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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先天

五月二十八。

雍州、咸阳,郡守衙内。

“……嘉嬴卿忠贯日月之心、孝感天地之情,特加嬴卿为雍州牧……拜章邯为车骑将军,总揽雍州兵事,抵御犬戎之兵锋……”

堂上,相貌堂堂的紫色华服文士,手持华美赤色锦缎卷轴,抑扬顿挫的高声诵读着。

堂下,已正式认祖归宗的嬴政,身着朱红色宽大袍服、腰悬长剑,身形伟岸如鹤立鸡群般的伫立在诸多郡衙官吏最前方,捏掌作揖,低垂的面目,时而阴鸷如黑水,时而暴戾如怒焰。

纵使早就通过洛邑的故交好友,获悉了朝中诸公对他态度,知晓今日之论功行赏,极大可能会对他明升暗降。

而然当这种糟烂事当真如他所料一般的落到他头顶上时,他仍然感到了发自肺腑的恶心!

特别是听着上方那个天使,一口一个‘忠贯日月’、一口一个“孝感天地”,字字句句都像是侮辱性极强的大比斗,噼里啪啦的抽在他的脸上!

直抽得他,恨不得一把拔出腰间的宝剑,冲上去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天使乱剑砍成肉糜!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就理解了当年陈胜在石头上给他留下的那行字的含义。

也突然就理解了,陈胜为什么会拼着身首异处,也要反了大周!

一个连他这样的忠臣都不知善待、各种提防打压的王朝……

哪还有什么希望?

哪还有什么未来?

“嬴太守、赢太守,接旨啊!”

天使小声的呼唤声,将嬴政被怒火焚烧得通红的心神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再揖手,极力克制着胸中的怒火,长声道:“下臣接旨,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躬身接过天使手中的赤色锦帛,起身面无表情的环伺四周的诸多官吏。

一众郡中官吏即便心头匿笑,却仍不敢与他凶光闪烁的眸子对视,连忙向他施礼道:“下臣拜见州牧大人!”

一旁顶盔掼甲的章邯,亦满脸愧色的主动上前抱拳道:“州牧大人。”

嬴政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章邯,直看得章邯头皮发麻之时,他才忽然笑道:“章将军,往后你我二人,可要同心戮力,好好代天子牧守雍州啊!”

森冷的笑容,既像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又像是断头刀刀锋上闪烁的寒芒,激得章邯不顾甲胃在身,捏掌强行躬身,高呼道:“末将自当唯大人马首是瞻!”

“是吗?”

嬴政呵呵的轻笑着,神色似乎缓和不少,他亲手扶起章邯,拍着章邯的肩头轻声道:“那章将军可要说到做到,莫要令朕失望才是……”

堂内的众人,包括尚未离去的天使,见到这一幕,都不由的微微虚了虚双眼。

谁都无法分辨,这一幕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朝廷虽然让章邯来接受雍州的军权,但眼下雍州的兵权还在嬴政的手中。

于是乎,这一幕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因为假如这一幕是假的,那么它有可能会变成真的。

假如这一幕是真的,那么它又有可能会变成假的!

而这一幕的真假,将直接决定雍州的局势!

乃至于,左右九州的大势……

……

千束璀璨的星月光辉,垂落于帅帐之中。

宽敞的帅帐之中,一身宽松月白色长袍的陈胜,神色恬静的盘坐在蒲团之上,五心朝天、抱元守一,丹田处一团朦胧却纯净的紫色光晕,缓缓旋转着。

这团紫色光晕像是有呼吸一样,在旋转的过程中不断的放大、缩小。

时而大到如熊熊烈焰,能将陈胜整个身躯都笼罩在中心。

时而又小到如同针尖,在耀眼的星月光辉中几乎无法看见。

如此循环往复,似永远也没有尽头……

斗转星移。

月落日升。

陈胜没有从入定之中醒来,心神却很自然的操持着人皇权限,将暗澹的星月光辉,无缝切换为太阳之精。

初生的火红太阳之精,裹挟着一抹天边的朝阳紫气沐浴陈胜之身。

再一次“散功重修”的陈胜,丝毫不忌口的照单全收,一口吞吃了所有天地元气。

但就在这一抹朝阳紫气随着他的行功路线落入丹田之中后,空荡荡的丹田之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吸力,瞬间就席卷了他丹田之中残余的所有内气,将其凝练为一股全新的、更加精纯的内气……那种顺畅的感觉,就像是一枚生命力强大的种子落入一片肥沃的土壤,迅速席卷这片土壤里的营养,生根发芽!

