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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围场狩猎帝命危

即便皇甫睿渊从来不肯给绮罗一丝机会,但绮罗还是每日坚持去给他送汤。

他曾严令禁止过她去,但她说,她愿意将上次的要求换成每日来探望他的机会。

皇甫睿渊从来都是公平的人,他不接受绮罗做他的女人,他也不会欠绮罗的。

是以,绮罗便了这个机会。

这一日,夜色已经降临,绮罗却还是没有去御书房给皇甫睿渊送汤,便是让奴婢来告假一下也未曾。

绮罗是故意这么做的,她之前每日去,无非是为了养成皇甫睿渊的习惯,之后再故意消失,借此让他觉察出她的重要来。

她也知道这样的办法对别人来说也许好用,对于皇甫睿渊却很难说。于是,这一日她都在忐忑中度过,时间越是推移,她便越是失望。但,这并不能挫败了她的意志,反而会越挫越勇。她一定会成为这个天下最强的男人的女人。

今日不去便不去了,明日她大可以用生病当借口。

她正这般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些声音,她隐约听着像是皇甫睿渊身边内侍的声音。她的心里不禁一喜,便听外室传来了开门声,随后听到自己的贴身宫女禀报道:“娘娘,皇上宣您过去。”

她激动不已,他到底还是找她了。看来欲擒故纵的办法哪个男人都注定逃不脱。她这般想着,心情不禁大好,妆容不施的便出了门。

倒不是她得意忘形,反倒是故意而为之。她这般憔悴点,才好与他说她是病了,才没有去送汤。

这般算计好之后,她的心头窃喜,在心里想着一会儿与他见面时的情景。

出了殿门,由皇甫睿渊的宫人领着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门前,内侍向里边禀报道:“皇上,娘娘过来了。”

“宣她进来。”皇甫睿渊的声音从里边传来,辨不出喜怒。

“是。”内侍应了声,将门推开。

绮罗微垂下眼睑,故意让自己垂眉敛目,看上去楚楚可怜些。

“臣妾见过皇上。”她欠身下拜,听得前方有脚步声传来。她的心里又是一喜,这是要来扶她吗?

须臾,脚步歇,他以指挑起她的下颚。

她顺势缓缓抬起头,眼波里流转着绵绵的情谊,故作羸弱地望着他,期望着他的爱怜。

她的视线里,他唇角的笑意一寸一寸地扬起,她却因这笑意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去。便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他,忽然道:“怎么了?怕朕?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臣妾……”绮罗的唇瓣哆嗦了一下,后边的话哽在了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音。

纵使她谈不上了解他,但她也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

他猛地一眯眸,两道利芒迸射而出。

“怎么不说话了?朕还以为朕的淑妃任何时候都是镇定自若的。”

绮罗闻言,唇畔滑过一抹涩然的笑。

在他的面前,她哪次不是强装镇定?

她已经记不得从小到大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为了生存,她几乎忘记了什么是害怕。

可是,她怕他,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怕他。那是一种从心底生出的胆怯。但,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要征服她。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竭力镇定地问道:“皇上想要臣妾说什么?”

“说说你的计划。”皇甫睿渊捏着她下巴的手又是一用力。

她的下巴一疼,声音打战,“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不懂?”皇甫睿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

她吓得屏住呼吸,眼神闪躲。下巴的疼痛越发剧烈,就在她以为他会捏碎她的下巴时,他却蓦地抽回手,对门外高喝:“来人。”

她因这突突的声音吓得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吱呀一声,有内侍推门而入。

“宣朕旨意,淑妃淑德败坏,即日起降为贵人。”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犹如芒刺一般扎进她的身体里。她疼得瑟缩一下,噗通跌跪在地上。他果真比谁都清楚,她的痛处在哪里。

“是。”内侍领命,退了出去。

直到身后的门再次关起,绮罗才艰难地开口。

“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仰望着他,眼中满含泪光。

“看来你还是不打算与朕说实话。”皇甫睿渊略微点了点头,眼中已有肃杀之意掠过,“看来这贵人的位置也不适合你了。”

