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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湖之精灵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秋莉娜原本就是瞎的,即使在睁开眼睛后她还是无法得知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传说中的天堂吗?天使呢?”

寂静无声。

“呐呐,天使哥哥,天使姐姐,你们在不在?”

依然还是没有人回答。

小女孩儿鼓起了腮子,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成了谋杀案的被害者,对于自己现在的境况还没有多少慌张,这算是无知者无畏吗?自懂事起就如同一个笼中鸟的秋莉娜对人们没有多大警惕,因为村子里的人一向都待她很好,所以就算真的是到了天堂,天使想必也一定很善良吧。

“……人类?”

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黑暗中终于出现了第一声回答。秋莉娜满脸惊喜,连忙起来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因为她是个瞎子,听力一向很是了得,她相信自己能找到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可爬了很久很久,她伸出一抓还是只抓个空。

“你来不到我这里的。”

又是这个声音,却好像有些沙哑和低沉,似乎很久没发出过声音似的。

“你是天使哥哥吗?还是湖之精灵哥哥?我果然已经死了吗?”

“你还活着。”

“啊,那你果然是湖之精灵了!太幸运了!想不到掉进湖里真能遇上湖之精灵,呐呐,哥哥你能给我带来好运气?真的可以?”

“……离开这里吧。”

但是兴奋起来的秋莉娜根本就不把他的话放入耳内,反而一个劲地问。

“呐,哥哥,哥哥,你待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亦或者是上亿年?忘了,时间过得太久,已经忘了……”

“那你不寂寞吗?”

“……不寂寞。”

“诶?为什么?这太奇怪了吧。哥哥,哥哥,我跟你说啦,每次我听不到声音或者碰不到活人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寂寞和害怕,总觉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你,想要看得见东西?”

“嗯哪!我想要看到很多很多的东西,虽然我听过水声,我接触过水,但我还从未见过水呢!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我都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的!”

“看不见也好,这个世界……很肮脏的。”

“肮脏……?不会啊,我认为这个世界很美呢!嘛,虽然听说贫民窟的确很肮脏啦,但富人区可漂亮着呢!以前我跟村长去城里的时候,有次进了富人区呢!那里的房子真的好大好漂亮……嗯,虽然人家看不见啦,但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来自黑暗中的声音开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即使小女孩催促了几声,仍然是没有应答。秋莉娜有些丧气了,她鼓起腮子,略微有些生气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对她这样冷淡的人。

“呐!哥哥!”

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吧,那个声音终于下了逐客令,但语气依旧是那般的平静,音色依旧是那般的沙哑。

“你走吧,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又黑又暗,不是人类能长久逗留的地方。”

“可是、可是……”秋莉娜在犹豫着,“可是哥哥你怎么办?待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又黑又暗,你不离开吗?”

“……我无法离开。”

“为什么?”

“有一些……好人不让我离开。”

“好人?那一定是坏人了!居然不肯让哥哥你离开!哥哥,他们在哪?我跟他们说说理去!”

“死了吧,也许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吧。”

“诶?那这样哥哥你不是更该离开吗!反正都已经没人要你留在这里了。”

“离开吧,你的爸爸妈妈应该在找你,别让他们着急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只是冷冰冰的逐客令,秋莉娜觉得有些委屈,她不明白这个哥哥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这真的会是传说中友好善良的湖之精灵吗?不过现在她还是得赶紧回去了,或许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在急忙着找她,由不得她继续胡闹,大不了改天再回来这里看看湖之精灵。

“哥哥,怎么回去?”

“……原方向,一直走。”

“……哦。”

秋莉娜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沿原来位置的方向走去了,但刚走出几步就转头回来看看了,虽然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尽管如此,她还是连续重复了好几次走几步又回头看看的举动,但黑暗中的“湖之精灵”貌似没有理睬她,一直不出声,直到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黑暗中再次陷入了永久的寂静,仿佛没有任何一人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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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莉娜!她还在活着!”

等秋莉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双手抓在湖岸上,大半个身子还是浸在湖水里,右手里还抓着那根盲人杖。她刚好爬起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村子里的人!然后就是更多的熟悉的声音,看来是全村人都出来找她了!

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任由村民们拉着她上岸,紧接着两个大人就冲过来抱住她,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是她的父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不要再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玩了!”

秋莉娜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她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湖底遇上了湖之精灵的事情,她是被湖之精灵救下了吗?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打算说了,因为这可是湖之精灵啊!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这样的话以后就只有她才能跟湖之精灵说话了!

但她却是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沉入湖底就遇上了“湖之精灵”的。

村民们都正陷入在喜悦之中,却是没有发现到有两双怨毒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全身湿漉漉的矮小瘦弱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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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夜里,秋莉娜已经睡着了,她的父母和兄长正在房里商议着事情。点燃的蜡烛发出黯淡的光线,让这个黑漆漆的房里稍稍亮了起来。

“因塔斯,咱们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们一定拿不下主意所以想要问问你的看法。”父亲的声音在昏暗中低声响了起来。

“大事情吗?要在夜晚里谈?”

“嗯,至少暂时不能让秋莉娜知道……你还记得两天前有个贵族青年来找我们吧,他说秋莉娜是他们家族丢失的孩子,他们当年丢失孩子的地方跟我们当年捡到秋莉娜的地方一模一样,而且特征一样……黑发,瞎子。而且,他们愿意以重金买回来……”

因塔斯心里大喜,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既可以踢开这个废物,又可以赚回来一大笔钱,但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一副为自己妹妹考虑的样子。

“我觉得把秋莉娜送回去比较好,这样她才不用跟着我们受苦,而且有很大机会能治好自己的眼睛。”

这对夫妇也是点头赞同:“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果然还是该跟秋莉娜商量下吧,我们这样擅作主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