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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神眠海的航渡

断章之书中夸亚世界灭亡的时间被大概定格在了南临1368年秋末的时候,届时冰雪将从极北之地吹拂而来,而与之同行的还有数以千万的凶悍黑兽,饥饿寒冷以及无时无刻都要面对的危险和血毒感染让大多数人都无法成功存活,不过眼下距离落雪的时间还有段时间。

万篱坐在航船的船头远远眺望雾气蒙蒙波澜起伏的海面,默记着脑海中的咒文。

距离末流城的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只是他仍无法详细描述这些日子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因为末流城最终没能守住,流浪者和黑市残余的势力彻底占据了激战之后留下的废墟,而与之相对的,数之不尽的聚落民正朝着南方迁徙,前往海祝城的方向。

但是作为王女的奈奈已经见不到那场景了,伊光王族的正统血脉由此彻底断绝。

他只记得奈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前,湛蓝电弧跃动着击撞在那柄飞刺而来的长枪上,随后头顶的天空中猛然出现了数道深黑色如龙卷风般的东西,它们穿透云层,像是要朝着黑山的方向刺去,然而女孩没能坚持到那刻。在她知晓的所有咒术中,没有任何一个能阻止对方,那时候的情形,在抵御万物的光华中,万篱连简单地触碰女孩将其拉回来都做不到。

到最后竟然是连一句话都没说上,眼前不洁者被光芒烧成灰烬,奈奈被长枪刺死。

他的确是记不住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迷森说他差点疯掉。

不过很久以前在雪泉乡的时候万篱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他终究是没有陷入疯狂,至少在除掉黑山和佚名之前,他不会停下脚步,他要前往北方,然后去改写这个世界的历史。

“有东西过来了,差不多就在我们的正下方”,是迷森的声音。

万篱没有回话,不过转瞬之间,船只四周的海水突然开始不安躁动起来,隐约可见五六头海蛇般的巨型黑兽正在下方飞速游动,追逐着行进中的船只,然而待到它们正式浮上海面的时候,却都已经连着身周的海水被冻成了冰坨,只能随波浪咚咚撞击着行进中的渡船。

咒术师的手指微微僵硬,脚下的甲板已经迸出裂痕,不过船仍在以极高的速度前行。

这并不是在神眠海峡两岸可见的寻常船只,它的船身本就是万篱用千年晨星的能力以冰块凝结成的,通过将象名身上的咒术复制到冰块上,船体两侧如脚蹼一般的冰雪凝结物正在灵魂力的驱动下飞快划着,速度丝毫不比那些在水下缀着他们的黑兽慢。

如果不是万篱有意等着这些家伙接近自己的话。

“等到了牙港就过来叫我一下”,迷森没理会四周的黑兽,直接进了粗糙的船舱。

因为是冰雪凝结而成的,所以船舱内部可以说是相当的冷,即使是在这个季节,女孩仍需要裹着厚实的御寒衣物来保暖,不过这对储存被万篱冻住的普通鱼类倒是很有帮助,还可以将冰块化成淡水,至少在吃喝方面完全不需要两人担心。

在类似冰窟般的房间深处,迷森在成堆的毛皮垫子上坐下,望着身边的两人。

奈奈,以及月猴,他们安静地躺在布满咒术冰棺里,还是当初在末流城时的样子。

或许有些难捱,但毕竟不是彻底断却了希望,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打起精神来。

当时两个人直接离开了末流城,想必之后忘川和格绯也已经按照计划前往黛冬城了,毕竟筑石尖碑的高墙之间还存在间隙,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完全是可以通过的,随后兜兜转转,万篱也见到了月岩森林的巨树,同时冷杉死亡之后留下的灰火之轮的残片也已经收到了。

她似乎是第一个死亡的神侍,当然,那是在万篱不知道奈奈的身份的情况下。

之后就是暗旅了,看着时间,万篱估计他们此刻已经到达无烬城了。

希雯、琉裳、洛朝羽、暗旅、佚名、忘川、暗旅,总共是七个人的队伍。

先前经过伊崎城补充些基本补给的时候,借宿在城里的三人组已经不在了,而港口也没看见佚名那小子的船,暴风雨已经过去,可想而知,他们登上了牙港的土地。

迷蒙的雾气似乎永远没有散去的那天,不过随着那些被冻死的黑兽逐渐飘远,万篱倒没有再使用能力的机会了,远处数十道歪歪扭扭的黑影逐渐清晰,显然已经进入了牙港外围那些世界桥古树的范围,而在这片区域,海上起伏飘荡着的黑兽尸体却是多了许多。

船侧延伸出来的肢体自动脱离,随着海水逐渐远去,万篱站起身来。

黑影在他的身周浮动着,覆在漆黑的衣袍上,他回头去找已经回了船舱的女孩。

而在此时,忘川一行人的确是刚在辉夜家族经营的旅店歇下不久,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历史固有的走向进行着,只不过此刻的佚名和万篱更像是棋盘之外的人,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所有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阻止它们,阻止去阻止的人,如此循环。

只是,在万篱的印象中,佚名似乎同过去的那个家伙有些许的不同。

就像虚无之影曾对他说过的,回到过去的你,和过去的你并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要举例子的话,大概就是现在的忘川可能会成长为同万篱截然不同的人,而这个可以解释为什么万篱在海祝城所做出的对历史的改变影响到了忘川,却没有影响到万篱自己的记忆,所以当初毁掉末流城的忘川也不是现在的万篱,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再过不久无烬城连同牙港就会被毁掉的。”

万篱说的是当初自己在这里同世界骨签订契约触发湮灭力的事情,他相信到时候肯定还少不了自己插手的戏码,毕竟忘川曾经在牙港外同佚名有过一战,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事后去了哪里,但在这里要想杀掉佚名,似乎也有些难度。

“你不想先去警告那些还在城里的人吗?”

“即使我去,也不会有人去理会吧。”

借着冰块,船只同附近一株古木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像是座简单的岛屿。

“但终究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在灾难发生之前引走那些人。”

万篱沉默,随即朝着头顶的天空望着,除了那些始终难以散去的浓雾、古树的黑影,他还能够勉强看到些别的东西,倒不是因为咒术师的目力有多强,而是因为那些东西的体积实在是太过庞大,天气好些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倒悬在天空中的巨大岛屿。

那是奈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作品,留给万篱的,因为只有他才能看见。

那些从云层中探出来的黑色尖角全都停在了奈奈死去的那刻,而在那个时候,万篱明显感觉到了属于世界骨的气息,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但的确就是那力量最终将黑山的意志从末流城抹除,否则万篱和迷森想要离开那里估计还要费上许多的功夫。

然后,他的目光停顿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视线中一道蹲坐在古树枝梢上的身影逐渐淡去,四周的海水有细微的起伏,但这样细微的变化并没有引起身边迷森的注意,此刻她还在认真地思考着如何才能将那些人从无烬城带出来呢,不过就这么会儿,万篱的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设想。

或许会很危险,但绝对值得去尝试。

“迷森,我有个方法倒是可以从无烬城里带些人出来,不过那些家伙曾经跟着修士圣殿的人围攻过我,所以我到时候是肯定不会帮忙的,要救的话你得自己去做。”

“那你到时候要做什么?”

“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在他们离开海祝城之前,你都不要插手我要做的事,哪怕我马上就要死在你面前你也不能管,这是前提条件。”

PS:【这类题材的东西实在是很难写啊,所以之后有些和一周目重复的内容我可能就草草带过啦,不然的话啰嗦起来实在是要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