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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6 章 第 176 章

自学校毕业,王利安在陈晚附近买了套小洋房,从此串门仅需五分钟。他一声不吭把房子买了,办好手续才告诉陈晚,打了陈晚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王利安把房子买得这么近的行为陈晚表示不理解,他当初买房是为了上学,现在许空山在制药厂,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搬家。

“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你舍得啊?”王利安环视充满了生活痕迹的小洋房,换他他绝对舍不得。

“不方便。”陈晚给王利安分析,抛开许空山的因素,首先上城区不属于市中心,其次火车站、百货大楼一个不沾,除了紧邻学校没其他优势。

关键是王利安也不用再上学了。

王利安未曾料到买房有这么多门道,他单想着离陈晚近,以后谈事犯不着两头跑,谁知陈晚竟然想搬家。

“那咋办,我房子都买了,你打算搬哪去?”王利安被陈晚说得一脸后悔,他手头的钱倒是能再买一处,“我跟你一块搬。”

搬哪去陈晚也在头疼,正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选择,才没跟王利安说。

他要经常出差,按理在火车站附近是最好的,但离火车站近,许空山那边又挨不着了。

“要不买辆车?”王利安提了个建议,反正主要原因出在交通上,解决了交通,其他不就简单了么。

“好买吗,一辆车多少钱?”陈晚被王利安点醒,他怎么没想到?

“托托关系应该能买到吧?”王利安迟疑道,“我先打听打听,至于价格,我买不起,你总没问题。”

陈晚于是同意了王利安的说法,由于不确定能不能买到,他不曾对许空山提起,若是能成,正好当做给许空山一个惊喜了。

小轿车在南城的身影虽少见,但并非没有,只不过陈晚遇到的多是公务用车,例如秦承祖与孟海来南城,陈晚便是找了齐仲康的路子借的,至于私家车则更是罕见了。

陈晚对买小轿车没报太大的希望,仍继续麻烦之前买小洋房当中人的马原帮他留意房子。

不用去学校,陈晚时间愈发充足,他不忍许空山日日奔波,收拾东西上家属院待了几天。

家属院的小孩越来越多,杜腾龙催了又催,务必要在新学期开始前建好学校,无论身处何地,他始终坚持教育的重要性。

“等我长大了也要考大学。”和陈晚一起玩陀螺的小孩姓田,田杰,是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个妹妹,他父亲田国庆是一条厂里生产线的负责人。

“加油。”陈晚表示鼓励,“以后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空气里飘着陈晚熟悉的驱蚊水的味道,这是制药厂的首批产品之一,根据许空山提供的方子进行改良,目前已在全国范围内销售,至于销量,看厂里人对许空山态度的表现就能知道。

一个驱蚊水的方子当然不足以完全摘下许空山“关系户”的帽子,是以许空山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日久见人心,他总会让所有人无可指责。

夜色渐沉,家属院里传来各家各户唤孩子回家的声音,田杰在其中准确分辨出了属于他妈妈那道,扭头问陈晚:“你要去我家吃饭吗?我妈虽然凶了点,但是做饭还挺好吃的。”

“不去了。”陈晚摇头,不待他说下句,小孩已自然接了下去。

“哦,你要等许主任下班。”田杰挥挥手,“我先走啦。”

他妈已经叫了两遍,事不过三,要是再不走,他妈肯定要出来揪他耳朵了。

陈晚笑看着田杰飞快跑开的背影,这小孩,性子像极了陈勇阳小时候。

“啪”,陈晚皱眉拍死胳膊上的花蚊,他对蚊子的吸引力终归大于驱蚊药水的效用,害得他在大夏天都穿不了短裤。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在制药厂外面的马路边种上了艾草,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减少蚊虫滋生的效果,奈何背靠大山,着实有些杯水车薪。

“六儿。”许空山准时下班,陈晚见他手里握了根短棍状的东西,走近了发现是一个嫩黄瓜。

“哪来的黄瓜?”黄瓜上带着水迹,许空山冲洗过了,陈晚接过直接咬了一口。

“工友的家属给的。”许空山瞅见陈晚手臂上被蚊子咬的红包,“你以后实在要等我,上我办公室去等。”

家属院后面的小坡被勤快的人开成了菜地,面积不大,勉强能自给自足。

“不了吧,我一个外人。”陈晚果断拒绝,许空山在厂里的流言够多了,再给他开后门,“关系户”的帽子该彻底摘不掉了。

“不是外人。”许空山说得理直气壮,“杜厂长说想给厂里订统一的工作服,你想不想接?”