“不,皇上。”她惊恐的瞠圆眼睛,“臣妾知错了。”

这会儿,她真的后悔了。

她早就清楚,他是她不能惹的人,可她还是不甘心的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一开始,她还不确定他的怒意从何而来。但这会儿,看他动了杀意,她不可能还是不懂她指的是什么。

“错?爱妃错在了哪里?”他俯视着她,她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渺小,好似他随时都可以碾死她。

“臣妾不该妒忌无双公主。”

说话间,她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因为哽咽而嘶哑。

“朕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他轻呵,凉凉的笑意里带着自嘲。

他一向自认运筹帷幄,以为已经将绮罗死死的掌握在手心里,却不想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他这才顿悟,一个处心积虑想要爬上后位的女人,就算是再忌惮他,也不会希望凌无双还能有命走进显国的皇宫。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对权利的渴望,远比生命还重要。

“皇上,臣妾知错了。”她祈求地看着他,“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定然会帮皇上夺回无双公主的。”

“不用哭得这般凄惨,朕不会杀你的。”

笑意渐渐在皇甫睿渊的眼中散开,眸光却如刀锋般锐利。

她本已经吓白的脸,彻底的褪去了血色。

不杀她,并不值得庆贺。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折磨。

“你最好每日祈祷无双没事,否则……”他的眸光又是一狠,“朕只能做做好人,将你送回塞外,物归原主了。”

她的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身子如筛漏一般抖了起来。

他到底还知道她多少事?她逃出那个魔窟后,已经改名换姓了。为何他还是知道了?

难怪,他怎么都不肯宠幸她,大概是嫌她不干净吧!

而她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物件,一个不值钱的物件而已。

她忽然发现,这世上除了沫舞将她当成实实在在的人以外,便没有人在乎她了。

可是,她为了自己,却算计了沫舞。

报应,她今日所受的一切,皆是报应。

继那日后,沫舞开始变得异常的沉默,这是绿萝始料未及的。

沉默从来都是捍卫自己的最好武器,因为没人可以看得懂她的心思。

拓跋飏偶尔会去看看她,似乎并没发现沫舞的不同。但,绿萝却发现了不对劲。

她对情爱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深切的研究。但她总觉得,拓跋飏与沫舞之间的相处有些奇怪。

只是,这个结果她不敢轻易断定,于一个帝王而言学的第一课只怕不是治国,而是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若是谁都能看出他在意的,那他在意的人也就危险了。

是以,这便是绿萝不敢掉以轻心的原因。

绿萝想了又想,才试探着问道:“郡主,大王有些日子没过来了,郡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沫舞略微愣了下,回道:“不必了。”

绿萝闻言,愣了好一会儿。这么坚决的语气,当真是不像她之前所掌握的沫舞,她的心里越发的没有底。

按理说,沫舞与凌无双之间必然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过节。再加之拓跋飏如今对凌无双的宠幸,她不信沫舞全无半点的感觉。可她如今为何表现得如此冷漠?难道,她故意在她的面前如此?已经对她有所提防了?

绿萝的心里不禁一震,正在心里飞快的思量着沫舞的转变,便听沫舞忽然道:“我们去见见周后。”

“是。”绿萝在心里迟疑了下,嘴上却是飞快地应了声。

沫舞似早已经有了决定,话音未落,人已经向门口走去。

在那事之前,她几乎事事与绿萝商量,这还是第一次直接通知了她结果。

绿萝压下心里的惊诧,没有多问,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怕这会儿问多了,沫舞会更加对她生疑。

两主仆一路无语,很快来到了周清漪的寝宫门前。

拓跋飏既然禁足了周清漪,自然不会让人轻易接近她。是以,两主仆很自然地被拦了下来。

“绿萝,你去大王那请道口谕,说我想见见王后,叙叙旧。”沫舞没有半点怒意,冷静的吩咐身后的绿萝。

“是。”绿萝偷偷地打量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沫舞冷静的让她害怕,让她生了不好的预感。

一个性子平日里有些弱的女子忽然这般,到底是何原因?

