞美，”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但我只是个愚者。”
确定没有看错，那个就像微笑才是本体的密涅瓦，眼神里竟然暗淡了那么一下，转瞬即逝。
“为什么这么说？”我轻蹙眉毛。
女孩的眼睛飘了回来，她看着我，摇摇头，笑道：“我好像说了很奇怪的话。”
密涅瓦给我的感觉一直就很奇怪，但鉴于多次试探的无功而返，最终只能悬挂着自己的疑问。
“关于你的姐姐……”眼前的女孩像是陷入了回忆，“很遗憾我知道的不多。”
蜜涅瓦以同学身份来过我们家几次，但她跟苏西迩丽雅的确不是很熟。我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是艾尔特丽雅想打听自己的姻缘，或许我可以帮忙。”
没想到垂眸的片刻，却听到了让人惊慌失措的言语。
瞠目结舌地抬起头，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尽管还想故作镇定，但嘴巴依旧有些发颤。“谁、谁想打听这、这这个啦！”
啊啊啊，好像耳垂都在发烫。脑子懵了好一会，心底总算有个声音冒了出来，试图安抚自己，淡定，淡定，注意你的心理年龄。
啊呸，重要的是经历，而不是单纯的年龄堆积，而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有经验?似乎另有个小人在脑海中咆哮。两年前巫师类似的占卜就已经让我大乱分寸，还因此弄丢了某个东西。
“为什么不呢，作为女孩子不都渴望着寻觅到良人吗?”脑里还在纠缠着，又听蜜涅瓦反问。
“可我、我我又不是女孩子！”大脑似乎陷入了死锁之中，口没遮拦地反驳了一句。
“谁不是女孩子?”边上另几个正在交谈的同学注意到我大声的言词，好奇地看过来。
“艾尔特丽雅同学说她不是女孩子。”蜜涅瓦咬字清晰地说道。
“怎么会呢，艾尔特丽雅长得这么可爱，难道还是男孩子不成?”她们围了过来，嘻嘻哈哈的。
长的这么可爱当然是蓝孩子啊，这难道不是常识吗?常识！心中徒劳地咆哮着，同时现实里总算压制住了自己的失态，切换成‘和善亲切’的微笑。
“呵呵呵呵，只是个玩笑。”我掩嘴‘笑’道。“只是个玩笑。”
晚上的时候苏西迩丽雅问起来，这一结果显然让她很失望。不过作为贵族小姐，尽管母亲们不反对女儿们回应别人的追求，但那只是测验如何‘优雅地拒绝’而已，私定终身什么的，终归是丑闻。
没错，大大的丑闻。
或许这事我一开始就想多了，这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可能只是单纯想体验一下被追求的感觉而已。
倒是晚上睡觉前，脑中一个念头突兀地从某个缝隙钻了出来“也不知道蜜涅瓦的帮忙会是什么。”
更更让我在意的是，有那么一小会，心头涌上的首先是好奇和期待。
随之反应过来，脑中的棒槌慌乱又疯狂地把那只地鼠打了回去！啊啊啊啊啊！
就像站在悬崖上，真正让你恐惧不是高度本身，而是那股想往前一跃，融入到蓝天里的冲动！
一定都是身体的错！
“小姐?”外面奥拉疑惑的声音让我稍稍冷静了一些。
“没事，没事。”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回答，只是注意到少了什么，我探出头来问道：“皮卡丘呢？”
“吃过晚饭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么多小鱼干还不能栓牢死肥猫那颗流浪的心吗？趴回被窝嘀咕道。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又过了几天，学校里还特地加了一节由礼仪老师主持的公共课，内容无非是如何识别男人的花样巧语什么的。虽说贵族小姐们身后总跟着一串随从，并没有太多跟人私会的条件，但有时候心被人拐走了还是很麻烦的。
都说了那会是丑闻，而不是什么美谈。
历史上那些所谓爱情惹出来的祸事并不少见，一些甚至导致几个家族因此结下深仇大恨。当然也有部分喜结良缘的，不过那部分显然不会讲的。
所幸大部分学生家教严格，大家心知肚明，倒也不敢越过红线。颇为玩味的是，高年级学生之间对被追求的攀比并没有因此中止。
花花公子大街上的‘节目’依旧会出现，放学后我不止一次从车窗里看见那些学姐如何‘优雅地拒绝’。
的确挺优雅的，和善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神范。这种气质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单纯‘熟能生巧’？
不过我似乎低估了这些贵族子弟的决心。过了几天，回家时我发现有其他家族的人登门拜访，偷听了一下，发现竟然是……提出联姻。
联姻对象当然是已经成年的苏西迩丽雅。
对方带来男方的族谱和个人信息，可谓非常详细，这种正式求婚符合流程，自然无法可说，不过我听到母亲委婉拒绝了。
“这事需要她父亲的首肯。”
但实际上，自从父亲和另几个军团一起跟着尤里安皇帝去修复被蛮族毁灭的科罗尼姆城，已经有个把月没有来信了。
原本每隔半个月会有一封信，而按最近一次的信息来看，驱逐入侵蛮族的战事近战非常顺利。
或许只是北方已经开始下雪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