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陈法医略显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喂，是小蒋吗，曾队有没有在你旁边，你让他接下电话。”
“陈老师不好意思，师傅他正和汪局一起开会呢，有什么事您直接跟我说就行。”
“唉……跟你说……也行吧，那你能不能先来一趟我这里，电话里我一时半会说不太明白。”
蒋璐抬手看了看腕表，估计这边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向陈法医回复道：“行，我现在就往您那边赶，预计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那你快点。”说完这句话，陈法医就挂断了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杨威在一旁问道。
“不清楚，陈法医那边好像有些急事需要我过去一趟。”蒋璐将电话揣进兜里想了想，“第一次听到陈法医这么急，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你就先留在这边，师傅等会可能要问到医院那边的情况，你在这里正好给他汇报。”
听到蒋璐的话，杨威点点头：“也行，那你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蒋璐“嗯”了一声，从杨威手里接过了警车的钥匙，驾驶着汽车匆匆离开了小区。
S市其他支队的干警大多还没离开，他们纷纷围在一起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这时候一个尖脸光头的警察走了过来，一把勾住杨威的肩膀，悄声问道：“哎同学，刚才汪副局长说的那些话你听明白了吗，说什么十年前的大案……你知不知道那是件关于什么的案子啊？”
杨威皱了皱眉：“不是说了不要打听的吗？”
光头警察用拳头轻轻抵了一下杨威：“哎，都是一个系统的，我稍微了解一下也不算是违规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跟曾队一起去了别的地方，安居小区这一块是师兄李庆在跟……不过听刚才汪副局的话来看，恐怕他们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案中案，而且还牵扯到了十年前的某个案子……我大概就知道这么多，其他反面的信息我估计和你了解的差不多！”杨威摊了摊手。
光头警察用手搓了搓下巴，沉思道：“说实话，我到西关支队上来也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基本上S市的大案小案都清楚，但是唯独对汪副局长今天说的这件事一无所知。你说岂不奇怪，这件案子是十年前发生的，也就是我入职前一两年的事，但是为什么案子发生之后就没有人提起过，似乎连闲聊都没有？而且你看啊，按照汪副局刚才的说法，当年这件案子其实并没有结案，应该算是还在侦办的案件之一，怎么我们警方会突然暂停了这件案子的调查，而且似乎还下了封口令，不让任何人谈论这件事。……嘶……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知道当年这件案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嗨……甭管什么情况了，反正这件事暂时和我们无关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本次被汪副局长留下来的全是刑侦方面的骨干，警队里面的老人。我看啊，他们估计就是当年调查那起案件的参案人员。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汪副局长虽然说是让人推荐，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除这些人以外的人员参与。他仅仅是想看他们原来那些参办人员有没有提前退出的而已！”
杨威的一席话说的光头警察连连点头，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略显无奈地说：“真想知道当年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说不定多年以后
，这起案件恐怕是足以列入刑侦教材的特大案件……只可惜，我没机会去参与。”
杨威轻轻还了光头警察一拳：“孙朝虏，你这个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从在警校的时候就是喜欢问东问西到处打听一些怪案奇案……怎么着，你是想别人把你写进教材还是自己就想成为教材？”
光头警察孙朝虏笑骂道：“去你的，你这张嘴还是这么损！对了，你听说没有，Y市那边在几个月前也出现过一起非常离奇的凶杀案……据说啊，那个作案的凶手好像根本不是人……”
杨威眉头一挑：“你这又是在哪里听到的花边新闻……你好歹也是选修过法医课程的，你觉得没有头的人他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还杀人……哼哼。”
孙朝虏脸色一正，四下看了一眼，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只有极少人知道，Y市市局那边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朝省厅里汇报……对了，白飞这个人你认识吧，去年咱们省的‘明星警探’，就这件事他也去现场核实过……不过据我所知，他从现场回来之后就对该案件闭口不谈，而且还让当地派出所销毁有关该案件的一切档案。”
“有这么离奇的吗？”杨威还是不太相信。
“可不是……你说这奇案到处都在发生，怎么偏偏就我碰不到呢。唉……我特么真想跟我们李队好好沟通一下，让他也把我安排到汪副局长他们这个特别小组里面去。”
“得了吧，你当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啊，你想安排就安排……好好服从组织安排吧，既然汪副局长他们不想我们插手这件案子，那么自有他的道理。对了，你可不要为了你所谓的好奇心而私下去调查，你刚才应该也听见了汪副局长的话，私自打听或者调查都会被开除警察身份的。”
孙朝虏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这也不是有些好奇才找你打听打听嘛……对了，我们支队那些人应该打算走了，我就不和你多聊了。你回头有什么小道消息，记得和我‘分享’一下……到时候老同学我一定好酒好菜地招待。”