绿萝离开后,沫舞静静地看着门里,便见周清漪的贴身侍婢墨香往这边看了看,随即转身回了屋里。

须臾,周清漪快步从屋里走出,在院门前停下脚步。

“妹妹有心了,还来看看本宫。”周清漪即便眉眼间皆是笑意,却依旧难掩憔悴。

“应该的。王后是六宫之主,沫舞早该过来拜访了。”沫舞说着一欠身。

周清漪赶忙伸手扶起她,却是道:“妹妹还是回去吧。本宫是戴罪之身,免得连累了妹妹。若是他日本宫能重获自由,定当请妹妹过来好好亲近一番。”

“既然如此,沫舞就不叨扰了。沫舞相信大王定然很快还王后一个清白,毕竟王后才是大王的结发夫妻。”沫舞的唇畔划过一抹和善的笑,眼中却闪过精光,与周清漪的视线在空中略一碰撞,随即移开,人已经转了身离开。

待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缓缓地摊开手心,一个纸团赫然出现在了掌心,那是周清漪刚刚给她的。

还不待她打开纸团,眼角的余光瞄到一抹粉色的身影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那是绿萝。

她立刻合上掌心,视线定定地看着绿萝。待她走近,她才问道:“大王怎么说?”

她的语气异常的平淡,似乎并不在意结果。

“大王说,王后如今是戴罪之身,郡主还是避避嫌的好。”绿萝微低着头,将拓跋飏的话如实以报。

“好,我们回去吧。”沫舞说着,抬步向寒雨院的方向而去。

绿萝赶忙快步跟上,行走间,她悄悄地打量着沫舞平静的神情,心里的不安越发深重起来。

自打从太庙回来后,宫人似乎都看清了凌无双于拓跋而言的地位。宫里再没人敢飞短流长的胡乱议论凌无双到底是否失洁给了皇甫睿渊。

之后,一连几日,凌无双圣宠不衰,拓跋飏夜夜宿在无忧楼,谣言不攻自破。

如果当真失了贞洁,哪个夫君会不在意?更何况拓跋飏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

再加之拓跋飏对凌无双的宠幸,自然是没有人敢再造次。

而凌无双之前嘴上说不在意流言,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这回耳根子清净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素月看她一天天的欢快起来,心里自是也跟着开心,在给凌灏离的回报中,自是将这些事都传达了过去。

她想,主子这次可以放心公主了。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谁都未曾想。

这一日,又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凌无双的手里握着小水漂,亲自浇灌着那两棵慕霜花。明亮的眸子里流光潋滟,神色平静而温和。

她不能动情,也不敢动情,便只能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心。

她浇灌完两棵花草后,直起身,耳边忽然响起他那日说的话,“白首陪霜鬓,此生不相离。”

多么让人憧憬的景象啊!可是,她只要一想起,心尖就会狠狠的疼。

“公主,大王让人送了件新箭服来。”素月的声音从旁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她舒展开紧皱的眉心,侧头看向素月手中捧着的盘,问道:“送箭服来做什么?”

“明日是拓跋一年一度狩猎的大日子,君臣同欢,大王会带上公主一起去。”素月禀报道。

“嗯。”凌无双微颔首,抬步向无忧里走去。

眼前,关于他美好的一切,她都不敢多看。她想为他动情,却也怕为他动情。

翌日,艳阳高照,继那日祭祀太庙后,拓跋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狩猎日。

战火烧在了别人的国土上,拓跋的子民自然不受半点影响,更何况在拓跋、翾国、周景澜的三面夹击下,显国如今已是焦头烂额,不知道打哪边好了。

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拓跋飏将显国的军力引到了自己这边来,是为了女人而做的愚蠢举动。但,谁也没想到,在显国军队即将兵临城下的时候,拓跋的军队却忽然举兵撤退,退出了那两座好不容易攻下的城池。且,一退就是几百里。

