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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乌伯的死

宋老板亲自送来了两坛竹叶青。此时谢玉为了喝酒方便,已然脱了黑袍。宋老板见到他大吃一惊,自己在他面前各种吐槽他,幸好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然今日见面怕不是要拿自己出气?赶忙大声宣布,这两坛竹叶青送给老客户,多谢他经常来酒馆捧场请客。

谢玉来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露脸的事情。他自认这一年多来,十足以一名散修的心态在生活,并且,一直以这副容貌示人,在乌伯面前,不易换脸,否则,反而暴露自己会化形的秘密。而且乌伯灵石已经凑满,只要将他孙子送到宗门拜下,以后与他再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还不如一直以这张脸再坚持下去。

而宋老板这边,以他一年多来的观察,这位老板就是一名普通的练气六层修士,只是做菱花鸭等灵食的手艺特别好而已。虽然那日见到自己归来酒店,当面吐槽自己,那也是因为自己的黑袍掩去了神识感应,使他不能察觉到而已。看他吐槽,也只是说自己不辞而别,没有其他恶意。一旦自己脱去黑袍,露出身形,尴尬的就是他了。

宋老板一番豪气赠送,乌伯三人登时也兴奋起来。饮起灵酒来也就更加爽快,连谢玉都忍不住入肚了几杯灵酒。乌伯年轻时也是仗义疏财的侠士心肠,虽然老了,仗不了意,言语之间,却仍有当年的豪气。

雷正初虽然话语不多,喝酒下来也是个直爽性子,且言出必行,极重承诺。谢玉想不到世家中也有这样真性情的弟子,也是刮目相看,甚是对胃口,两人更是喝了几个满杯。

三人你来我往,越发觉得投机,推杯换盏,喝的热闹。一旁的乌童却早已吃饱,无聊之下,只觉这三人呱噪至极。乌伯无奈,令他自行回屋,余下三人就着剩菜,继续夜宵。

不知不觉已然喝到子夜,加酒加菜已经数次,到后来,众人已经吃不动了,只是各自发泄酒意。宋老板送完最后一批酒坛,也关上酒馆大门,自去休息了。

乌伯喝得畅快,满脸通红,早就持筷击碗,嘴里高声唱着一首少年时候的短歌。雷正初一改先前的惜字如金,此时正在絮叨自己初入修真界的一些趣事。谢玉酒量不佳,与雷正初、乌伯干了几个大满杯后,已然醉的差不多了。待跟雷正初又干了一杯之后,突然整个人不见了。雷正初慢悠悠的弯腰下去查看,才看见谢玉滑倒在桌子底下,昏醉过去。

雷正初见喝倒一个,大笑三声,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倒了下去。

乌伯唱了许久的短歌,见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才睁着一双醉眼,四处寻找两人。不经意脚下一绊,看见谢玉倒在地上,哈哈大笑,指着谢玉的身子大笑:“你小子,白白比我年轻这么多年,竟然一喝就倒。不行不行,哈哈哈哈”。

尚未起身,发现雷正初也倒在了另外一边,呼呼大睡中。乌伯更是得意,指着他们俩大肆取消了一番。只是二人早已醉倒地上,哪里听得见?

如此又闹了一番,乌伯方才哼着短歌,弯腰想将谢玉他们扶起来。谁知刚刚弯下腰去,突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正午的阳光照在糊了窗纸的雕花木头窗沿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白光,直直照在谢玉脸上,使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谢玉在地上躺着想了半晌,才想起昨夜的酒醉,额头头疼欲裂的下场告诉他,昨夜自己又喝醉了。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正待起身,才发现屋内还躺着两人。

雷正初此时也已经醒来,正睁着迷蒙的醉眼,打量周围,似乎在拼凑昨晚喝的灵酒。

左侧方躺着乌伯醉倒的身体。想不到乌伯酒量那么好,三人中,就属他喝的最多,醉的最慢。谢玉起身弯腰,正要搀扶起乌伯,忽然发觉不对——触手处,一片冰凉。

大惊之下,登时酒醒了大半,连连呼喊乌伯的名字,一边又传音宋老板速来。

此时雷正初也已经快速坐起身子,搭了乌伯的脉门后,摇了摇头,双颓然坐了下来。

此时宋老板也已经赶到。看到地上的乌伯,又看见谢玉、雷正初两人脸色不好,心里已然敲起了警钟。

谢玉沉声问道:“宋老板,昨晚,酒店里可曾发什么过什么事?”

宋老板连连挥手,急道:“昨日夜间就你们一桌客人,我见你们喝的畅快,还把酒馆门关了,任你们随意喝酒。实在不知发生了何事啊!乌伯到底怎么了?”

谢玉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雷正初在一旁接道:“他年老体衰……又不眠不寐做了几个月物事,昨夜还极为兴奋,只怕……”

乌伯原本就有一百八十多岁,以一名筑基初期修士来说,寿元终结就在这几年了。偏偏他为了早日交出风遁符,好早日将宝贝孙子送去拜师,连续三个月不眠不休,早已透支了不少精元。加上昨夜三人饮酒极为畅快,乌伯更是罕见的唱出了少年时候的小调,这是谢玉与他相交至今都没有过的情形。而且昨晚他的脸色不正常的绯红……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乌伯乃是寿元尽了。

谢玉眼中寒光一闪,神色却丝毫未显。只是请宋老板将小乌童带来,见他爷爷的最后一面。

不多时,乌童已然带到,年仅五岁的他,这些年随着爷爷走南闯北,已经明白了死亡的意义。此时见到杨叔叔说的“见爷爷最后一面”,哪还不知道?登时抱着乌伯的尸体哭了个天昏地暗。

谢玉也不去劝阻。只是神念留心着,以防他哀伤太过,伤了心神,影响日后修行根基。只是孩子的伤痛却需要宣泄出来,若是一直埋藏在心,反倒于他道心有害。既然乌伯一心想让乌童走上修真大道,自然不能在这等事情上,犯下不可逆转的错误,免得将来愧对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