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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降临的骨骸

等到无烬城外的动乱发生之后,佚名就会带着修士和圣殿守护者去阻截当初的自己。

而这点恰恰说明当初的决斗忘川是输给了对方的,即使是现在万篱也根本没有击败佚名的能力,男孩或许就是深知这点所以才能毫无顾虑地过来找他,他们都在坚持将历史引导至应有的走向以便自己能够把握全局,但藏在心里的,却又是各不相同的目的。

几颗脑袋大小的冰锥飞速自万篱耳边擦过,带着尖锐的簌簌呼啸声。

缠绕在冰锥上的是肉眼无法分辨出的黑色细线,缀在末尾,配合着已经腐蚀进冰面的符文呲呲作响,如同咒术师握在手里的巨剑般,这算是灰火之轮在形态演化方面的特殊能力,灰火的轨迹自佚名的手指指尖流露出来,像是放风筝般牵引着那些四处飞掠的冰块。

万篱翻身躲过几次尖啸飞过的轰击,重剑回转,气浪掀起,试图强行斩断对方同冰锥的联系,然而还未等触及,佚名那边却是抢先放手,细线骤然化作水汽般的细小颗粒,轻易掠过万篱的横扫。

然而那些冰锥去势未止,再度回旋,轰在万篱脚下的冰铸咒术巨像上。

即便失去了灰火之轮的牵引,但原本刻画在冰块上的咒术痕迹却依旧在,撞上巨像的瞬间,数十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万篱脚下一轻,却见一道蓝光在极近的地方飞速回旋散开,若不是他踏着落下的碎冰全力跳起,说不定直接就被那道空间咒文给削成两段了。

不管是对于灰火之轮的控制,还是对于咒术的运用,万篱同他都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当他在极短暂的飞快认识到这点的时候,头顶又是数十道蓝光闪过,陨星般朝着他落下的方位坠落,完全把左右可以让万篱逃脱的空间尽数锁死,现在即使冒险张开翅膀,都有极大的可能会被那些咒术削掉,而退路的话,只剩下正上方和正下方了。

万篱咬牙,巨剑在狭窄的空间里无法施展,他只能伸手去摸腰间的骸骨匕首。

佚名此刻就在他的正上方悬停着,没有使用任何咒术的痕迹,可想而知应该是某个千年晨星的能力,作为资历更老的千世轮回者,对方所占据的能力也是万篱根本无法企及的优势。

大概有三四十种之多,而且普遍极为强力,这是他感受到的最为直观的印象。

但这也只是万篱粗略估计出的大概,因为佚名不同能力间的衔接十分自然流畅,以至于许多情况下他根本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同个能力的不同用法,还是两种相近的能力,至少浮空、小范围内控制物体、时间掌控、瞬发咒术、速度、力量、造物硬度强化之类的肯定是有的。

不过直到现在还没有伤到对方,所以万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手段。

思索的间隙,咒术师猛然感觉到手上动作一滞,头顶数十道冰锥旋即噗噗落下。

依旧是时间掌控,而这也印证了万篱先前的推测,咒术能力是不会重复的,也就是说佚名的确是某个时间段使用了时间咒术的自己,只不过就像此刻的忘川并不是万篱一样,佚名也并不是他,他们用拥有相同的身份与类似的经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只是瞬间,坚硬堪比钢铁的冰锥突破万篱临时造出的冰障,咚咚咚砸在他的身上。

眩晕、血迹,以及骨骼断裂传来的剧痛,他根本反应不出那瞬间发生的事。

而伴随着冰锥的散去,男孩的身影闪烁出现,握着冰铸的长枪直刺下来。

是腹部,万篱猛然吐了口血,顿时觉得周身的灵魂即将散去,意识又要陷入混沌。

那是复生能力再度触发的征兆,只是,现在的时间根本不合适,从对方攻击的是自己的腹部而非心脏这点就可以看出,佚名现在还不知道万篱早些时候杀了伊光袭,而他在乱战中也没注意到万篱藏在衣服下的匕首,当初,佚名并不是在这个时间杀死那个不洁者的。