火速赶来的显国军队本就已经舟车劳顿,自是无法再进入荒芜之地追击拓跋。但,拓跋军队的不战而退,却大大助涨了显国军队的气焰。他们将这一举动看成了懦弱的表现,自然便生了轻敌的心思。

一连数日,拓跋军队都在几百里外按兵不动,一时间逼得显国军队进退不得。

退走了,怕拓跋再发动攻击。不退,却又怕把军力都浪费在了这里。

就在显国犹豫间,加之轻敌,一日夜里,拓跋人里应外合,再次发动反击,以少胜多,让显国吃了极为惨重的一场败仗。

原来,拓跋撤出城前,早就留下了埋伏。一连数日没有行动,不过是想等显国放下戒备心。

至此,如今的形式便是显国腹背受敌,原本稳固的庞大江山已是岌岌可危。

凌无双想,也难怪拓跋的君臣、子民都如此开心了。他们的王又领导着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仗。

当初,便连她都以为拓跋飏做了那样的决定是不理智的。原来谁都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能力。

难怪,他总是那么运筹帷幄,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他牵着她的手,携她向御马走去,两侧跪了一路的文武百官。

她看着不远处,宫人牵着的两匹马,忽然又想起了逍遥和玲珑,心头不禁一阵涩然。短短数月,她的人生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数。

她犹自伤感,竟觉得有股狠辣的视线刺向了自己。她不禁转头,恰巧与一双视线碰撞在了一起,那人微一眯眸,随即低下头去。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沫舞,她竟是也跪在随行女眷的队伍里。

看来,拓跋飏是准了她同行。

她收回视线时,拓跋飏正看过来,眸光往刚刚她看的方向略微一瞥,便迅速收了回来。快得好似是她误会了他。但她知道,她没有。

那日沫舞来无忧楼的事情,他仿若不知,不曾问过她一句。但,她同样清楚,其实他是知道的。

他尽其所能的宠着她,却从没有让她看透过他。

她并不怨怪,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帝王希望被人看透。

只是,这会儿她却不禁好奇,他与沫舞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她总有种感觉,所有人眼中的事实,不一定就是事实。

传说,或许只是传说。

她微侧目,看着身旁这个伟岸的男子。明明这么近,她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是隔了什么,越不过。

他恍若不知她正看着他,始终目视前方,目光炯炯。

御马前,他说:“孤王扶你上马。”

她微颔首,他微微一笑,扶着她上了马。

她坐稳后,他才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这倒是新鲜,在中原哪个皇帝出行不是都用严实的马车,以防行刺。

拓跋飏似看出了她的惊奇,队伍缓缓前行后,他道:“拓跋本是游牧民族,先祖的时候,每年的这一日,部族的首领都会与子民一起狩猎,庆祝这一年的丰足。后来,拓跋渐渐壮大,收复了很多部落。首领变成了王,虽不能与所有的子民一起打猎,但这一日君王照旧要骑马出巡,让子民感受这一日的重要。”

“不怕遇到行刺吗?”她随口问,这本也是个问题。

“如果一个君王只能躲起来,被严实地保护着才能活命,那也该让贤了。”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霸气。

她看着这样的他微愣,不禁在心里由衷的感叹,这个男人的王者风范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只是,一场霸业成就的是千古一帝,牺牲的却是普通百姓的性命。

道路两旁的欢腾却好似与她无关,她视线茫然地看着前方,却不知身后有一道视线,正隔着层层人群,狠辣地盯着她。

沫舞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像凌无双那样心如蛇蝎的虚伪女人,凭什么得到如此殊荣?

从人声鼎沸的皇城到碧草幽幽的城外,绵长的队伍行了足足一日,天都已经擦黑了,才看到营帐。

他先跳下马,随后向她伸出手。

她看着马下的他,犹豫着,良久没有伸出手。

即便这样的四目相对,他的眸子依旧如深潭一般,纵使她再努力都无法看到深处。

她想,或许是因为天黑了吧。

他今儿的耐心似乎格外的好,即便她迟迟没有动作,他依旧不急不怒的望着她。

她终于向他伸出手,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扶着她稳稳地跳下马。

“早点回营帐休息,孤王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他松开她的手,温声嘱咐。

“好。”她懂进退的不多问一句,对他笑笑,领着素月离开,不曾回头。只有在经过沫舞身边的时候,她微顿了下脚步,方又继续前行。

走出一段距离后,素月不放心地转头看看,压低声音对凌无双道:“公主,大王支开公主,不会是想与沫舞郡主如何吧?”

