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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普陀神迹

普陀山,与五台山、峨眉山、九华山并称为佛教四大名山,据传说乃是观世音菩萨教化众生的道场。普陀山是舟山群岛一千三百多个岛屿中的一个小岛,形似苍龙卧海,素有“南海圣境”之称。九月十九乃是观世音得道之香会期,每逢此时全山人山人海,寺院香烟缭绕,一派海天佛国景象。可惜的是,元敬阳一行人到普陀山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没赶上最热闹的时候,一向喜欢喧嚣的崔宣雨不免有点失望。

不过史弥远倒别有看法:“菩萨一年到头多忙啊,这个求那个拜的,真要是赶着九月十九来许愿,人家兴许顾不过来呢。倒不如趁着清闲的时候求个签什么的,观音大士有空替你看看。”

元敬阳笑道:“嗬,衙内真会说话。如此,我们便进宝陀寺许个愿吧。”

哪知史弥远却不着急入寺,道:“普陀四面环海,风光旖旎。君不见四周金沙绵亘、白浪环绕,渔帆竞发,青峰翠峦、银涛金沙,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可惜?”

“也好,我们便先四处逛逛。”

一行人便信步闲游,遍赏山石林木。走着走着,他们无意间闯入了一片茶园,见到十几名本地僧人正在打理茶树。

狄万英是懂茶的人,他见状说道:“现在入冬了,茶树要修剪枝条,除虫施肥,等候来年春天重新发芽。”元敬阳点点头道:“难怪我看枝上都没叶子。”他这话惹得众人发笑,世事就是如此,把对某件事物的不了解表现出来的人总会迎来调笑,哪怕笑的人也同样不了解。

总之狄万英一番解释,其他人算是明白为何茶树园里没有茶叶了。众人继续漫步前行,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忽见一棵茶树上抽出了几点嫩芽,似乎有悖常理。

“你看!”史弥远忽地一惊,直指茶树上端,面露异色。

“怎么?”元敬阳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啥也没有啊。”

元敬阳还在疑惑的时候,史弥远忽地整肃衣冠,冲那棵茶树叩首下拜,极为虔诚。他双手合十,口中吟道:“南海观世音,庄严手持尘。悠然妙色相,救苦度众生。”元敬阳不解他的举动,询问周围人:“他这是看到什么了?你看到了吗?”

而狄万英竟也眼中流露出奇异之色,闭目合掌,默念了几句大士尊号,方才睁开眼答道:“茶树上有一圈虹光,耀眼夺目,我们都见着了,倒是你……”

此时崔宣雨也刚刚许完愿,睁眼瞧瞧一脸懵懂的元敬阳,摇头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关爱弱势群体的表情。

“不是——”元敬阳瞧众人似乎都在进行着某种神圣的活动,大为疑虑:“你们都瞧见什么了啊?”

这时终于有个打理茶树到这边的小沙弥给元敬阳解释:“这是观音显灵。”原来,普陀山多神迹,通常每年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观世音都会数次显圣,教化众生。“不过今天这种日子出现神迹,倒是罕见。我道这棵茶树为何入冬还抽出枝芽,原来是有大士暂栖。”说着,小沙弥也冲着那圈看不见的虹光虔诚下拜。

“真的有虹光吗?”元敬阳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看到别人都看见的东西,但还是失败了。果然道济所言不假,他这辈子与佛无缘。

“岂止有虹光啊,”史弥远的话更加令他震惊,“观音大士正立于上端,手持净瓶,一目闭一目睁。嘘——庄严点。”

“喔——”元敬阳忙端正姿态,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粗鄙。可他刚摆出一副庄严的姿态来,史弥远却又笑道:“现在没必要了,大士刚刚走了。”

“去你的吧。”元敬阳还是很好奇:“这观音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史弥远道:“体格刚健、清貌秀骨,身披王族衣冠,神采悠闲。”

“哦——”元敬阳点点头,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奇怪道:“听你这么说,观音怎么是男人啊?观音像不都是女人吗?”史弥远笑道:“一切诸法无有定相,非男非女,一切女人亦复如是,虽现女身而非女也。”元敬阳哪里听得懂这个,只当观音不男不女,是个人妖了。

而一旁小沙弥称赞史弥远:“这位施主颇懂大乘佛法奥义,今日又亲见观音本尊,可见施主佛缘深厚,不是凡人。”

史弥远摆手笑道:“哪里哪里,略懂而已。”

其实按道理讲,所谓虹光,不过是某种光学现象罢了,之所以每逢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这三天出现频繁,兴许是这种现象的规律就定在这几天。而史弥远看见观音本尊,可以理解为他出现幻觉了。对的,一定是幻觉。元敬阳如此想着,顿时感觉自己是一帮人里唯一一个正常的。但他不知道,世上有时也有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史弥远生于甲申丙寅乙卯辛巳。乙卯日辛巳时,春生身强,杀浅大贵,夏平常,秋官煞旺,冬印绶旺俱吉。他今日得见观音示一目,乃是冥冥之中早有预定。

游过了茶园,一行人还要去往宝陀寺的时候,史弥远却道:“不必去了。”

狄万英问道:“这是为何?”

史弥远答道:“今日我们已然见过大士真身神迹,何必再去叩拜泥塑雕像呢?”

狄万英听罢朗笑道:“衙内言之有理。”

听到不用再去跑寺院,一直在旁边打下手的温迪罕扬古总算送了口气,他摸摸干瘪的肚皮,终于有机会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在岛畔客苑先解决一下午饭吧。”

元敬阳虽然也有点饿了,但他却仍想进寺看看,“总不能白来一趟吧,我得买尊观音像回去。”

“你应该说‘请’。”崔宣雨小声纠正他的说法。

元敬阳不以为然道:“什么叫‘请’啊?他又不是做工的师傅,买就是买。”

崔宣雨觉得他太没敬畏之心了,免不了规劝道:“人家入乡还随俗呢,来普陀山‘请观音像’几个字都说不得?”元敬阳当然要按着她的意思来,连连道:“好好,我去请观音像,你们先去客苑吃饭,我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