制药厂在南城,不出意外工作服会由河源纺织厂承接,与其联系纺织厂叫他们派人过来商谈,不如交给陈晚。

“赚钱了?”陈晚道破了许空山话里隐藏的含义,别看秦承祖把他投资那些厂的分红划给了制药厂,实际上依然不够杜腾龙支配的,要是没赚钱,他怎么可能舍得订工作服。

“赚了点。”许空山说着想到杜腾龙提起订工作服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这下又有人要说杜厂长乱花钱了。”

说杜腾龙乱花钱的是政府的某些人,他们看着杜腾龙大把大把地砸钱进制药厂,心疼得眼睛发红。然而秦承祖有言在先,协议里白纸黑字的写着,任何人不能干预制药厂的生产建设,他们只能把目光放到厂里的盈利上。如今盈利是有了,但没落到口袋,就要花出去,无异于在割他们的肉。

“制药厂找纺织厂订工作服,不相当于钱从左口袋溜进右口袋吗,他们有什么可心疼的。”陈晚小声嘀咕,“格局小了。”

“六儿你说的话跟杜厂长一模一样。”许空山笑意加深,上午政府的人在杜腾龙面前吃了一瘪,走时满脸的“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来了”。

怪不得邓晓愿意选杜腾龙当厂长呢,有杜腾龙在,制药厂的钱要怎么花,永远归制药厂说了算,外人休想从他手里讨便宜。

“工作服的活我替纺织厂接了,明天去跟杜厂长谈?”许空山的衣服,陈晚自然不会交给别人。

靠近黄瓜头的部位发苦,陈晚不吃了,许空山顺手接过扔进旁边的垃圾坑里:“我明天早上跟杜厂长说一声,看他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我回来接你。”

嫩黄瓜把陈晚的胃口填满了大半,到家后他吃了两口许空山带回来的拌冷面便饱了,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嗝,满嘴的黄瓜味。

“要是纺织厂跟制药厂在一块就好了。”陈晚把脸凑近风扇,声音被风吹得发飘,要是两个厂在一块,他再也不用发愁要住哪,“山哥你说我把纺织厂搬过来怎么样?”

陈晚说着梦话,许空山陪他做梦,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觉得特别好!”

好是肯定好,可惜是空想罢了。

陈晚晃晃脑袋,与其做不切实际的梦,不如想想该给制药厂做什么样的工作服,一年两套?还是一年四套?

以制药厂的现状,极可能是前者。

陈晚于第二日下午在杜腾龙办公室与其见了面,在此之前,许空山已向杜腾龙解释了陈晚与纺织厂的关系。

“你们不愧是两兄弟,都很优秀。”杜腾龙一句话夸了两个人,“制药厂的情况小许应该跟你讲过了,我们预算有限,你看看能不能尽量每个人做上一身。该挣的钱你挣,不用有所顾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一身?比陈晚预计的一年两套还要少,看来制药厂目前是真的穷。

“能做。”陈晚答得干脆,一身衣服,男女工同款不同色,不同车间和职位在胳膊上用不同的袖章进行区分,如此一来,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约成本。短袖、长裤、外套、棉服,搭配着能管一年四季。

杜腾龙听完陈晚的想法当即拍案叫好,看过陈晚画的初稿,他立马痛痛快快地叫人草拟了协议,麻烦陈晚转交给纺织厂,待纺织厂确认后,双方再签正式的合同。

于陈晚而言,制药厂的订单利润不高,况且他的生产车间的安排早已规划到了明年,腾不出空接手工作服,所以由他进行设计打版,交给纺织厂制作的方式最为妥帖。

陈晚亲自跑了一趟,将这笔长期订单带去纺织厂,趁着钱舅舅等领导商量的间隙,顺便上车间转了一圈。

经过两年的发展,车间已从一个扩展成了两个,设备增加到十五台,共有三百名员工。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但在陈晚眼里,不过是摩天大楼的一角而已。