凌无双闻言,沉默了片刻,喃喃地回:“他想如何,不需要支开本宫。”

男人从来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帝王了。

他想要哪个女人,本就不需要她来同意。

只是,嘴上虽如此说,心里虽然明白这个理,心尖却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对他有了期待?

素月被她的话堵得哑然,也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拓跋飏并未站在原地等沫舞,那不合他的身份。

他领着冀安,走出一段距离后,吩咐道:“领着沫舞去见见纥奚郡王。”

“可是……”冀安有些犹豫。

“到底是父女。”拓跋飏轻叹了声,他也知道这事难办,逐又吩咐道:“你亲自过去,纥奚郡王会明白的。”

谁都知道冀安是拓跋飏的亲信,他亲自将沫舞送过去,便也就等于拓跋飏过去了。

只是,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骄傲。冀安不禁在心里叹气,即便他过去了,纥奚郡王表面上不好说什么,只怕落下营帐后,也一样不会给沫舞好脸色。

他倒是不懂拓跋飏的想法了,纥奚郡王与那一双儿女的恩怨早就埋下,拓跋飏一向不愿去深管别人的家事。再者,为君之道,也不会希望像莫邪这种功高之臣,再有一个强大的后台。

特别是这个时候,莫邪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战,拓跋的子民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他当成了战神,若是他再得了世子的身份,纥奚部落若是想叛出去,都是不无可能的。

冀安自认不是个聪明的人,但跟着拓跋飏久了,这简单的时局分析,他还是看得懂的。他不信自己的主子会不懂,可既然懂了,又为何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难道,当真是太在意沫舞郡主了?

“还愣着做什么?”拓跋飏转头看向凝神苦想的冀安。

“属下这就是办。”冀安当即回神,刚要转身离开,便看到沫舞向这边小跑而来,他只得再次转身,向拓跋飏禀报道:“大王,沫舞郡主向这边来了。”

拓跋飏的眉心略微轻皱了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时,眉心已经舒展开,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冀安对拓跋飏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领着几人退出了老远。

沫舞这会儿已经跑了他的近前,在距离他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喘,额头上渗出了薄汗。

终于与他面对面,有太多的话,她却已经说不出口。

人还是那个人,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变了。

他就这样平静的与她对望着,并没有她眼中的激动。

“一会儿你与冀安去看看纥奚郡王。”拓跋飏首先打破沉默。

“我为何要去见他?”她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语气一时间也尖厉了起来。

“这是你娘的遗愿。”拓跋飏回的不咸不淡,只是在重复一个事实。

“是我娘的遗愿,还是你只是想找个理由送走我?”沫舞眼中再无半点期待,因为她渐渐地看清了。

拓跋飏不语,只是微眯了眸,定定地看着他。

“为何不说话?”沫舞哽咽的声音微微打着战。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已经泪流满面,他才缓缓开口:“你若是不想见,便回营帐休息吧。”

话落,他已经转了身。

只是,他将将抬步,身后的她便冲了上来,死死地抓住他的袍袖。

“阿飏,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她眼中的狰狞散去,满满的皆是不确定的挣扎。

“沫舞,同样的话,孤王不想说第二次。”他没有转身,声音里透着凉意。

她的身子一僵,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缓缓松开他的袍袖,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既然这样,我不想再等了。”

颤抖的音,不停滚落的泪水,是她对这场感情最后的期待。

“好,回去后,孤王就拟旨,册封你为淳于夫人。”他没有半丝犹豫,便应了她,随后抬步离去。

“呵呵!”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苦涩的轻笑。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答应过的事情又怎么会不作数?

