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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先民巨像

世人对宝藏埋藏之地的幻想大概就是那种建筑雄伟壮丽,有鬼斧神工的设计与惊世骇俗的艺术构思齐聚的非凡所在。但这大漠的地下宫殿却恰恰相反,设计建造全都简单到了极致,万篱此刻所见,只有泛着幽光的廊道和杂乱无章的方尖碑石柱。

倒是有点路匪们的粗犷风格,也许这才是先民当时的建筑式样,虽然单调的尖碑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神殿而非是宫殿遗存什么的。

万篱停在一个岔路口前。

这宫殿越是深入,其分支就越发复杂庞大,千年之前,那些骷髅守卫着这里,而千年之后,这座迷宫依旧能把闯入者困死在通道里。

他掏出男人背包里的地图,迎着墙壁上微弱的光芒扫了两眼,随即狠狠骂了一句。这是一份说明此次任务细节的授命书而不是什么迷宫地图,那家伙还是留了一手,想要让万篱永远留在这迷宫里。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查看背包里的其他东西,耳边却不适时地响起一阵细微哐当声。

就像是厚重盔甲相互碰撞的声音,万篱抬起头,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然后动身,沿着其中一条通道飞快向前奔去。

他才不管前方是什么样的敌人,抓住揍趴下了,总能得到一点关于这个迷宫的线索的。

正想着,万篱脚下突然一空,随即一个跟头翻进一个大型空洞里。他先前跑过来的通道正好开在房间的墙壁上,好在开口不算高,居然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这是一个半径四五十米的圆形空洞,顶部大概也有数十米之高,唯一特别的是此处的墙壁是纯粹的沙土,没有了方尖碑的架构和支撑,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倾倒下来一般。

整个房间仅在正中设有四根尖碑,它们整齐排布,散发着有如火把的光辉,四尖碑正中则一个裹在厚重石盔甲里的巨大身影。

这大概是一个神像,它有沙行兽的六足身体,在原本该是脑袋的地方又铸着人的上身和象征着沙漠魔鬼蛛的修长六臂,那垂落在地的双手各是一把近一米长的石斧,而上方的四只手则是扭曲着,结成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沙漠的守护者、沙行兽与六手魔鬼蛛的后代——“象名”的雕像了。蜘蛛本为八足,魔鬼蛛并非是自然的造物,而是先民巫者用剧毒的药剂培育出来的,它们带着屠城之毒,也带着永远不能离开黄沙之地的诅咒。

六手魔鬼蛛和沙行兽的结合象征着最快的速度与最强最狠毒的力量,是远古图腾般的存在。很难想象这样的图腾怪物若是真的存在,又会在这片大地上掀起怎样的风暴。

万篱看了一眼满地已经腐烂黏连成一片的尸骨,幸而那些残破的白色袍子表明这不过是以往路匪和葬鸦们的献祭品,否则若是眼前这怪物的刀下亡魂,万篱可就有得受了。

盔甲的声音不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万篱环顾四周,看见了另一侧墙壁上的洞穴,看来他找对了方向。

万篱环视了一遍洞穴,便像那边的洞口走去。

“咔嚓……”

这声音来得突然,瞬间划破洞穴里的死一般的沉寂,万篱闪身跃出三四米,恒沙轻吟离鞘,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但万篱并没有看见偷偷藏在这里的人,唯一特别的,是在鹰界的感知中,那尊巨大的石像表面开始散溢出丝丝缕缕的灵魂力量,古老厚重的气息一下席卷了万篱的脑海,他只听见“嗡”的一声长鸣,双膝顿时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尖碑上的光芒愈发强盛,直接在高高的天顶上投射出怪物巨大的身影。“象名”巨像上一阵黑光闪动,成百上千的墨色线条交错着联系上石像的各个部位,那感觉就像是人身上的血管,而在万篱的注视下,它们正把强劲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输往石像各处。

它的巨斧向上提了一下,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万篱暴喝一声,速度猛然提升,瞬息之间奔出数十米,一下攀上了另一侧的岩壁,兽血涌动的身体直接将他的体能提升到了巅峰状态,此刻就算那东西真有沙行兽的速度,也来不及阻止万篱了。

只差一步,万篱几乎已经摸到了那洞口的边缘,但他的上扬的手臂却猛然撞上了某个软乎乎的东西,霎时一股剧痛袭来,男孩惨叫一声,又跌回了房间底部。

他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初那些老葬鸦们告诉过他,魔鬼蛛之所以特别,不仅仅是因为它只有六只脚,还因为它同其它沙漠蜘蛛不一样,这鬼东西是会结网的!