钱国胜在办公室愁眉苦脸,陈晚敲敲桌面,问他什么情况。

“你自己看吧。”钱国胜语气难掩怒意,“这是我第三次申请被驳回了。”

陈晚正色,拿起钱国胜推过来的文件,是关于扩展生产车间的提案,钱国胜言之有据地罗列了车间当前的现状,以及扩展后预计能提高多少产量,增加多少利润,正常情况下,纺织厂应予以通过。

而往后翻,申请意见处,硕大的四个字“不予通过”。

陈晚大概能理解钱舅舅在看到自己时欲言又止,以及接过制药厂协议时的愧疚是从何而来。

“谁否决的?”陈晚语气如常,听不出有丝毫不满。

“呵,还能是谁。”钱国胜冷哼一声,咬牙说出了纺织厂现任厂长的名字,“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看我舅舅跟你关系好,怕自己被挤下厂长的位置呗,呸,鼠目寸光的家伙!”

陈晚与钱舅舅交好,随着陈晚生产车间的发展,钱舅舅在厂里的口碑也水涨船高,纺织厂五年一次的选举在即,钱舅舅成了新厂长的热门人选,现厂长可不急了么。

陈晚觉得他们受限的原因远不止于此,根据私下的了解,纺织厂厂长的工资一个月顶多百来块,即便加上黑箱操作,一年估计也就几千块,而自己的收入则靠着生产线的利润分红轻松过万,很难不叫人眼红。

现厂长的能力是有的,河源纺织厂建厂至今,发展势头稳中有升,但他的肚量与远见着实差了些,单盯着纺织厂厂长的位置,怕钱舅舅把他挤下来,却不曾想过往更高的地方走。

按理说,有陈晚的加入,纺织厂应该如虎添翼,取得更大的成绩,毕竟当初陈晚上X民日报,可是特意带了上纺织厂的大名,而非他个人的生产车间。

钱舅舅有心改革,却处处受限,以至于纺织厂错失良机,未能与陈晚并驾齐驱,被东言服饰渐渐盖过风头。

“他不具有一票否决权吧?”陈晚放下文件,厂长权利大不代表纺织厂是他的一言堂,扩展生产车间该有领导层共同决定。

“厂里很多人都听他的。”钱国胜气愤的不仅仅是现任厂长一人,对方当了多年的厂长,在领导层扶持了不少自己人,平时看不出来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跟钱舅舅他们打起了擂台,“我舅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已经尽力了,陈晚你别怪他。”

陈晚哪会怪钱舅舅,权力之争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陈晚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钱国胜相信不管他申请多少次,得到的结果都不会变,“要不我们向上头反应?”

纺织厂是国营厂,内部事务政府仍有监管权力,钱国胜的提议是个可行的办法。然而,陈晚不准备采取。

“你让我考虑一下。”陈晚语气镇定,稳住了钱国胜的情绪,“扩展车间的事你先放一放,我考虑好了再通知你。”

恰好钱舅舅那边也商量完了,派了人过来叫陈晚。

见到陈晚,厂长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似乎那个用不光彩的手段限制东言服饰发展的人不是他,陈晚默默在心里给他加了一个标签,这人不仅肚量差,还不要脸。钱舅舅皱着眉,陈晚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晚,谢谢你帮我们跑这一趟。”送上门的好处,厂长岂有不收之理,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矮瘦男人,表示与制药厂的合作将由他负责,“工作服的设计图你交给他就行。”

话音落下,钱舅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厂长的行为显然是要霸占陈晚的功劳,这触到了他的底线。同样,也触到了陈晚的底线。

功劳不功劳的陈晚不稀罕,一边为难他一边享受他创造的便利,恶心谁呢!

