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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初次交心

霎时一阵料峭的秋风陡然拂过, 伴着陆之昀冷沉的声音,衣着单薄的陆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上次在前门街,陆谌便当着沈沅的面, 在陆之昀的面前露了怯, 还让她看了笑话。

这一次陆谌自是不愿重蹈覆辙, 也不想在沈沅的面前再丢了面子。

他这心里头虽然仍是顶惧怕他这五叔陆之昀的,面上却还算镇静。

眼前的这对夫妻,一个高大峻挺, 气场强势迫人。

另一个则纤瘦娇弱,似是都不堪一阵秋风的摧折。

看着陆之昀与沈沅并肩站在一处, 陆谌顿时觉得很是刺目,他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陆之昀他娶了沈沅为妻的事实。

等等。

五叔刚才好像同他说了句……

陆谌终于回过了神来, 脑海中也充斥着“她有身子了”这五个大字。

沈沅她有身子了?

她和五叔…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陆谌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陆之昀时, 却见他身侧的沈沅也赧然地垂下了眸子, 却仍温驯乖顺地任由陆之昀锢着她纤细的腰, 仍同身为丈夫的他呈着那副极为亲密的姿态。

陆之昀眼神淡漠地瞥了陆谌一眼, 又道:“前几日你五婶就有害喜的症状了,只是胎未坐稳, 不宜声张。等中秋过了后, 明日我们也会在云蔚轩同老太太说出这件喜事。”

我们、喜事……

待陆之昀讲罢,陆谌又纠着这些于他而言很是锐利的字眼, 在心中又将它们重复了一遍。

陆之昀的声音很平静, 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把刀子般,直往陆谌心口那处狠狠地戳刺。

见陆谌只愣怔在地,却不言语, 陆之昀凌厉的凤目微微觑起,复又冷声问道;“怎么?你五婶有身子了,你不高兴?”

陆谌蹙了蹙眉,未敢再耽搁,只语气艰涩地回道:“侄儿不敢…恭喜五叔…五婶,喜得贵子……”

沈沅嫁给陆之昀后,也有两个多月了。

陆谌看沈沅的孕相也不明显,他估摸着沈沅的月份应该是一个多月,可许是因为身子柔弱,她害喜的症状也比寻常的妇人要严重许多。

假如前世沈渝没有从中作梗,他也便能同沈沅细水长流地相处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沅会不会也能怀上他的孩子?

思及此,陆谌的头脑忽地又泛起剧痛来。

连陆之昀说让他回去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几分。

陆之昀已小心地搀着沈沅离开了假山这处,徒留陆谌稍显痛苦地站在了原地。

他微颤着右手,并用它扶住了额侧。

自数月前,他被街边的牌坊砸到了脑袋后,陆谌便发现,自己在昏睡的过程中,虽然能够回忆起前世的部分经历,但是他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却是断裂的。

他只能记起沈渝被处死之前的事情。

陆谌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宿命到底几何,到底死于何日,又是怎么死的。

在沈渝死后,他的记忆是一大片空白。

且陆谌越想努力地去回忆,脑袋就会越痛。

而这次生病后,他也躺在床上昏迷了近一月的时日。

那些前世的记忆也呈现着断裂的状态,只是这次的记忆,却险些只停驻在了沈沅和他成婚不久后的秋日。

按照同一时空来推算,前世的秋日,便也是这一世的秋日。

而他在这场大病中,又险些丧失了沈沅死前这几个月的回忆。

这让陆谌感到很是费解。

头痛渐渐好转后,陆谌望着陆之昀和沈沅远去的背影,再结合着陆之昀前世手段残忍凌厉地将沈渝处死的回忆,心中也突地涌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存了这种念头后,陆谌的眉间也登时弥上了几分阴鸷。

陆之昀,他很有可能一早便看上沈沅了。

更甚的是,前世的陆之昀,明明知道沈沅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

可前世的他亦如今世一样,早便对他侄子的妻子,蓄谋已久。

***

散宴后,月色愈发清朗生辉。

陆蓉刚从漪蝶厅出来,却在同丫鬟回去的路上,撞见了自己性情冷肃的五兄陆之昀。

陆蓉平素很难会有同陆之昀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亦不想同这位性格深沉强势的五兄单独相处。

反正公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同陆之昀多待一刻,就会折个几个月的寿。

陆蓉也不知道沈沅到底是怎样忍受这样一位丈夫的,在被陆之昀和随侍拦住了前路后,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极小地唤道:“五兄……”

陆之昀垂首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刚从你五嫂的院子里出来?”