孙朝虏跟着西关支队的人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南阳支队的同事们也商量着是不是要收队了。
负责物证的潘小明走过来问杨威：“小杨，你这边是怎么打算的，我们已经把手里的线索和资料全部移交给市中队那边了，接下来就由他们组织侦办，我们配合协助了。目前看来，汪局这边的会一时半会也完不了，案件新一轮的调查最快也得明天才会开始，所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干脆回支队整理资料，你这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杨威摇摇头：“等下我还要跟老大汇报一下今天下午两名伤者的情况，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潘小明重重拍了一下小杨的肩膀：“得，那你就这边慢慢等，我们就先回去了……唉，既然咱们片区里发生了这样的案件，估计得苦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到潘小明这么说，杨威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对了老潘，今天下午到底什么情况，汪副局说在这个公寓楼里发现了三十二具被掩埋的尸体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是自然，莫非你认为汪局那么高身份的人会跟我们开玩笑不成……”说到这里，潘小明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杨威知道他是在找烟抽，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给潘小明点了一支。
潘小明吸了一口烟，有些奇怪地看着杨威：“我记得你应该不怎么抽烟的，怎么现在兜里还随时挂着烟火？”
杨威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还不是
老大烟瘾太大……对了，先别说这个了，快说说那三十二具尸体的事……”
“哦，说起这事，还得要从你和曾队离开之后说起……那时候我们不是在复勘四楼那间溶尸案的第一案发现场吗，结果我们突然听到了公寓里有人在惨叫……哎哟那叫声吓人的……差点没把我没物证科的小姑娘给吓哭。后来李庆让我们继续勘验，他带着两个兄弟去看看什么情况。结果他们一去去了好长时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一脸苍白地告诉我，一楼发现了更加可怕的情况。
我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心想有什么事情能比溶尸这种案件更让人害怕。不过我虽然想是这么想，结果还是跟着李庆他们去一楼查看情况……我靠，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猜这么着，就在那个嫌疑人柳相华家隔壁，居然在地板下埋了三十多具骸骨……”
说到这里，潘小明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幽幽地吐出来。
“说实话，我工作这么多年，看到的尸体也算是不少……各种各样的死法我都见过……但是唯独这个现场，当场差点没给我整吐了……你可是没看到那个情况……木地板下面被人挖开了一个四五米见方的大口子，里面一层叠一层地垒满了尸体……上面的才刚刚腐败，下面的则早就成了白骨……更诡异的一点，就是发现尸体的这个地方居然没有发现一丁点血迹……而且这些腐坏的尸体，即使隔得很近也闻不到一丁点尸臭味……大家都说很邪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发现场……对了，还有一个情况……”
潘小明将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灭。然后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杨威看。
“我们在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虫子……你看看，这些虫子很多都已经钻到了尸体里面……你说它是吃腐肉的蛆，可世界上哪里有这拇指粗细的蛆……你说它是蠕虫吧，但它们却都生活在尸体里……反正这东西看着诡异……而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对了，最恶心的情况你还没看到……话说在这个房间里面最新鲜的两具尸体是一对老人夫妇，死前是被人用钝器给击伤头部，导致失血过多死亡的。这些虫子居然从那被打烂的头部钻了进去，把死者的脑组织全部吸食干净之后，又在里面扎了窝，一连生了好多小虫子……你不知道……我们抬尸体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把死者头颅掉到了地上，结果一窝蜂地冒出密密麻麻的虫子……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壮观……
后来在汪副局的指挥之下，我们才把这些虫子给烧个干净。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汪副局似乎对这种虫子非常熟悉，连它们怕火，喜欢吃人体组织这种事情都一清二楚。我猜想，这些虫子和他们十年前的那起案子一定有某种联系……”
潘小明还在继续说着，却没注意到杨威此时的表情变化。
杨威似乎想到了什么，申请从开始的好奇渐渐变为思考，最后演化成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刚才说……最新鲜的两具尸体是一对老人？”
杨威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能不能给我描述一下这两具尸体的外观、死亡时间以及死亡死亡年龄？”
潘小明不知道杨威为什么问这些，不过还是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没想到杨威越听越惊奇，最后居然狠狠地躲了一下脚。
“草，看来林晨三那小子之前说的可能是真的……”他连忙问潘小明：“这个公寓的房东两口子在什么地方，现在带我去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