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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琼章若采叶扶疏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午后,

太虚山。

日光微暖。

秦素衣和叶采章搬了一张桌子和两把太师椅,在池塘边找了个平坦的位置,摆好酒菜花生米后,准备钓鱼。

能不能钓到鱼不知道,但这二女确实很会享受。

女大十八变,秦素衣早已一改儿时的懦弱形象了,此时的她很有女人味,柔情似水,清新如茶,从容而优雅。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动人心魄,却又非常具有亲和力。

秦素衣穿了一身素衣,胸前鼓鼓的,而叶采章则穿了一袭精致的淡绿色襦裙,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气质和秦素衣很像。

“采章师妹,小女素裳以后就多拜托你费心照顾了。”

秦素衣为叶采章斟了一杯清酒,然后把一个鼓鼓的“红包”和一把轩辕剑放在了桌子上。

叶采章看着摇篮车中,才1岁大小,双手捧着奶瓶喝奶的素裳,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沉吟道:“素衣师姐,我自认文不及朝雨师傅,武不及凌霜师叔,谋不及苏湄师姐,你为何要让素裳认我为师傅?”

“因为,素裳不能当师傅或师叔的徒弟,否则,她就跟我们一个辈分了,那不就差辈了么。”秦素衣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解释道,“至于苏湄师姐……我不太想让素裳与她过多的接触。”

“哈哈哈!”

叶采章放下酒杯,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呐,亲生和克隆的女儿是不一样。

“假如,素裳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会这般对她?你还会在乎辈分?估计,为了女儿的前途,你什么都不会考虑。”

叶采章这话挺难听的,秦素衣当然也不喜欢听了,她探手掐了一下师妹的柳腰。

叶采章自然不甘示弱,回掐了一下师姐的……大胸脯。

“啊!”

秦素衣惊呼了一声,然后,她鼓起了小脸,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轩辕剑。

叶采章见状,赶忙起身后退了几步,赔笑认错,态度很谦卑,就差跪地上了。

一位看似能屈能伸的奇女子。

“哼!”

秦素衣故作不悦的放下了轩辕剑,揉了揉胸口,坐回了原处。

这死丫头掐得真用力!

其实,她的心里不是很在乎师妹方才的话语和举止,这俩人的感情很好,打闹惯了。

叶采章偷偷的搓了搓手指,方才那柔软又有弹性的感觉,令她的回味无穷。

掐别人和掐自己的感觉是不一样哈!

叶采章小心翼翼的坐回到了原位,笑道:“嘿嘿~我说你,你别不服气,你对你女儿是不好。”

“哪里不好?”秦素衣不服气道。

“哪儿都不好。”叶采章侃侃而谈道,“不说认谁做师傅的问题,单说名字,素裳?太丧了!跟你的名字素衣一样丧气!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给自己的女儿起了一个凶丧之服的名字呢?”

“……”

“还有……”

“行了,别还有了。”秦素衣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打断道,“你这‘大评论家’的嘴是没白长,我要是再放任你说下去,你能说一天一夜,把我贬的一文不值。”

她对师妹很了解。

“好吧,师姐不让说就不说呗。”

叶采章拿起了酒杯,看了一眼素裳,又放下了:“说真的,你真的愿意让素裳拜我为师吗?你闺女的天赋不错,天生剑胎,命格不凡,乃人中之龙凤,比你强多了。在我看来,素裳的天赋亿中无一,仅次于凌霜师叔和萧云师祖。”

秦素衣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不打算让素裳学武,素裳无论怎么练,剑术都不可能天下第一,她的天赋再强,也不会强过凌霜师叔,武功再高,也高不过赤鸢太师祖。

“而让她跟你学习文化知识就不一样了,文无第一。而且,如果素裳学了你一二成嘴上的本领,她以后跟别人吵架就不会吃亏了,等梧桐陛下回来后,素裳也不会被他气出病来。”