可是,她却蠢笨的逼迫了他。

蓦地,将将抬步的他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已是泪流满面的她。

“沫舞,别做傻事。”他的语气寡淡,好似给她的最后忠告。

她的哽咽噎住,惊恐地看着他,随即低下头,慌乱的掩饰。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还没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再次转身,抬步离开。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忽然惶恐起来,她一定要想想办法,否则他会离她越来越远。忽然,她想起了周清漪给她的纸条……

围场的第一夜,拓跋飏宿在了自己的营帐中,并没有过去凌无双那里,素月对此颇有微词。

“大王才一来围场,就不来看望公主了,也不知是何意。”素月主要还是担忧拓跋飏是与沫舞在一起。

“君心难测,大王何意,我们无需去猜。”凌无双悠闲地喝着茶,并不想乱猜。

没有根据的猜测,只能让自己痛,那又何必呢?

“公主倒是淡定。”素月无趣地撇撇嘴,“奴婢为公主梳洗。”

“好。”凌无双走到铜镜边,刚一坐下,帐外便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见过冀统领”响起,营帐的帘子已经被人从外撩开。

凌无双不禁一皱眉,转眼看向门口,这冀安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冀安满脸急切的进门,也顾不上行礼了,当即道:“贵妃娘娘,请与属下走一趟。”

“何事?”凌无双未动。

冀安微一迟疑,才答:“大王中毒了。”

就在这一夜,围场出了大事。在守卫森严的情况下,拓跋飏忽然中了毒,且一时间追查不出中毒的根源。

冀安秘召太医觐见,太医一时间也查不出个究竟,只得几名太医聚集在一起研究。

无奈之下,冀安只得立刻去请凌无双。

毕竟,除了拓跋飏,凌无双是这次随行人员里位份最高的。

“什么?”凌无双当即惊得站起身来,心头一阵剧烈的痛划过。

“大王如今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还请娘娘过去主持大局。”冀安的脸色又沉重了一分。

“好。”凌无双竭力稳下心神,疾步向外而去,冀安和素月从后跟上。

凌无双过去时,拓跋飏虽没有完全昏迷,人却已经浑浑噩噩的。

只是一眼,凌无双的眼泪就差点下来了。

白日里,这个男人还犹如天神一般,这会儿竟变成了这般。

“查出中毒原因了吗?”她强忍下眼中的泪水,问身后的冀安。

“回娘娘,暂时还没有查出。”冀安懊恼地回。不免怪自己保护不周。

“都谁知道这事?”凌无双随即又问。

“回娘娘,只有三位随行的太医知道。属下已经吩咐他们定然不能走漏消息。”

“嗯。”凌无双应了声,随即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这事切记不能让翱王知道。”

拓跋焰烁虽然如今表面忠心,但拓跋飏无子嗣,若是出事,拓跋焰烁作为嫡系皇族的唯一血脉,自然就登上了王位。

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防。

“属下明白。”冀安还是懂这各中道理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去找凌无双,而不找拓跋焰烁。

拓跋焰烁毕竟争过江山,又行事诡异,如今说他半点都不贪慕王位了,肯定是不那么让人相信。

“任何人来见,都说本宫和大王已经就寝了。还有,派人看着那几个太医,不要让他们脱离你的视线。”凌无双一项一项,镇定地吩咐道。

“是。”冀安不得不佩服凌无双,这么短的时间内,不是像别的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竟是如此冷静地将事情安排的周密。

“下去吧。大王这里本宫来照顾。”凌无双这才安心的遣退冀安。

直到冀安掀帘而出,凌无双才捂着心口,跌坐在拓跋飏的床榻上。

“公主!”素月低呼。

“本宫没事,去打盆水来。”凌无双有些吃力的吩咐。

拓跋飏的额头上这会儿全是汗水,一大颗一大颗的,一定很难受吧!

