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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噩梦

彻底没了睡意的马格努斯先是去研究所里把对方扯下来的义肢重新装到了自己的左肩处,藤蔓在被丢出去以后就变成了原形,需要重新充能改变形状。这个过程中他又被吸了不少血,脸色苍白得和大病初愈的精神病人一样。熟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后,他先前往厨房把法师需要的熟饭惹了下,无非是一些洛斯兽肉排,食人魔虽然叫着杂食动物,但是他从没见过这两个老逼吃过生菜。

处理完琐事后,马格努斯前往高台后方的船长室。说是船长室,其实就是一些放置船长个人物品的小房间,他翻出抽屉,罗盘,螺丝刀,勾索,不是这里,于是翻到下面,取出了一张卷起来的野兽皮纸。皮毛用香油保养得很好,闻起来有股清香味,马格努斯以前还特意用香樟丸来保证不会有什么小虫子咬坏它。这艘船本身是他最为重要的东西,但就算丢了他心里其实也不会那么痛。可如果这张皮毛丢了,他绝对会发疯的。

这张皮毛拿起来的时候比他整个人还要高,放到地上摊开,赫然是整个特来瑞姆的地图,非常详细,大陆上星罗棋布的城市与国家尽在这张纸上罗列了出来。地图的最右下角有一行黑色的墨水小字,马格努斯虽然不认识这种字体,以前看的时候也没啥感觉,但现在成为了灵能者之后他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股深不可测的古老力量。

双头食人魔法师告诉他,这是龙语,本身便具备超自然的力量。大意是荷鲁斯历493年——大卫·科莱布维奇·炼狱吐息作。

按照上面的说法,这张地图的完成时间是在三十年前,但今天上面大部分的地标都可以正常使用。上面基本上都是那些人类探索并且建立城市的文明区域,其中用一些不同颜色的字体来标记那些程度的危险程度,从安全的蓝色到最危险的红色。那些红色的地盘往往是些非常混乱危险的地方,即便是公爵的私生子去了都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他们现在的位置处于地图的最西边,一块大陆的最边缘,麻麻镇外的银松森林就是无人且绵延千里的热带雨林以及一望看不见尽头的山脉,里面不知道生活着什么样的怪物。洛盾玛特公国在地图上被标记为一块淡蓝色的区域,而他们目前正在公国下方的公海上航行。上方的洛盾玛特公国是个极度注重律法的王国,但也允许腐败与关系的存在。那些通缉犯如果没有好好改头换面一番,把周围的人都当做傻子的话,政府人员收了你的钱就会反手把你举报了。

克尔马洛斯也被标记为一个淡蓝色的点,这个城市原本属于洛盾玛特公国,但自从统治这个城市的贵族得到了来自奥术联合会的投资后便主动脱离了洛盾玛特的羽翼自立为王。双头食人魔法师告诉他原本边上还有几个小公国,如今皆是克尔马洛斯的王室在幕后操控。

亡焰群岛,在地图上是一块零零散散的碎片,它的样子有点像鸡蛋壳被人剥开后随手丢到一旁的样子,至于里面的蛋黄什么样,味道香不香,现在他们正要去看个究竟。

时间距离马格努斯离开麻麻镇已经过了整整四天,而根据法师的说法,还有两天的路程。他看了看头顶的横桅,帆船鼓鼓的,现在是顺风。他粗粗估计此时船正处于一条平缓的线上,前方有几块地方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个是一片细长的黑线,据酒馆的人说那条被称作风暴走廊的海峡上全是个海盗,需要你交大量的‘保护费’才能安全通过。

第二个是一个小海岛,上面住着一群以渔为生的海民,地图上并没有标出来。最近在那里停下补给的航船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而且没有人传回消息,这桩诡异的事情马格努斯曾经在酒馆里听人说过,也在麻麻镇冒险工会的布告栏里看过,但是接下这个命令前往那里的冒险者同样至今未归。

第三个则是从法师口中得到的坏消息,一头超巨型的高等海王类最近搬来了这块海域,并把这里方圆三千英里的水域当做了自己畅游的新家。听闻洛盾玛特公国的海军已经对它进行两次讨伐,可派出的海船都被这头海王类变成了碎渣,魔网里有几个奥术师的同行给双头食人魔法师留了几封邮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加蓝。