“气出病?陛下的嘴有那么厉害?”叶采章没有见过梧桐。

秦素衣想了想,道:“假如你的状态好,火力全开,跟他半斤八两吧。”

自从两百多年前,叶采章登上天庭后,无论是讲道理还是骂街,就没人能说过她。

“可是,我瞅你这闺女的面相,以后肯定也不是个消停的主,这孩子跟你不像,反而很像清秋师祖,大概不会喜欢学文……”

说到这里,叶采章顿了一下,怀疑道:“她该不会是清秋师祖的孩子吧?你老实坦白,你是不是背着我和你那洋媳妇儿,偷偷的跟清秋师祖搞到一块去了?”

“去!别瞎说!你怎么总能把我的人品说得……那么差呢?!”

“那是因为你的人品本就有问题。”

“我看是你有问题!”秦素衣瞪了她一眼。

“行吧、行吧,我有问题,我的人品贼差劲,行了吧?!”叶采章认怂道。

“哼!”

“话说,你真的打算让素裳学文?你就不怕把她的天赋耽误了?”叶采章再三确认道。

秦素衣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耽误不了的,咱们这儿的能人无数,如果素裳的习武天赋特别好,有的是人愿意指导她。”

在师妹的刻意引导下,秦素衣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叶采章冷笑道:“呵呵,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就说你的人品有问题吧?!你还不承认!

“把一个小麻烦甩给了我,让我头疼,你倒是能省不少心。

“你这不是给素裳找师傅,而是给她找了个干娘兼女仆啊!素衣师姐,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这时,叶采章才拿起了桌上的红包,准备把它揣进兜里。

然而,当她拿起红包时,愣了一下,她感觉……这重量与厚度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

叶采章打开了红包。

“我说师姐,你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你这红包里哪怕装的是白纸我都不说什么了,最起码我还能用白纸练习书法,可你装冥币是几个意思?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阴间?你这些阴间玩意儿都是从哪搞来的?”

“……去年过年的时候,白无常送给我的……你不要看不上冥币,这些可都是精装限量版的冥币,别人都买不到。不信你看,这上面的梧桐陛下印得多清晰。”

大过年送冥币等于送自己的命,白无常果然还是那么缺心眼儿。

“我可去你闺女的吧!它再清晰也是冥币呀!有送人冥币当礼物的吗?!”

秦素衣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又为师妹倒了一杯清酒:“你就收下吧,师姐实在是没多少钱了,你不知道,小孩子的衣食住行很费钱的,仅仅奶粉钱就是一大笔开销。”

秦素衣从来没有在叶卡捷琳娜那里拿过钱。

此时,叶采章看着还在抱着奶瓶喝奶的素裳,她的想法都与之前不一样了。

原来,这孩子喝的不是奶呀!是师姐的劳动成果!是钱!

这孩子怎么一下就不可爱了呢?

“既然没钱,你还给我红包干什么?”

“总得有点拜师礼物。”

“呵,行吧,无聊的习俗。”叶采章把红包揣进了兜里,“冥币也好,起码,冥币听起来也是币,而且,说不定哪天我就用上了。”

她倒是洒脱。

这二人能成为亲密无间的闺蜜,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家还有个幡儿你要不要?也是个限量款的好东西。”秦素衣问道。

“算了吧,你自己留着吧。等你死了,素裳都不用买了,正好用那幡儿送你走。”

“也好。”

“……”

叶采章抿了一口清酒,吃了一粒花生米,想了想,转移了这个阴间的话题,聊起了更阴间的人物。

“每次说起梧桐陛下,我的心里都觉得很遗憾,我特别想与他见一面,亲眼看看他,了解一下这位传奇之人。真是太可惜了,也不知陛下何时能归来。”

“其实,我对陛下也不是很了解,我就小的时候与陛下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他还总把我欺负哭……咳!对了,师傅不是写了一本《梧桐》的小说吗?里面还有插画,你可以从那本书中,了解梧桐陛下的为人,那书我也看了,简直是我看过最好的小说。”

叶采章笑道:“哈哈,好什么?!你那只是不明觉厉罢了。师傅那书写的太次了,文笔过于精妙与深奥,除了我这种高端的知识分子以外,很难让其他人理解。

“而且,那本书把陛下描写的太过伟岸,不似人间之人,过于梦幻。

“要我说,看小说故事,还得看丹朱大人的作品,她所写的小说通俗易懂,剧情跌宕起伏,逻辑自洽,读起来又爽又让人觉得新奇有趣。

“丹朱大人真不愧是创作了几千年故事的人!厉害!