她只看到了他,却不知自己早已是满额冷汗。

素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退了下去。

须臾,素月打了热水回来,凌无双接过。

“素月,你到门口去守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是。”素月虽不放心,却不得不退出去。

凌无双沾湿布巾,动作轻柔地擦过他满是汗水的额头,捏着布巾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指尖无意中碰触到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惊得她一缩手。

“拓跋飏,你到底怎么了?”

可回答她的,只有满是的寂静。床上的男人只是粗喘着气,好似还有知觉,却紧闭着双眼。

“子慕……”她轻喃,后边的话都哽在了嗓子里。

好听的话,她不会说,他只能握住他的手,用心给他支持,用心痛等待着……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专注而坚定。她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直到天空就要放亮,一直安静的帐外终于响起了声音。

“娘娘,太医想到了办法。”冀安急切里夹着激动的声音,从帐外传了来。

凌无双眼中强装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就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石子,荡起了涟漪。

“快,宣那太医进来。”她声音不稳地道。

她的声音方落,账帘立刻便撩起,冀安领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

两人一起走到营帐中央,跪下行礼,“微臣见过娘娘。”

“你想到了办法?”凌无双忘记了叫起,赶忙追问道。

“回娘娘,是。”太医有些瑟缩地回。

凌无双看他这般,心里的喜悦不禁退了些,拧眉问道:“什么办法?”

“臣记得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一种毒发的症状,与大王如今的情形很像。至于解法,书上说,以处子的血加清晨的露水,再配上几味药便可解。”

“那几味药可有?”凌无双当即追问道。

“回娘娘,都有。”

凌无双闻言,眉心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如此简单?”

“……是。”太医微一迟疑,才回。

凌无双见他不确定,心里不免打鼓,“可有把握?”

“几味药都是养人的药,就算是无药效,也定然不会有危险。”太医肯定地说。

凌无双略一思量,都这个时候了,只能一试。

“好。”她当即应允,“冀安,你与这位太医去准备露水和那几味药。”

“是。”冀安领命,犹豫了下,又问:“那处子之血呢?”

凌无双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回道:“用素月的。”

她自是不能说用她的,她与拓跋飏同住那么久,若是这个时候告诉别人,拓跋飏始终没有宠幸她,岂不是惹了笑话。

“是。属下等这就去办。”

待冀安和太医退了下去,凌无双才对素月吩咐道:“把匕首给本宫。”

素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道:“公主想用自己的血?”

“若是本宫不用自己的,他醒来会不高兴的。”凌无双转头看着依旧浑浑噩噩的拓跋飏,在心里期待着他可以早点脱离危险。

素月想劝,却也清楚这事没法劝。

别人不知道凌无双是处子,但拓跋飏比谁都清楚。若是让她个奴婢代劳,只怕拓跋飏会认为凌无双对他的心意不诚。这样也好,放点血出来,并非大事。

这般想来,素月抽出自己的匕首,递给了凌无双。

凌无双没有犹豫,走到桌边,翻起一个空茶杯,挽起衣袖,在胳膊上找了一处,便割了下去,鲜红的血顿时从伤口中溢出,滴进茶杯。

冀安很快领着太医回了拓跋飏的营帐。另外两样并不难,宫里本就存了露水,供宫里的帝妃泡茶所用。那几味药就更不用说了,太医只要研磨成粉便可。

凌无双见两人回来,用眼神示意素月将装着血的茶杯递过去。

“太医,入药吧。”她淡声吩咐。

“是,娘娘。”太医赶忙入药。

凌无双静默地盯着他的举动,竟发现他的手都微微地颤抖着,丝毫不像是有把握的样子。

她微拧眉心,对太医正在调制的解药,不但没有信心,倒是心生了疑窦。

太医大气都不敢出的将药调好后,刚一递给素月,就听凌无双吩咐道:“素月,将药给本宫。”

“是。”素月领命,没做多想,将药碗递了过去。

凌无双端过药碗,看了眼碗中的红色,便送到了唇边,在所有人的惊诧中,喝了一口碗中刚刚调好的解药。

拓跋飏中毒中的蹊跷,太医的反应亦是奇怪。她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能给拓跋飏喝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