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才一上午，十旬就吐得天昏地暗，到了晚上，她的脸都吐白了，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越吐越难受。
柳之枫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看她这么难受，又气又慌，忍不住埋怨道，“跟你说了不要乘船你非要，现在好了吧，我看还是原路返回去得了。”
十旬呕出一口酸水，胡乱擦了把嘴，无力地抬抬手，“不要回去，我能撑得住……”
“作吧，你就作吧，我看你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了。”他恨恨骂道，转头就让属下看着十旬，自己去了船舱下面。
因为海匪横行，寻常船只都不敢去皇城，只有这艘，船老大爽快地答应了，还收他们极低的租金，一看就有猫腻。
偏偏十旬这丫头赶着作死，死乞白赖就是要上这艘船，害得他们全都精神紧绷还得分神照顾她。
“船老大，这船上有醋吗？我……我妹子晕船。”
船老大是个魁梧爽朗的中年男子，闻言立马让人给他拿了一碗醋，还拍了拍柳之枫的肩膀，“你多陪你妹子说说话，不去想晕船的事会好点。”
柳之枫点点头，端着醋回去，兑了水，看了眼跟着自己的三个影卫，一个精通药理的都没有，他只能自己先喝了口。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敢端过去给十旬。
而十旬已经难受地浑身抽搐了，她自认为耐力强悍，连蛇窝都敢闯，这些风浪根本难不住她，却忘了这是沧海，不是她所知的江南水乡里的小湖小溪。
“先喝点醋。”十旬闻着那刺鼻的味道就想吐，可柳之枫硬是说，“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能骗你不成？”
十旬牙关紧闭着，他干脆将碗放到一边，两手掰开十旬的嘴，然后让魅影端着醋灌进去。
“咕嘟咕嘟……咳咳咳……”
才喝了几口，十旬就忍不住吐了出来，魅影停下动作看柳之枫，他沉了沉脸，狠心道，“继续灌，不要停。”
折腾了一刻钟，一碗醋总算灌进去了，虽然大半都被她吐到了衣服上，但至少喝了点。
“舒服点没？”柳之枫看着十旬问。
十旬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像……舒服的样子吗？”
她整一个移动的醋坛子，身上全湿了，味道刺鼻难闻。
额……
柳之枫为难了，按理说衣裳湿了就该换，可先不说船上条件允许不，就单单她这样子才，船上又全是男人，怎么换？
“忍忍吧，我给你找个炭盆，等会儿就干了。”
十旬没力气搭理他，不过那醋可能真的有用，没一会儿她就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她醒来，周遭还是黑漆漆一片，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鼻子有点痒，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一块干干硬硬的东西，她闻了闻，竟然是块陈皮。
也不知道柳之枫从哪儿找来这的东西。
此时，她感觉舒服了不少，甚至闻着腥咸的海风裹着寒气进来，也没那么难闻了。
十旬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还没踩到地上就冻得一哆嗦，连忙抓起被子裹上，外头雾蒙蒙一片，她依稀看到甲板上站了个黑影。
“西北风好喝吗？”十旬走到边上问。
“又咸又鲜，味道还不错。”柳之枫回过头，见她用被子将自己过得跟个蚕蛹似地，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又是什么情况吗？”
“冷啊。”
“不晕了？”
十旬点点头，“好受多了。”
柳之枫便不再说话，扭过头盯着海平线，十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惊呆了。
只见海天相接的地方，一抹红霞映入海平面，水面上似有万条金蛇哎舞动，红日彤彤，海水涛涛，一时间，他们身处的的天地都染成了红色。
“天际霞光入水中，水中天际一时红。”十旬忍不住背了句古人的诗。
身旁的柳之枫轻笑了声，“不愧是学识渊博，江山日出都能套用到海上。”
十旬嘴角僵了僵，懒得搭理他。
“哈哈，我到觉得着诗应景的很。”
两人转身，就见船老大端着一盘热乎乎的馍过来，“二位起得早，正好这馍刚做好啊，尝尝？”
柳之枫下意识地迟疑了下，十旬已经伸手拿了两个，笑吟吟跟船老大道谢后，就塞了个柳之枫，“热乎的，肯定好吃。”
柳之枫看了她眼，转头对着船老大的时候，就挂上了浅笑，“正好，我这还有点酒肉，干脆我们就坐甲板上吃早饭得了。”
“我看小兄弟你读书人打扮，没想到也是个痛快的。”船老大哈哈大笑，脸上的横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柳之枫去取东西了，魅影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十旬身后。
“姑娘，你们是哪人来着？”船老大是个一身匪气的黑胖汉子，但他总是哈哈大笑，平日也大大咧咧的，叫人不自觉放下心里防备，
十旬咬了口馍，慢慢咽下去，“开州的。”
“那咋大过年就往皇城跑呢？你们就不怕路上遇到海匪啊？”船老大煞有介事地说。
十旬对上他铜铃般的眼珠子，笑了下，“不是很怕，你呢？”
船老大张了张嘴，无语了。
“怕归怕，但日子总得过的，我家里好几张嘴等着我开张呢。”
“是么？”十旬淡淡应和了句，继续吃馍。
柳之枫回来地很快，他拿了两盘酱肉和一坛高粱酒，先给船老大倒了杯，“自家酿的，船老大不要嫌弃。”
船老大闻了闻，脖子一仰一口闷了，“你这酒不错，难得有人把高粱酒酿的烈而不辣，来，再给我倒杯。”
十旬还是没什么胃口，就坐在边上吹海风，任由他们东南西北地侃大山。
天彻底亮了，一片蔚蓝的海上，偶尔有只雪白的飞鱼划过，水手们拉渔网，解鱼，忙得不亦乐乎，十旬看着一只又一只收获，嘴角弯了弯。
一坛酒几乎全进了船老大的肚子，可他眼底依然清明一面，见收获颇丰，大手一挥，“今儿午饭我来做！”
几个卖力的水手纷纷愣了下，转眼之间全都成了苦瓜脸，“啊~不要了吧老大。”
“什么不要，你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船老大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问。
水手缩了缩脖子，闷闷道，“那么难吃，还不让人嫌弃……”
“好，那你来做！”
那人拼命摇头，“小的做得也难吃啊，我看中午还是吃馍就咸菜吧。”
他们都不是做饭的料，尤其是这海鱼，做不好实在腥地可怕，他们只喜欢抓，不喜欢吃。
“要不，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