“唯一可惜的是,她这几千年所写的小说,没有一本能拿得出手的,加在一起,都不如师傅的《梧桐》。”

“?”

秦素衣不解道:“你嘴里还有没有谱?你前一句还说,师傅写的不好、丹朱大人写的好呢!可是,后一句怎么就变了?”

“我没说错,好与坏要分跟谁比。”叶采章理所应当道,“师傅写的书就是有不好的地方,但是,却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名作要好,最起码,比我和丹朱大人写的强,我就不擅长写书,写的小说更是狗屁不如。”

“不对呀,你的评论文章和其他作品不是被大多数世人一致的夸赞吗?夸赞你的名家、大家更是不计其数。据我所知,很少有人撰写的书籍,能与你写的书相提并论。”

“呵呵,那是因为他们更差。”

……

傍晚时分,

院落中,

梧桐靠在长椅上,翘着腿,笑道:“你知道吗,伊甸,一个抽烟的人和一个不抽烟的人,坐在酒桌上喝酒聊天。恰巧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很一般。

“这时,那个抽烟的人,往往会因此而陷入纠结。

“喝酒吃饭,聊到兴起时,大多数烟民都特别想来一根。

“因此,一般聪明点、素质高一点的人会选择忍住不抽,或者是去吸烟处。因为这一类的烟民知道,大多数不抽烟的人特别讨厌烟味,哪怕他们嘴上说,自己不讨厌烟味。

“可是这么做的话很麻烦,而且会让聊天中断,影响气氛,每个烟民的内心中,其实都特别想在酒桌上直接点一根的,这是人的惰性,与素质无关。

“不过,虽说是惰性,但正因为如此,却划分出了所谓的素质高低,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人需要学会克制,以及……征服自身的惰性?”伊甸慢悠悠的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能不抽烟就不抽烟。”

梧桐一把把伊甸手中的烟杆夺了过来,掂量了一下:“好家伙,真是黄金的……?!咳,吸烟有害健康,这烟杆我没收了。”

“它无法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你应该知道的,这个世界的空气,危害更大。”

虽然手中的烟杆被抢走了,但伊甸无动于衷,没有企图抢回来,她的言行举止仍然不紧不慢的,看起来很优雅,赏心悦目。

“那也不行抽。”

“我只是想单纯的尝试一下而已。”

“尝试也不行,很多事情坏就坏在了尝试上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非得尝试在无人的河边游泳,很容易爬不上岸。”

梧桐起身,走到了一旁的黑色稻草人前,给了它一个大嘴巴子,道:“你就是拜托它弄的烟草?”

“不是它,它可能是路过的。”伊甸道。

梧桐愣了一下,多少有点尴尬,他只好反手又给稻草人一个大嘴巴子,批评道:“赶路就不会快点走?你在这儿站这么半天干啥呢?偷懒是吧?”

黑色稻草人委委屈屈的跑了。

“又喝酒又抽烟的,甸儿,你就差烫头了。”

“什么意思?”

“我想给你烫个头。”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伊甸微笑道,“没必要的,梧桐,你想要那块黄金可与我直言,我送给你就好,没必要拐弯抹角。”

说完,伊甸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自己的口腔、鼻腔与肺部,烟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残留的烟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梧桐把手中的黄金烟杆一融,去除杂质后揉成了一个球,然后掂量了几下,有些失望,这点分量可能不太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