陆蓉的杏眸里泛着惊惧,只乖乖地点了几下小脑袋。

“手里拿着什么?”

陆之昀再度问罢,陆蓉顺势垂眸看去,随后便又抬起了脑袋,如实地同他解释道;“是…是五嫂为我画的针法图鉴…还有几个…几个秋令时花的纹样……”

小姑娘的话音甫落,陆之昀英隽的眉宇便蹙了几分。

亦突地想起了这段时日,沈沅总会躲在书房里忙着些什么,入睡前,那眼眶也会因着疲惫,泛着淡淡的红,瞧着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似的。

原来她是在帮陆蓉绘花样。

思及此,陆之昀同陆蓉讲话的声音也沉了几分:“以后不许再寻你五嫂给你绘图,如果想要花样,就在京中寻别的画师。”

陆蓉心中虽不甚情愿,亦觉得陆之昀也有点太霸占着她的五嫂了,可迫于男人强势凌厉的气场,她只得又老老实实地颔首回道:“妹妹知道了。”

陆蓉本以为陆之昀问了她几句话后,便能放她一马。

却没成想,他这五兄在这中秋夜里,想要问她的话也是格外的多。

只听陆之昀又问:“宴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五嫂可有被你三嫂刁难?”

陆蓉年岁尚小,自是不懂大人之间的那些龃龉斗争,只面容单纯地如实回道:“五嫂从苏州请的那些伶人在路上出了状况,所以三嫂就在老太太的面前指责了她几句。后来七兄说不如就让五嫂唱首曲子,也让祖母开心开心……”

话还未说完,陆蓉肉眼可见,她五兄的面色明显沉了几分。

陆之昀掀眸看了陆蓉一眼,又问:“那你五嫂唱了没有?”

陆蓉赧然地回道:“三嫂也说五嫂该唱只曲子,她说…她说什么不要扫祖了母的兴致,然后…然后我也想听五嫂唱曲,七兄又催促了一番,五嫂便在亭下唱了首江南小曲……”

小姑娘的语气越来越低,亦觉得她五嫂唱曲这事也没什么啊?

为什么五兄的面色会这么地阴沉骇人呢?

陆蓉这般想着,也不敢再去仰首看陆之昀的面庞了。

陆之昀却缄默地站在原地,眸色颇深地又看了陆蓉半晌。

陆蓉是个没心眼的。

陆老七也是个顽劣不驯的,这两个人起哄都只是为了看热闹,不会是想去为难沈沅。

寇氏的父亲虽然只是太医院的一个院判,可自小也是生活在这遍地都是勋爵世家的京城里。

她怎会不知道,正妻当着家族诸人的面唱曲,实际是件挺上不来台面的事。

寇氏这是在变着法地羞辱沈沅。

沈沅固然聪颖,但生在扬州唐家的她,有时还是不甚懂得京中这些世家圈子里的讲究的。

正此时,飒飒的秋风卷起了青石板地的一枚枯叶。

陆蓉盯着那打旋儿的落叶看时,陆之昀冷沉的声音亦再度从她耳侧划过:“回你院子里去罢。”

见陆之昀终于放了话,陆蓉便同逃命似的离开了沈沅的院子。

***

陆之昀甫一进室,便听见了沈沅痛苦的呕吐声。

原本沈沅的嗓音是极为绵柔细软的,可现下她这动静听上去,还掺了些许的沙哑。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蓦地便变了色,他走到拔步床边,将大手放在了沈沅纤瘦单薄的背脊,想要为孕中的妻子拍拍背,让她的痛苦纾解纾解。

沈沅觉出陆之昀归室,身体却陡然僵了几分,她慌忙地用帕子掩住了柔唇,亦动作虚弱地用纤手将男人推开了数寸,赧然道:“官人…官人您快躲开些…这痰盂里的秽物脏眼,您快躲开……”

陆之昀自是没依着沈沅的言语,修长的大手继续为她顺着背,低醇的嗓音也透了些无奈:“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想着要将我推开?”

沈沅又被一阵突涌的呕意弄得心口一酸,复又捂着那处,无助地呕了出来。

在屋内伺候的碧梧和惠竹瞧见沈沅这样,面色都显露了几分担忧。

原本沈沅的身量就偏瘦弱,怀了身子后也不见长肉,再吐下去,这人都要没了。

等沈沅的孕吐稍有好转,也漱完了口后,便被陆之昀勒令躺在了床上。

男人并未褪下那身庄重的官服,他坐在床侧,亦用宽厚的大手握住了沈沅露在衾被外的那只纤白的玉手,似是在无声地予着妻子安慰。

沈沅水盈盈的眼眸看着身侧的男人,眸底蕴着的情愫也比寻常更添了几分柔弱。

陆之昀用指腹摩挲着美人掌背上的柔腻肌肤,低声问道:“适才在宴上,唱曲了?”

