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华的死根本就瞒不住。
卫征知道是晚姨娘亲手送她上路以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对管家说道：“对外就说容儿畏罪自杀，你去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圣。”
这件事瞒着谁都可以，唯独对皇上不行，何况看守卫容华的那两人本就是皇上派来的，他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那……晚姨娘该如何处置？”管家问道。
“先禁足再说。”
“是，奴才明白。”
皇上看着跪在殿中的卫征，面上一片冷峻，“你说是晚姨娘亲自动的手？”
卫征将头低的更甚，说道：“话虽如此，可若没有微臣的默许，她也不会得手。”
景帝冷哼一声，眯起了眼睛，能够坐上侯爷之位数十年都无人撼动他的位置，要说没点心计恐怕连卫征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对于卫征特地前来对他据实以告，景帝原本恼火卫征的先声夺人，眼下好歹缓解了那么一点点。
“既然人已经死了，要是再罚的话也就只能从你们侯府上讨回来了。”景帝目光幽深看着卫征。
卫征心中一紧，抖了抖嘴唇，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景帝突然笑了，“卫爱卿，你何故如此怕朕？”
“皇上有真龙护身，威严天成，臣并非是怕而是被皇上的气势所折服！”说完对景帝又磕了一个头。
卫征很少说些好听的话哄景帝高兴，乍听之下，景帝有些意外，不禁哈哈大笑：“好了，你起来吧！何时竟跟那些老滑头一样，学的一口阿谀奉承！”
卫征连忙说道：“不敢。”
“罢了你起来吧！”景帝对他摆了摆手，但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毕竟敢绑架十二皇子，将主意打到皇家来，总要给他点教训才是。
“朕这边放过你，不代表郑太尉就甘心，到时候你再亲自去给郑太尉赔不是吧！”
景帝虽没有提起十二皇子，但卫征心知肚明，这件事第一个要问的就是十二皇子，只要十二皇子松口了，郑太尉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如今卫容华一死，萧昭就是想好好整治她都来不及了，只能罢了。
如卫征所料，十二皇子都不追究了，郑太尉还抓着不放有什么意思，只能算了。
一连数日，侯府都被乌云所笼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人人忐忑，不知所错。
到时卫南笙总觉得卫容华这事有些蹊跷。
因为她始终不能够相信，卫容华真的这么就死了？容易的叫人以为只是个错觉。
前世的她和卫容华斗了那么久，最后连那条命都交代在了她的手里，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结果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偏偏她又觉察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晚姨娘可真够狠心的，竟真的对卫容华下的去手，虎毒还不食子呢！
听说卫兆宣被老夫人抱走的那天，晚姨娘在静园哭了整整一宿，闻着潸然泪下，一阵唏嘘。
卫南笙冷冷一笑，那也是她自己作的！
“你去给二娘说声，就说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天到晚既要管家又要带小少爷，身子骨实在吃不消。前日里还听大伯母说她一天到晚没事干，闲得慌，若是能将小少爷交给大伯母看管，也是不错的。”
卫南笙和二奶奶亲近，便直接唤她二娘，再加上平日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二奶奶都叫人先送给卫南笙，在旁人看来，倒是这两人才像是一对母女。
“老夫人会给吗？”沉鱼有些不信。
“你放心，绝对会的。”老夫人能够叫瑞香逼着晚姨娘动手杀了卫容华，就能够将卫兆辉交给大奶奶抚养。
听说晚姨娘刚来侯府的时候，面容姣好，风情万种，魅惑勾人，正是花骨朵刚刚绽放的时候，可惜并不受卫征的宠爱。
晚姨娘又是在风月场所浪荡惯了的人，哪里耐得住寂寞，旁人只以为她是老夫人的侄女，内宅的主子们心中有数。
尤其是那些女眷，时刻盯紧晚姨娘的动向，生怕一不留神就把自家老爷的魂给勾走了。
其中就有大奶奶。
大奶奶是官家之女，却被家里惯坏了，生的端是小心眼外加手段狠辣，就她这样厉害的人都没有防住。
她是盯紧了晚姨娘，却忽略了大老爷他会主动出击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爷和晚姨娘两人就勾/搭拉扯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却也差不多了。
据说去了现场亲眼所见的人，一个个羞的满脸通红，直骂晚姨娘怪不得是专门做那些事的人，那动作，那姿势，真真是令人发指到恶心的地步。
后来，大奶奶算是将晚姨娘给彻底恨上了。
就在大奶奶找准机会想要下手的时候，老天爷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卫征想起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妾，顿时就对她来了兴趣，当下也不管旁人说他大度连绿帽子都戴的下，硬生生的将晚姨娘给宠上了天。