带着剧毒的网!

万篱看出右手的咒文明显暗淡了几分,无力感充溢了整只手臂,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拿起长剑,就准备砍下去。

“别担心……只是一点麻痹毒素而已,还不值得你丢掉手臂”,石像说话了,沙哑蹩脚的通用语发音正从那个套着独角头盔的脑袋里一点点冒出来。

万篱挥剑的动作猛然停在半空中,他轻舒了一口气,但看向石像的眼神里依旧满是戒备。

“你可以回到地面上,那里有几头幸存的沙行兽,都是大家伙,还有不少的值钱东西,够你买上许多的物资。你现在就可以出发前往黛冬城了……”

万篱一怔,他无法理解眼前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无论如何,这声音听着不像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小女孩、大女孩,她们都会安然回到地面的,只不过你有你的命运,你不该把她们卷进去。”

“我不知道先民的守护神居然会说通用语……”

“你可以称我为古神,作为一段残留此处千百年的灵魂意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先民不说通用语,他们也不说古陆语,而是说着另一种类似于通用语的语言。不过,小子,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你和别人不同,此刻的你已经被卷入命运了,你现在要去黛冬城。”

万篱撇撇嘴,“我知道我要去黛冬,但那不是因为什么命运,而是因为那边的咒文知识,北疆神创之地,拥有最古老也是最强大的咒文力量。现在,我得先去找到其他人。”

石像动了一下,万篱看见他上方的四只手松开,指间闪动着黯淡的光芒,那是系在上面的蛛丝。

“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当然,你的那点幼稚的咒文我也可以即刻修复,甚至可以直接驱使。所以……这不是你应该对我使用的语气。”

“是吗?”

万篱低头用牙咬开左手的丝绸袖子,露出那里依旧完整的另外一部分咒文,黑色的线条勾勒出漩涡的轮廓,古陆语铭文则昭示着它原本应该展现的力量。看得出这个咒文并没有被兽血的力量消磨掉丝毫,不,还不如说兽血筛选出了它们,而排除了那些无用的咒文。

“你以为你能从那头沙行兽的灵魂吞噬中苏醒过来,能够扛下巨兽的同化,这些都只是巧合吗?这些都是你既定的命运,而且在你昏迷的时候,还有个我不认识的家伙暗中帮了你一把。只是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所以,在既定之日到来之前,我不会帮你完成你手上的咒文的。”

“那就让我明白啊!”

“那么命运就会改写,过往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万篱僵在那里,古神的话似乎让他猛然感觉到了什么,一些被阻隔着的零星印象。他的右手渐渐地可以移动了,咒文恢复如初,再过一会儿,他甚至能上去给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家伙来一下狠的。

“我现在是在威胁你,黛冬城之行会害死那个小女孩的,她应该留在这里,而且,你知道你修复咒文的目的是什么,带上她,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我要怎么相信你?”

“凭我没有用这个身体杀了你……你离开,其他人都会安全,你知道我拥有片刻毁灭城池的力量,我有实力旅行承诺,再加上,那个叫忘川的小家伙也会保护你的小女孩的。”

“这片沙漠,我最强,没有之一”,石像缓缓说道。

“啪哒”一声,一小块石子从石像上剥落下来,一直滚到万篱的脚边才停下,某种全新的力量在这个小东西里涌动着。借着尖碑的光芒,万篱能看见上面简略的古陆语,能看见它边缘缺了的一个角……

PS:【PS:终于终于,末流城之卷马上就要结束啦,接下来就是北方港口、神眠之地——黛冬城的故事啦,男主将做何选择,巨像所说的命运与忘川的身份,这些下一章我都不会讲……不过末流城的未来,三足格局的覆灭,最终的的归属,马上就要决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