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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三章 战端又启

话分两头,却说皇城司治下特军烈风令重组四大营,并遣毕再遇、齐肃卿统领兵马两千五百人,决意斡旋军社纷争。然而他们从临安到鄂州需要时间,凭那帮军爷的德行,急行军少说也要一两个月。而这会儿潇湘社与军社联盟之间的休战条约已经到期,双方都没有续约的打算,看来是要继续干仗了。

鄂州乃是潇湘社前身鄂州剑社的起家地方,又紧挨岳州的西北,自然防守十分严密。尽管花湖集镇坞堡被攻克,通往治所的大门算是打开了一扇,但另一扇——坚固的天平村坞堡还矗立在天平山山脚,像是在告诫军社联盟:此处乃禁地,莫要轻易涉足。

当然,越是禁地,军社联盟越要涉足。

由于有上一次上佳的表现,联盟的各大头领们纷纷表示支持玄影社再次出击,看能不能又一次用三天时间将坞堡攻克。

只有狄万英心里清楚:三天?三年还差不多!

天平村坞堡和花湖集镇不同,首先地形就不一样。花湖集镇一面靠水,其他三面较为平坦;而天平村西、北靠山,只有东、南两面可以进攻;此外天平村坞堡规模比花湖集镇大出一倍,里面的居民和战力相对而言至少也要多出一倍来。也就是说,天平村内至少有两千名潇湘社社众,而玄影社的目前战力只有五千四百人。两倍多一点的兵力想要攻克坞堡,怕是相当有难度。

现在不光是联盟大佬们赶鸭子上架,由于上次过于出色的表现,狄万英更是骑虎难下。原本他就不想和潇湘社发生太过激烈的冲突,但都干过一票了,杀了那么多人,再多干一票或少干一票对于人家来说也没太大区别。他最顾虑的,还是联盟的其他军社们,会像过去的自己那样,别人在前面打,他们在后面摇旗呐喊,美其名曰:助君声威。而且,天平村坞堡离鄂州府城实在是太近了,若是潇湘社主力前来支援,凭湖北佬的剽悍程度,自己五千多人怕是不够啃的。

潇湘二字,并不属于婉约派,它生来就是豪放的。

“大哥,你在愁什么?”一大早,来到花湖集镇中心城楼哥哥暂住的房间,看见坐在炉子旁烤火,老僧入定般都快把手给燎了的狄万英,狄千慧如是问道。

狄万英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妹妹道:“打,还是不打?”

狄千慧拿火钳拨了拨木炭,让火烧得旺了些,道:“不打是不可能的。不过不一定非要打赢啊。”

狄万英经这句话一点拨,顿时明白该怎么做了。

对啊,忠义社总社主刘焱此次又没有下军令状,玄影社消极作战,做做样子不就行了?前提是联盟中真的没有其他社团协同作战,而这个前提想必相当容易就能达成,凭联盟各位大佬的尿性。

狄万英欣喜道:“大妹聪慧,一语就让我豁然开朗了。”

狄千慧笑道:“行了,老这么夸我,我都嫌腻歪。既然打定主意出工不出力,那表面文章可要做足了。大哥不妨现在就派探马去往天平村侦查。”

狄万英道:“大妹所言极是,来人——”他将账外石景崇唤进来,吩咐他传己命令,着管领梁宪调度得力探马,前去坞堡查探。

两个时辰后,探马返回,来到狄万英面前,向社主禀告所获情报,无非是坞堡坚固,防守严密,城楼上旌旗招展,守军数量众多,易守难攻。

狄万英一边打哈欠一边听,直到听见一句意外的话,才来了精神。

“属下还看见有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从东门列队进入坞堡,队伍当中,小的看见了小主人。”

“小妹!”

狄氏的老幺狄千慈,在两年前被狄万英许配给了利州六合枪社社主罗邦彦,而狄千慈又跟着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进入了天平村坞堡,那不用多想了,六合枪社过来支援潇湘社了。

狄万英没敢立即肯定自己的推断,问探马:“你有没有看错?”

探马道:“属下天生锐眼,不会看错的。”

狄万英眼神飘忽,游移不定,同时默然不语。不对啊,六合枪社作为潇湘社的盟友,理应在巴蜀或者夔州协防,为何却从西向东跑到鄂州来?这不合理啊。

忽然,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乙,小乙!”

狄万英叫醒了睡着回笼觉的花宗训,命他穿戴好武备,骑马随自己同行。

二人出门拿好兵器跨上马,正要出发,狄千慧从里面追出来,拦住了二人,问狄万英:“大哥,你们又要去做什么?”狄万英回答:“出去随便走走。”狄千慧了解大哥的秉性,自然知道他又要有大胆冒险行动,可自己又不可能劝住大哥,她只能以商量的口气道:“大哥,社里弟兄那么多,你换个随行吧。”

狄万英一时不解,皱眉问:“换个随行,什么意思?”

狄千慧道:“大哥拿他当随仆这么些年,官人他好歹也是管领。”

狄万英很快明白了。大妹以职务身份劝说自己,其实心里的意思是怕她丈夫有失。嗬,果然是有了汉子忘了哥。你大哥我万一有失就不要紧了?狄万英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带小乙出去走走,和妹婿一块儿找找乐子看看风景,难道也不可以吗?小乙,走了。”说完,他打马便走。花宗训也连忙跟上。

一金一栗两匹马,一前一后出了花湖集镇,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二人骑行了一段时间,狄万英还在兴头上,花宗训却放慢了速度。狄万英回头一瞧,喝令道:“快些赶上来!”

花宗训无奈:“社主,我的马跑不过你的灼光啊。”

“哈哈——”狄万英得意地发出两声大笑,这才勒马稍息,拐回来到花宗训面前,冲着他正前方遥指,道:“我们快到了。”

和妹婿一块儿找找乐子看看风景是不假,但狄万英没跟大妹言明,他此行还要再会一会另一个妹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