不过眼下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陈晚忍下心中的愤怒,把设计图交给对方。本来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他会把打版图及样衣做好一并给他们,可惜厂长的吃相太难看,现在他不乐意了,他倒要看看,凭着一张设计草图,他们能做出什么东西。

陈晚离开会议室,钱舅舅追了出来:“对不起——”

“沈叔,这不关你的事。”陈晚打断钱舅舅的道歉,“国强都跟我说了,谢谢你帮我说话。”

“真帮上忙倒也好了。”钱舅舅叹了一口气,他在纺织厂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被人猜忌打压,说实话,他心里很不好受。

“沈叔,如果我……”陈晚欲言又止,“算了,沈叔我有个想法,只是没多少把握。”

钱舅舅大概猜到了陈晚的心思,他表明立场:“你尽管去做,不管有多少把握,我都支持你。”

得了钱舅舅的准话,陈晚放下犹豫:“沈叔你等我的好消息。”

陈晚没告诉许空山在纺织厂发生的事,回城之后,他准备了一些资料找到王利安。

“陈晚你来得正好,我刚打算去你那。”王利安把陈晚迎进门,“车子我打听好了,能买。”

比起陈晚与许空山两个男人的房间,王利安的房子充满了喜庆的氛围,墙上挂着几张写真,茶几与餐桌铺着颜色素雅的花布,圆肚花瓶里插了几支鲜花,一看就知道不是王利安的手笔。

屋内的大部分配饰是由着陶美丽的审美来的,她与王利安同期大学毕业,两人目前在商量结婚的事宜,结了婚,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住一起了。

“车的事暂时不急,你这会儿有空吗?有空的话陪我去一趟银行。”陈晚想了想,补上一句,“把你的户口本和房产证带上。”

“有空。”陈晚后面的话让王利安十分不解,去银行带户口本他懂,干啥要带上房产证?疑惑归疑惑,出于对陈晚的信任,他依言照做,“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王利安装好户口本与房产证,一直到走出门才问陈晚去银行做什么。

“去贷款。”自从察觉到自己对七八十年代的了解约等于零的时候,陈晚就订了一批大大小小的报纸,每天查看上面的新闻,以防错漏什么政策。

陈晚依稀记得这个时期国家曾发放过一批无息贷款用于促进个体创业,上辈子开公司时无意间听人提到过。

陈晚的回答把王利安吓了一跳,贷款?陈晚那么有钱了,还需要贷款?

“我准备自己办厂。”陈晚心意已决,王利安是他的合作伙伴,如此重要的事,他不会隐瞒。

如果贷款是把王利安吓了一跳,那么陈晚所说的办厂是真真把王利安骇住了,倒不是认为不可能,以陈晚的目标与能力,办厂是必然的,不过这才两年,会不会太快了?

王利安在原地愣了一秒,接着急急跟上陈晚的脚步:“发生什么事了?”

陈晚不是个冲动的人,王利安直觉他这样做是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

“钱国胜向纺织厂申请扩展生产车间,申请了三次,被厂长一方的人拒绝了三次,他舅舅也说不上话。”陈晚几句概括道,“继续留在纺织厂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趁早独立出来。”

王利安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骂了句脏话,随即拧起了眉:“我们的钱建厂怕是不够吧?”

岂止是不够,工厂不是车间,他们手头那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够,所以要贷款。”公交车到站,陈晚买了两张票,和王利安找位置坐下,车上人多,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讨论。

八十年代的银行没后世那么多,陈晚去了平时常去的那一家,他账户上的余额有十来万,是当之无愧的大客户。

银行跟陈晚相熟的业务员名叫于良才,二十多岁,长了一张很和气的脸,听人说陈晚找他,立马停下手里的事迎了出来。

“陈先生。”于良才把二人引进办公室,给他们倒了杯茶,“你找我有什么需要吗?”

存钱与支取在柜台就能办理,因此于良才断定陈晚是有别的要事。

陈晚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到最近有没有无息贷款的业务。实际上无息贷款的政策具体是哪一个时间点他毫无印象,只能这样诈一诈,以防名额不多,他们内部人员藏着了不拿出来。

其实陈晚的担忧实数多余,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年国家准备了上百亿的贷款额度,最后发放出去的不到三分之一。

虽不曾大肆宣传,但银行绝不会故意藏着。

“有,陈先生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也才刚刚接到通知。”于良才脸上的意外不似作假,看来陈晚来得的确很早。