直到后来有了卫容华和卫兆辉之后，晚姨娘就更受宠了，其地位直逼身为正室的莲族公主莲姬。
府中的人都是势利眼，最懂得审时度势，再加上卫征的刻意隐瞒，渐渐的就没有人再提起当年那件肮脏事了。
只是大奶奶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怎能罢休？
眼下正好是个机会，叫老夫人把卫兆辉交给大奶奶管，相信大奶奶不但不会大骂他，反而会像供祖宗一样将他给供着！
如同被皇后养着的萧昭一般。
这样的害人手法，有一个美到窒息的名字——溺杀。
果然，有了二娘的帮忙，大奶奶真的就答应了，欢天喜地的抱了卫兆辉回去。
连老夫人都说，大奶奶膝下无子，如今正好圆满了。
卫南笙闻言，勾了勾嘴角，可不就是圆满了么！
“小姐怎么知道二奶奶就会帮您呢？”沉鱼不明白。
她知道二奶奶宠小姐，却没有宠到这种地步，什么事都肯帮小姐。
“二娘肯定会帮我！你们只知道二娘一直没有孩子，是因为二娘身子虚弱，根本原因并不是大夫口中所说的，什么生来就带有寒症，而是因为大奶奶。”
大奶奶？沉鱼一阵错愕。
倒是落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大奶奶害的二奶奶怀不上孩子的？”
卫南笙点头，“当年老夫人生了二娘的气，就罚她去祠堂跪着。那时正值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地，二伯伯又不再身边，二娘就那么跪了一宿，回去就起了高热，终究伤了元气，但好生养伤一两年又会恢复过来了。”
“好巧不巧，那段时日由大奶奶管家，听闻二娘病了之后一直睡不好，就叫人送了些难得的香料过去。那香料当真是个好东西，二娘一点上，当天夜里便一觉到天亮。可惜啊，越是最好的东西，就越容易中计，二娘不知道那香料早被大奶奶动了手脚，掺了麝香进去，等二娘知道为时晚矣。”
“可惜大奶奶做事手脚太干净，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最后就算有一点点的线索，无奈没有证据，只能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卫南笙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这些事还是前世二娘进宫来看自己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那个时候的她和萧珏在一起已三年有余，却迟迟没有孩子，二娘给她说这些就是为了提醒她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大意。
她想，她还算是幸运的吧，起码还有二娘那般真心对她。
“所以二奶奶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大奶奶添堵的机会！”沉鱼接过卫南笙的话说道，脸上带了一丝不可置信，“没想到大奶奶心肠竟如此歹毒！”
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剥夺了二奶奶当母亲的权利，这手段何止是狠毒，简直是……禽兽不如！
“所以说，永远都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心思。”卫南笙勾了勾嘴唇，扬起一抹幽深莫测的笑容。
落雁和沉鱼还在一旁唏嘘不已，倒是肖嬷嬷盯着卫南笙看了许久，说道：“小姐您可是身子不适？”
卫南笙愣了愣，“并无。”
闻言，肖嬷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可是奴婢瞧着您的脸色很差。”
卫南笙恍然大悟，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还好，肉肉的，“估计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吧。”
她最近确实感觉提不上力气，卫南笙猜测，可能还是因为自己身子太弱，承受不住灵术所带来的力量而导致的。
估计休息一段时日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卫南笙却越来越憔悴，连二奶奶都觉察出不对劲了。
她拉着卫南笙的手，眼底是浓浓的担忧与心疼，说道：“才几天没来看你，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模样了？可是太过用功读书的缘故？”
这段时日以来，阿笙读书越来越用功，就连卫征都觉得卫南笙变了。
“可能是吧，”卫南笙这几日一直醉心于修炼灵术，对这些还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累，却没放在心上，“二娘你不用担心我了，等过几日就好了！”
二奶奶还想说什么，就听丫鬟过来说秦府来人了，二奶奶就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罢了，等晚些时候叫大夫好歹给阿笙诊个脉，否则她真不放心。
见二奶奶要走，卫南笙站起身来，刚想说话，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