否则,现在他完全可以直指心脏杀死自己。

如果是更好的情况的话,佚名甚至是现在也不具备那个能力。

所以这张底牌万篱现在绝对不能掀开,他咬着牙,忍着难以形容的剧痛,愣是没昏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应该要去迎接另外一个你了。”

万篱不知道的是,不同于以往的历史,佚名并没有让希雯把奄奄一息的他带回住处,历史在极为细微的地方发生转折,当初的忘川来到牙港的时候还是个为了追求力量吞噬血毒的不洁者,但现在的万篱,不论是能力还是决断,无疑都已经超越了那个时候的他。

回到过去的你并不是过去的你,但是,回到过去的你依旧是你。

那句虚无之影未说出的后话在万篱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如果佚名是在万篱变成忘川之后,再由忘川转化而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佚名就是基于不同人格的情况下的,未来的自己的话。那么就是万篱变成忘川,忘川变成佚名,也就是说,当万篱第一次走进末流城的时候,他遇见的那个忘川就是现在的佚名,那时候的佚名,则又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最终的命运将会如何,万篱已经不知道了。

但是眼下的这个佚名,的确有可能会做出类似当初屠杀末流城外城这种事情,那个时候的他没把迷森带在身边,也没有舍近求远去凤凰城,所以他只能用那种方式驱动城墙。

杀死路匪、聚落民以及渡舟,获取大量的灵魂。

万篱躺在坍塌近半的峭壁废墟之下,身上覆着的碎冰和不远处被斩成数截的冰巨像让他觉得有些冷,而这种寒意,同时也来自对于未来的不良预感。

自己会变成那样吗?那个时候在帝留城见到的他,和现在的他,已经截然不同了。

偶尔的冷漠变得愈发坚决,一场雪最终成了无法化开的巍峨冰山。

寒意越来越明显了,万篱开始驱使身上携带着的筑石散发灵魂加速治疗,但效果并不是十分明显,佚名的攻击,似乎能够阻止这样的治疗效果,又是一种能力么。

正想着,身后的牙港却似乎出现了些微的异样。

同佚名的战斗并没有耗费两人多少时间,事实上即使是现在天依旧未亮,夜色下,牙港的某处突然从万篱的感知中消失了,虽然现在的他别说感知,就是思考能力都有些衔接不上了,但突然之间的变化还是极为明显的,那边有某种东西隔绝了他的意识。

而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胡思乱想,完全没有去控制自己的感知的话,或许还无法发觉。

不是被遮蔽,不是被毁灭,而是突然之间存在感就变得极为薄弱。

模糊的视线中是阴沉的天空,因为他失控的能力而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以及那些倒垂的黑色尖角,此刻牙港附近传来的气息,同万篱当初在海祝城感知到的情况很像。

世界骨降临了,又一次,万篱没想到,当初黑暗领的相遇,原来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它是去黑暗领寻找奈奈的灵魂了么,这件事情万篱还是比较清楚的,当初奈奈死去的时候,她的灵魂并没有散开,也就是说,很可能即使不搭理也是不会消失的,如果没有在这个世界找到的话,去黑暗领也很正常,但是……奈奈的灵魂的确不在那里。

万篱将她藏起来了,在任何人都无法找到的地方。

他轻吐一口气,撤去先前为了防备佚名而特意加强的感知能力,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这下耳鸣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视线昏暗得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僵持了很久,再度躺下。

“要么就在这里吧”,万篱暗想着,强行停止了对身体的修复。

希望计划可以成功,都走到这步了……

“喂……我说……你没事吧?”

古陆语,这是传达到万篱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他刚刚想使用遮蔽咒文的,有点晚了。

角度问题,万篱看不见对方的脸,却听见了背包被打开、链扣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跟着巫医学过点知识,你稍稍等下,坚持住!”

瓶瓶罐罐的声响,随后,抓着绷带的手就凑了上来。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