“算不得灵通,只是听人说起,详细的政策还要麻烦你跟我讲一讲。”陈晚心想他赌对了,希望条件不要太严苛。

贷到款陈晚是有把握的,不过金额若是太低,对他来说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相关政策于良才看了没两遍,记住的内容不多,怕跟陈晚讲不明白,于是拿了资料出来让陈晚细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他再进行解答。

办公室安静下来,陈晚与王利安齐看了资料,心里大概有了数。

陈晚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我现在有房产一处,存款十三万,这是我的毕业证书和工作证明,请你帮忙评估一下能贷多少。”

工作证明是由纺织厂开具,陈晚之所以忍那口气,就是为了此刻。

陈晚这两年的分红拢共有十五万多,尽管他花钱从不可以节省,但当下的环境,能让他有购买欲望的东西不多,想花钱都花不出去。

“还有我的。”王利安一并递上资料,开具工作证明不难,陈晚有准备他的那份。

“这个评估不是由我做,你们填一下表,我替你们交上去,审核完成我会尽快告知你们的。”于良才打印出表单,指导陈晚和王利安完成了填写。

余下便是等待结果,谢过于良才后,两人离开了银行。

“我们建厂要多少钱?”王利安直至此时仍有一种恍惚感,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他竟然申请了一笔贷款。

有陈晚在,他倒是不担心还不上的问题。

“越多越好,至少五十万吧。”陈晚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当初建生产线之所以只用了三十万是因为没有土地成本,运输和仓储也是借靠的纺织厂,真要自己办场,土地得占大头,另外买设备、搞运输,都不是一点小钱能办成的。

真用五十万建厂,一分钱还得掰成两半花。

“那万一贷不到五十万呢?”王利安没办过贷款,他寻思着银行不是做慈善,估计是按照你有多少他贷多少的标准来给,满打满算,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就三十万出头。

“看差多少吧,我待会给钱国胜打电话,让他再贷一笔,不行还有我哥,东拼拼西凑凑总能凑齐的。”陈晚安慰王利安,“等建了厂,你和钱国胜投的钱我会按比例给你们股份,届时我们三个都是股东,一应事务我们三个商量就行,不用受其他限制。”

王利安用力点点头,纺织厂那群没出息的鸟人,等陈晚建好了场,肯定让他们肠子悔青!

陈晚在心里琢磨着建厂的事宜,地皮要找市政国土局,这个可以放到后面等贷款下来,根据资金来定面积。钱舅舅当了这么多年领导,手续这块可以请他帮忙,钱国胜依旧负责现场,原材料采购和设备有他和王利安。

既然要从纺织厂独立出来,日后布料绝对指望不上纺织厂了。

越琢磨越是一团乱麻,陈晚索性放空大脑,耐心等银行的答复。

“六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许空山敏锐地发现了陈晚的不对劲,似乎从纺织厂回来那天起,他的情绪就不太好。

“没有。”陈晚不想让许空山担心,扯出一个笑,“我只是最近有点没灵感。”

没灵感是陈晚编的借口,他于服装设计一途上,灵感永不枯竭,即便身处困境,也能在纸上画出一朵挣破黑暗的花,否则怎么担得起天才二字。

“那怎么办?”许空山从见陈晚犯过难,他眼底染上焦急,“要不我明天陪你出去走走?”

许空山觉得出去走走换换心情,兴许灵感就能回来了。

“好啊。”陈晚欣然答应,七月份的天哪哪都热,陈晚思考了一会儿,“我们去爬山吧,爬我们学校的后山,山里有树挡着,应该比较凉快,王利安说后山挺漂亮的,我们还没去过。”

陈晚的语气逐渐雀跃,许空山眼底的焦急慢慢散去,那就去爬山。

找到事情分散注意力,陈晚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精神抖擞的起床,穿上轻便透气的衣服,和许空山去了后山。

许空山背了个包,里面装着一些吃食和应急的物品,腰上斜挎一个水壶,陈晚也挎了一个。

他们出发得早,清晨的雾气刚刚散去,呼吸间一片清凉,林中鸟鸣阵阵,越往上人工的痕迹越淡。路边的野牵牛开着浅紫色的小花,盘在杂草和树干上。

陈晚见到许多不认识的植物,一问许空山,都能得到回答,有些是大众化的名字,有些则叫的本地方言,翻译不过来。

车前草、黄精叶、各类蕨腾,许空山一一数过去,这个能吃,这个不能吃,若是春天来,他们能摘不少野菜。

“那就春天再来一趟。”陈晚随口许下承诺,“我们爬了多久了?”