沈沅赧然地点了点头,没准备瞒着陆之昀,也将宴上她被小辈起哄,还被寇氏帮腔的经过都同陆之昀说了出来。

她唱完那曲《声声慢》后,心中便后悔极了。

可苏州的伶人未到,虽是寇氏从中作祟,但却也是她失了职。

几种因素加在一处,也使她不得不唱。

沈沅本以为陆之昀在听罢她的言语后,会冷着声音批评她一通,却没成想,男人的语气竟是很显温沉,又问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因着适才就吐了一遭,所以沈沅的眼眶仍泛着红,瞧着就像刚刚哭过似的。

沈沅几要开口讲话时,也觉出了陆之昀冷峻的眉宇间,明显是动了几分恻隐。

今夜她的官人很温柔。

他对她做的每个举动,都像是在怜爱她一样。

沈沅亦觉得自己的心海,也仿若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耐着心中难以描述的微悸,话音柔柔地回道:“是官人的妻子,是国公夫人,是公府的主母……”

说到主母这话时,沈沅的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因为自她进府后,这府里的下人就从来没唤过她主母,反是只称她为五夫人。

沈沅当然知道京中的勋爵世家讲究甚多,从前在扬州唐府时,外祖父还在世上,唐禹霖也会抱着三弦琴,和沈沅一起为唐老太爷唱几首曲子。

可在京中,这便是上不来台面。

且她在公府的辈分虽然很大,但年纪却是不大的,人也生得柔怯,再加上平素同人讲话时,还带着吴语方言,有时真的压不住大场面。

这些难以言说的委屈,沈沅也一直悄悄地放在心里。

陆之昀扶着沈沅坐了起来后,见她眼神微有闪躲,便淡声命道:“沈沅,你看着我。”

沈沅依着男人的言语,同他乌纱帽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后,便听陆之昀低声道:“从前在战场上,我三兄为了救我,险些丧过命。你入府后,我忍着寇氏,也是看在我已故兄长的面子上。让着祖母,也是因为她年迈,且她曾经也为了帮扶陆家散尽过家财,而不是因为我怕她。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同别的家主一样,总是存着那么多摇摆不定,左右权衡的心思。沈沅,我知道自己最该护着的人到底是谁。”

“你同寇氏斗来斗去,都不如求我一句话要来得直接,这个道理你懂吗?”

陆之昀峻挺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罩住了沈沅,她的心中亦因着男人这番颇为真诚的话而感到了震慑。

沈沅不是不懂陆之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自小父母便不在身旁,唐家的儿女很多很多,但是她们都有亲生父母陪在身边。

便如唐文彬在她婚前所讲,纵是他有心想要对她多多地照拂,但是实践起来,却是极难的。

沈沅与寻常的小姑娘是不同的,她自小无论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想做什么事,换取的方式都不会是同大人提要求。

一是因为,她没有可去索取宠爱和疼惜的对象。

二是因为,纵是她要了,也央求了,也没有人会立即予她回应。

渐渐地,她处事的方法便成了,无论想要什么,或是想做什么,都要自己去努力争取,要用尽心机才能换得。

可别人家的孩子,只要求一求父母,就能轻易地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而今夜,陆之昀的这番话是在同她交心。

他在说,如果以后她想要什么,是可以同身为丈夫的他索要的。

沈沅的鼻间,蓦地有些发酸。

陆之昀见她没吭声,便曲指敲了下她的眉心,又问了遍:“嗯?你懂没懂?”

待他的手离开了美人儿的白皙螓首后,却见沈沅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登时便溢满了泪水。

这副泪染轻匀的柔弱模样,自是让陆之昀的眸色一变,他无奈地又将语气放得很低,轮廓冷锐的凤目也逐着她微侧的眼眸,又问:“我力气又使重了?”

