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获母亲的消息让我又喜又忧。这喜自然不言而喻，这忧嘛，就值得玩味了。
真要是回到母亲的羽翼之下，显然就不能像待在盖娅家这样自由了。一想到母亲，汹涌的记忆瞬间把人淹没，毕竟面对那清冷的目光，我总会习惯性地噤若寒蝉，简直像是条件反射。
“这是信使快马加鞭提前送过来的，你母亲派来的人大概要晚几天。”盖娅笑着对我说。
想了想，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毕竟来的是阿曼尼，还只是先过来探探情况。这一来二去的，路上会耗上不少时间，我还有机会把现在的事情搞定。
谢过盖娅后，回到院子继续之前忙活的事情，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对此蒂塔颇有埋怨。
“艾尔特丽雅，你又走神了。”她撅着嘴巴说道。
“对不起。”我做了个抱歉的姿态。
“哼，‘走神者’艾尔特丽雅。”
“走神者走神者。”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小盖娅兴奋地帮腔。
隔天又跟安洁莉娅还有蜜涅瓦几个出来逛街，大道两边的街道上装点得比前几天更加漂亮，只等过几天庆典的祭司和神牛等队伍们经过。现在来往的人们都有些喜气洋洋，让我们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不少。
“你还要参加研修社的仪式？”安洁莉娅从我口中获知了决定。
“对啊。”吃着路边买的小点心，我回答得有些含糊不清。
“那也不错啊，在这么多人见证之下表现一番，到时你就出大名啦。”她反而笑了起来。
“你就不担心……出问题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想干点事情出来，你总要付出些代价。”安洁莉娅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魔法，光想想就觉得好刺激。”边上的蜜涅瓦对她姑姑的反应耸了耸肩。
“盖娅可能知道些什么了。”
“那又怎么样？”
“她担心研修社那些人有问题。”
“怕什么，充其量几个商人而已，他们总不至于为了欺骗一个小女孩而去得罪几个贵族家庭。”
说的也是。
“到时我再凑个热闹吧。”说着她朝我眨了下眼，“我也很好奇下一次会是什么有趣的魔法？”
“你确定？听巫师的说法，这些调试中的魔法阵并不安全。”我小声地对她说，“听说都死人了。”
“怕什么？如果总担心这种事情的话，那就可能错过很棒的事情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回答，或许我能做出这种决定，都是拜身边这些熊孩子影响所赐。
巫师又来找我，盖娅对此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在外庭的大厅碰了面。
”等过庆典之后，小姐。我们会先给您准备一个魔法阵测试一下。“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这个召唤仪式比预想得要安全，就算出现偏差也不会出现什么伤亡。“不过说起这个仪式，他的表情反而怪怪的。
”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召唤出来的，都是些我们常见的生物。“
”那都是什么生物？“
”就是，好像都是些家畜，比如说奇怪的牛，羊，还有些……猫什么的。“巫师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这个情况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们研究了几天，确认没有理解错那个魔法阵。“
听到这些，让我颇为无语，但也让我益发好奇，“那你们最先召唤出来的那个小生物呢？”
“那个啊，尸体后来被他们拿去研究，现在又被做成了标本。小姐您如果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再说吧，等过了新年再说。
等巫师离开后，中庭的门边探出两个小脑袋，跑过去叽叽喳喳。
“他就是魔法师？”蒂塔一脸的失落，“看起来好普通。”
“魔法师魔法师。”
“别总学我说话，小盖娅。”蒂塔对自己的妹妹有些不耐烦。
其实帝国的新年庆典，也就是那么回事。一群祭司会把一头壮美的神牛打扮得花姿招展，然后拉出来游街，身后总是跟着很多民间自发组织的祭神队伍，也都是一身盛装打扮，一路唱唱跳跳。其中不少还装扮成神话人物的模样，一边表演，一边还向四周挥手。
两边则是祈愿的人群，街道边，楼窗上，好像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他们不停地欢呼，还向着中央行进的队伍抛洒花瓣，话说这大冬天的，上哪弄来的这么多花瓣？不少人甚至会涌上去伸手去触摸那头神牛，更多人的人则用一些桂树枝条去触碰牛角，让队伍行进得更慢了。
这庞然大物般的神牛脾气意外的不错，好几次我总担心它会被这些凡人搞得心神不宁而狂性大发。
“你不上去摸摸吗？”大姐姐胆子也不小，竟然上去摸了一把那头肌肉贲张的大家伙。“神牛会给你带来一年的好运。”
“不想。”这待宰的祭品有什么好摸的？何况这体型给人颇大的压力，当然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害怕。
祭司们一步一停地，领着神牛过去了，但祭神队伍还在继续，表演也挺有趣的。一些孩子还会对着一些认识的神话人物指指点点，不时地哄笑起来。
没想到竟然连艾勒提西墨这个杀婴狂魔都有人装扮。她出现的时候，其两边不少围观的妇人，连忙给自己身边的孩子脸上抹上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这动静让我觉得挺有意思，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等她摇头晃脑经过我们这路段时候，盖娅接过女仆递过来的一个罐子，往里抓了一把，也飞快的在蒂塔、小盖娅脸上抹了一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有一把抹在我的脸上，一股奇怪的气味直冲我脑门，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我们三个相视一眼，看看对方奇怪的样子，又忍不住相互嘲笑了一番。
”这都是什么啊？“被气味熏得受不了，我抱怨起来。在帝都时还小，都没参加过街头庆典，后来跟母亲去了要塞则压根没有这种祭司游街的项目。我还是头一次被抹这种东西。
“让‘那位’认不出小孩的东西。”大姐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三个，她也不敢直呼艾勒提西墨的名讳。
注意了下街头，大部分妇人会把孩子们的眼睛盖住，或者让他们转过身去，不去看那个存在。还真是有趣的习俗，明明这么忌讳，干嘛又把这位请出来游街。
“别看，艾尔特丽雅。”蒂塔转过身的同时，还把妹妹的眼睛给蒙住。
“哦”，我应了一声，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但手指缝却开了不少，足够让我打量眼前这位艾勒提西墨。
发现这打扮跟那本书籍插画上反差还真是挺大的，我细细地对比着两者的不同。
这尊煞神终于打我们跟前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我们的眼睛对上了。
然后就像触电一样，电光石火之间，骤然一阵心悸，连忙撇过脸，只剩小心脏还怦怦直跳。
不对，我小时候一定见过，我好像见过类似的那种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