陈晚喘着气,他觉得自己走了至少一个小时,然而许空山看看手表:“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陈晚不敢置信,探头过去看许空山的表盘:“肯定是山哥你记错出发的时间了,绝对不止三十分钟。”

陈晚拒不承认是他自己体力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没记错,我们是六点的闹钟,吃完早饭六点半,到山脚六点五十,现在七点过。”三十分钟还是许空山往多了说,他无情戳穿陈晚,“六儿,你要多锻炼。”

陈晚不说话装傻,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心里暗暗狡辩,到山脚那段也算路,再说爬山本来便比平地容易消耗体力,才不是他缺乏锻炼。

暑假没什么人爬山,两人从进山到这会儿不曾遇上一个人,许空山伸手牵住了陈晚:“我带着你走,我们坚持到八点再休息行吗?”

“行。”握住许空山的手,陈晚感觉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

一路走走停停,到八点,许空山寻了处空地,拿出背包里的垫布铺平,让陈晚坐下歇气,一只手拧开水壶递给他。

陈晚喝了两口水,他气息未平,差点把自己呛到,脸上浮现出运动后的红晕。

许空山就着陈晚的水壶润了润唇,先把陈晚的喝了,待会他挎着没那么沉。

陈晚有史以来没爬过这么久的山,疲惫过后,心中更多的是一种畅快,仿佛眼下的困难尽皆一扫而空。

后山很高,许空山希望陈晚锻炼却不想让他过累:“要继续往上吗?”

“继续。”陈晚语气坚定,手撑着地上站起来。

直至十点,他们所在的位置隐约到了半山腰,阳光穿透了稀疏的叶片,陈晚后背洇出一片湿痕,显然是热着了。

许空山时刻注意着陈晚的状态,知道他已临近极限,再往上反而不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待会温度上来了可能会中暑。”

“好。”陈晚没有逞强,和许空山转身向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许空山将就陈晚的速度放慢了脚步,中途吃了点东西,到达山脚已是下午两点,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两人顶着烈日回到家,陈晚脸红得像要滴血,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同样透着淡淡的粉,好在精神是足的,没觉着犯晕。

许空山凿了冰箱里的冰块给陈晚兑了糖水补充体力,但不允许他多喝,以免贪凉伤胃。

待身上的暑气消散,陈晚冲了个澡,躺到床上沉沉睡去,四点多被许空山叫醒,爬山的后遗症瞬间涌上四肢。

“我身上好痛。”陈晚哭丧着脸,背疼、腰疼、大腿疼、小腿肚子也疼。

“你趴着,我给你按按。”许空山让陈晚翻个身,一寸一寸替他按摩着身上酸疼的肌肉。

陈晚不耐疼,一直哼哼唧唧,频频喊着“山哥你轻点”,表现跟做那事的时候如出一辙,听得许空山血气上涌,偏偏又不能对陈晚做什么。

“六儿。”许空山沉着声音祈求陈晚安静点,不然他得去洗个冷水澡冷静冷静了。

陈晚抬头,往许空山腰下扫了一眼,夏天穿得轻薄,许空山的反应无所遁形。

“山哥,我现在浑身上下只剩手是好的了。”陈晚眨巴眨巴眼,说完自己先咯咯咯笑了,“算了,累成这样也不差手了,山哥你过来。”

胡闹了一番,陈晚双手成功报废,许空山给他做了个全身按摩,抱着他下楼吃完饭,全程陈晚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张嘴。

像极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漂亮小可怜。

短暂忙里偷闲后,许空山回了制药厂,陈晚仍旧耐心等待贷款,同时起草了一份计划书,将能想到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罗列在了上面。

王利安近日推掉了手上的工作,他很是纠结,害怕陈晚的事跟他和陶美丽的结婚计划撞上,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媳妇,他该做何选择。思来想去,王利安决定问问陈晚的意见。