小心翼翼地将地图重新卷好,然后放进抽屉里。接下来的阻碍就是那些了,可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马格努斯以为自己的不安来自于那个声音说的话,他走下船,先去餐厅里找了点吃的。自从没了味觉以后,吃这些东西感觉全凭心情,心情差的时候吃这些肉干也是索然无味。出了船舱后,他盘膝坐在船舷上,望着碧蓝的波涛发呆。

根据那怪物所透露的情况来看,它和之前那头怪物还有后面可能会出现的怪物都被困于这本书内,而只有让这本书目前的主人死亡或者让他打开书,自称恶魔的怪物们才能够逃离那本书的牢笼。可为什么是一个月后才来,而不是现在就给他致命一击呢?

马格努斯掏出了《恶魔》,将它放于膝上。黑色的封皮没有任何的变化,和他第一次花钱买下它的时候一样,深沉而又黯淡。他伸出手翻开第一页,然后往下使劲翻,除了半天都翻不到尽头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一只怪物怪笑着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也没有被什么法术拉入异空间之中,他足足从清晨一直等到了中午,一切看似正常。期间维库人大汗淋漓地爬上船,自己摸索着找了根鱼竿开始钓起鱼来。马格努斯不得不放下书去舵盘那里放了点血开启舵盘重新启动法阵,不过就算是在他完全松懈的时候,《恶魔》依然安安静静的。

明白了,一个月后见。

马格努斯松了口气,至少在时间上,还有一定的缓冲。

哈哈,还有时间休息啊,他完全放松了下来,躺在甲板上,朝天竖起了一根中指,总有一天,我要......

积压许久的疲惫像潮水一般涌来,马格努斯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就忍不住合上了眼,呼噜声随之响起。

许久之后,他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与灰色的大地黏在一块儿,分不清到底是天,还是地。远处传来凄厉又绝望的哀嚎声,紧跟着一阵邪恶的大笑,然后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大力咀嚼声。

马格努斯踩在冰冷的灰色泥泞中,脚下不断传来一股干燥感。他的神色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警惕,连忙望向四周观察环境。自己又是到了哪里,这又是什么法术?是那个叫做扎诺斯的怪物趁自己入睡的时候把自己拉进了空间吗?

不过他越看这天地就越眼熟,好像以前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草,我怎么可能会来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马格努斯刚要迈腿前行,却发现自己的模样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发现自己现在变得高大,远比之前的自己高大。

原本绑在全身的绷带已经不翼而飞,变成了片片如细鳞般黑色的冷钢覆盖全身,狰狞的倒刺顺着手臂上的钢铁生长的方向继续向背后刺出。马格努斯低头看伸到面前的手,发现人类的手掌已经变成了锋利的爪子,在无光的世界中闪着冰冷的寒光。

心脏,再也听不到跳动的声音,血液似乎冻结了,不再流动。此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撕裂了他的胸膛,并在马格努斯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永久的裂缝,无数的猩红闪电咆哮着想要挤出裂缝,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于这具躯体之中。

它们不断地挣扎着,嘶吼着,然后屈服了,最后固化成一颗闪着超自然电光的球体嵌于胸前,血肉之躯的感觉自此迅速地从感官内流逝,但一股纯粹而原始的感觉很快替代了它充斥着他的身,他的心,占有了他的灵魂。马格努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种纯粹而可怖但却无法捉摸的东西,某种原始力量的化身。我到底是变成了什么鬼东西?他忍不住试探性地捏了捏拳头,力量,源源不断的力量,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伴随着对毁灭的无穷渴望从全身各处肆意崩腾!

真想找点什么东西给老子碾碎!

此时脊背上传来怪异的刺痛感,马格努斯扭头一看,一对黑色的双翼破开自己的脊背,从自己的肋部的位置迅速撑开,肆意地在半空中舒展开来。

本能地,马格努斯知道使用这新出现的器官,他微微振动双翼,已变为双蹄的脚掌轻而易举地离开地面。

我能飞,他很快意识到了这点。

马格努斯开始让自己不断地向上飞,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控制好了力度,像鸟一样盘旋,低速俯冲,然后升空,再俯冲。

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他学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