沈沅摇了摇首,觉得陆之昀这样深沉性情的人都难能同她交了次心,便把自己的顾虑也同男人如实地讲了出来:“妾身这么做,也是一直想帮官人分担些事情的…官人公务繁冗,妾身不想再让官人还被家中的琐事缠扰。”

听罢她这番柔柔的话,陆之昀也浅淡地笑了一下。

“这几日你害喜严重,就先待在院子里休息,症状未稳定下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了。”

沈沅刚觉得男人的眼角难能浸了些温和,可转瞬的时当,陆之昀就又同她说了这么强势的话。

她自是不太想依着陆之昀的言语,就这么待在这个院子里。

沈沅刚要开口再同陆之昀争取一番,却觉自己的后颈竟是被他掌心微粝的大手蓦地给捏住了。

她会出了陆之昀这是想要将她抱在身上,赶忙便想躲进拔步床的里面。

这拔步床的内设和雕花都是女儿家会喜欢的那种,沈沅住进来后,便觉得,这应该是陆之昀特意命人给她打的。

沈沅刚看见这拔步床时,还很疑惑,因为她觉得,像陆之昀这样的人,是不会去睡这种女里女气的床的。

可纵是他给她造了个她很喜欢的拔步床,但沈沅在这一小隅的地界里,还是被男人牢牢地掌控着。

陆之昀及时地攥住了沈沅的脚腕,亦趁她柔呼出声时,将她抱在了身上,低声命道:“不许再乱动。”

沈沅也怕会伤到孩子,只得任由男人锢着她的腰,就像在抱小孩子一样地抱着她。

陆之昀的右手仍捏着沈沅的后颈,亦在她无助地阖眸时,将薄唇覆在了她白皙的颈侧。

沈沅正不明所以时,便觉那处竟是泛起了淡淡的痛痒。

她即刻会出了陆之昀这是要对她做什么。

他在这时,也一贯是个狡猾的。

待陆之昀松开了一脸赧然的沈沅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听话。”

沈沅无奈地伸指抚了抚颈部的那处,虽然她现在看不见陆之昀在那儿留的痕迹,但也清楚,就凭他刚才的力道,没个三日的功夫是消不下去的。

就算过了三日,上面也得敷层粉,才能完全将这些痕迹遮掩。

沈沅无奈地被他放倒在床后,觉得自己这几日是真得被困在这个院子里了。

陆之昀只是同她使了这么一出小伎俩,她便得认栽了。

眼见着陆之昀即将离开床处,要去褪下官服换身衾衣,沈沅却蓦地想起了陆蓉今日同她说的一番话。

陆蓉说,她院子里的书房,是观赏韶园的最佳之地,透过那扇拱月悬窗,便颇有入胜之感。

陆蓉还说,她院子里这漪蝶厅不是一早便有的,而是三月前,陆之昀自己取的。

就连上面的字,都是陆之昀亲自提写的。

蝶?

沈沅突地意识到,陆之昀命人给她备的许多绸缎和发钗,也有许多都是蝴蝶纹样的。

思及此,沈沅望着陆之昀已经站起来的高大背影,探寻似的问道:“官人,您很喜欢蝴蝶嘛?”

她见陆之昀往前走的步子微顿。

待缄默片刻后,他嗓音低醇地回道:“嗯,还算…喜欢。”

沈沅的柔唇微启了一下,却听男人似是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喜欢。”

***

三日后。

沈沅颈脖上被陆之昀弄的那些痕迹终于褪去,而陆之昀这日也恰好休沐,她现下的月份也可对外声称是刚满一月。

故而二人便准备趁着今日这时当,去趟云蔚轩,将沈沅怀孕的消息告诉给陆老太太和寇氏。

沈沅同陆之昀并肩行着,二人刚要迈过云蔚轩的门槛,里面却突然出来了个莽撞的丫鬟,险些冲撞到了沈沅的肚子。

幸而陆之昀及时护住了她,待那丫鬟瞧清了来人竟是陆之昀和沈沅时,眸色不禁骤变。

她忙跪在了原地,嗓音微颤地认错道:“公爷…五夫人…是奴婢不长眼,还请公爷饶了奴婢这次……”

陆之昀的凤目威冷凌厉,在看向那地上跪着的丫鬟时,眸中也带了几分审视。

丫鬟正觉得自己难逃一劫时,却听陆之昀冷声问道:“你唤她什么?”

陆之昀没责问她冲撞了沈沅,而是在纠着她的称谓。

丫鬟自是有些不明所以,复又不解地看向了沈沅,又重复了一遍:“五…五夫人。”

她再唤了一遍后,亦能明显觉出,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也比适才更冷厉了。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该唤她什么。如果这次再唤不对,就是不懂府中的规矩。既是连规矩都不懂,那你也没必要再在府中做事了。”

陆之昀的话音甫落,那丫鬟的脑袋也立即便灵通了过来,连忙改口唤道:“主…主母…是奴婢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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