他带着请柬出门,若时间不赶趟的话,自己和陶美丽便先领证,结婚酒往后稍稍,若是赶趟,就趁手把请柬送出去。

“你和陶美丽打算什么时候领证?”陈晚道了声恭喜,随即问了句婚期。

“我们想七夕那天领证,初八办酒。”尽管现在不提倡封建迷信,但王利安还是私下里找人算了日子,全当讨个好彩头。

阴历的初七,对应阳历的八月中旬,即二十天以后,陈晚算了算日期:“来得及,不耽误,你们按计划办吧,结婚酒可别忘了我的份。”

“那绝对不可能,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王利安爽朗一笑,“来,收好请柬,你哥我不单独请了啊,你给他说一声。”

红色请柬封面写着繁体的喜字,拆开后里面是王利安手写的邀请函,开头是陈晚与许空山的名字,末尾落了两位新人的签名,看着就能让人感同身受到他们的快乐。

王利安与陶美丽的户口在报到时迁到了学校,双方家长由于距离的原因没有碰过面,但陶美丽与王利安互相去过对方老家,得到了家长们的祝福。

陈晚翻来覆去地看着请柬,他与许空山这辈子怕是也只能看看别人的请柬了。

“这是什么?”晚上许空山下班,鲜红色的请柬十分引人注目,一下吸引了他的视线。

“王利安和陶美丽的结婚请柬,他们下个月七夕节领证,初八办酒。”陈晚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羡慕,“我得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许空山抚了抚陈晚的脸,他沉默一瞬:“是该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贷款审核结果在王利安的婚期之前先到来,于良才按着陈晚留的地址来到小洋房,本来是以寄信的形式通知,但陈晚住得不远,再加上于良才有意与他交好,遂亲自跑了一趟。

彼时天色沉沉,似有暴雨将袭,陈晚在院子里摘菜,成熟的蔬果经不起狂风骤雨,不提前摘了,掉进土里烂了难免浪费。

于良才似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生活的一面,陈晚看过来时他尚未收起脸上的惊讶。

可贷款的金额较王利安预料的多,银行审核,固有资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会计算后期偿还能力,陈晚的表现为他加了不少筹码。

“不过陈先生你的房产证明上有一位许空山先生的名字,这个贷款协议需要他共同签字确认才能生效。”于良才交还了陈晚一部分资料,而贷款协议则需到银行现场签订。

“许空山是我哥,如果不加这处房产,会影响我多少额度?”陈晚潜意识里不想牵扯到许空山,若一旦发生他不可控的风险,至少能保住一个许空山。

于良才说了个数,陈晚眉头舒展:“麻烦帮我把房产的部分去掉吧,明天我和王利安去银行办手续。”

送走于良才,天色愈发阴沉,闷热的风中带着潮湿的泥土腥气,以防骤雨不停,陈晚赶在下雨前去同王利安说了贷款的事。

“吃了饭再走吧。”王利安留陈晚吃饭,“我饭煮好了,马上炒两个菜。”

“不了。”陈晚谢绝了他的好意,指指外面的天,“要下雨了,我卧室的窗好像没关。”

“你提醒我了,我楼上晾着衣服呢!”看乌云的浓度,这雨一下肯定会往屋里飞,王利安于是没强留,“那你路上走快点,别半路上下起来。”

王利安一语成谶,返回途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陈晚撑开伞加快脚步,迎面的风吹得他低下了头,用尽全力与之对抗。

雨势汹涌,风卷翻了陈晚的伞,暴雨瞬间将他淋湿,密密麻麻的雨滴打得他几乎不能呼吸,陈晚仿佛瞬间回到了高考那年的暑假。

左右已经被淋湿,陈晚索性收了伞用胳膊挡着脸往前走,少了伞的阻力,速度反而快了些。

湿淋淋地到了家,陈晚头发全部贴着头皮,水滴挂在睫毛上,令他半眯着眼睛,水迹顺着身体流下在客厅的地面蔓延。陈晚脱了鞋,赤脚上楼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擦头发的途中,他连续打了数个喷嚏。

陈晚心道不好,连忙进厨房煮姜汤驱寒,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如果放着不管,绝对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