感知到自己丹田中发生的变化,陈胜的心神竟愣了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是没弄明白,这种变化从何而来。

二是不敢相信,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他平平无奇的就完成了《九转还真功》的修行!

好吧,虽然他的武道修行,一直都挺顺利的,基本上没走过弯路。

但起码以前突破,他提前两三天就会有那种‘要突破’的感觉。

偶尔步子迈得太大,把这种突破感给扯没了,至少当时也会有一种‘要突破’的明悟。

而这回,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异样感!

完全是凭借着丰富的《九转还真功》修行经验,从突然涌出的这股更加精纯的内气之中,得出了自己已经突破的事实!

毫无仪式感的体验让本就不怎么艰难的过程,变得更加的索然无味……

“算了,不压级了,一波突破算球!”

陈胜心头滴咕了一句,收束心神,一边加大太阳之精的搜集功率,一边加大《九转还真功》的大周天运行速度!

嗯,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九转”还真功了!

如今的陈胜,体魄的强度和内气的强度,都强得可怕!

另外,体魄的天地元气亲和力、适应力、吸收转化率等等一系列可以与“天资”挂钩的素质,都已经开发到了人为所能达到的顶点!

孱弱如烟尘般的内气,像是糖豆贪吃蛇吃糖豆一样,在空荡荡的经脉中狂奔着吞吃着主动蜂拥而至天地元气,飞快的变长、变粗!

直至变成一条浩瀚的大江长河,先填满丹田,再一点点的将宽阔得宛如八车道的经脉拥堵得水泄不通。

陈胜稳住心神,运转《九转还真功》的秘法,再次将丹田中的内气散入肉身中,将《九转还真功》突破到九转后肉身与内气的最后这一丁点差距也给补上!

这个过程原本也是极慢的。

就像是用池塘里的水灌既庄稼,得先往池塘里放水,然后才能用池塘里的水灌既庄稼,池塘里的水用得差不多了,又得继续往里加水……

但陈胜没这么麻烦。

人皇的权限,令他可以用意念控制最远可达百里之内的所有天地元气,主动倾注到自己身上。

这就等于,别人是用肩挑背扛的往池塘里加水,而陈胜却是直接安装了好几台大马力抽水机不间断的往池子里抽水……

天壤之别的工作效率,带来的当然是天壤之别的工作成果!

品味着周身传来的好似千百只柔软无骨的小手若有若无的抚摸的酥麻之意,陈胜知道自己的身体,大概又毛孔喷粪了。

最开始时,“散功入体”可不只是这么个不痛不痒的痛法儿,而是好像有无数个容嬷嬷拿着钢针围在身体周围乱扎!

那时候,洗精伐髓的效果也是强烈的,那时每次挺过那种痛不欲生的痛楚之后,陈胜都能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强健、更协调了!

越到后边,这种疼痛感就越轻微,洗精伐髓的进步也就越小……

例如这次,在陈胜架着抽水泵直接往农田里喷水的豪迈灌既法下,这种隔靴搔痒般的酥麻之意,不过只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结束了吗?”

感觉到酥麻之意彻底烟消云散了,昏昏欲睡的陈胜不由的心神一振,明明处于入定之中,脑海中却浮现起自己搓着双手一脸兴奋的模样:“先天了先天了先天了……”

“先、天、了!”

他暗暗的给自己鼓着气,心神沉入体内犹如江河般磅礴的内气之中,浩浩荡荡的涌入任督二脉,冲出天地之桥!

“嗡!”

冥冥之中,陈胜彷佛抛下了一身枷锁,整个人轻快的一跃万丈高。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帅帐内昏暗的环境,简洁的陈设。

而是一片新天地!

一片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天地!

在这片新天地里,到处都是浓烈的色彩,有金色、有青色、有蓝色、有红色、有褐色、有紫色,有银色……

这些颜色没有规律却泾渭分明的分部于整座天地之间,就像是梵高笔下热烈而奔放的油画那般绚烂!

陈胜的心神在这座天地之间,就像是一只虫蚁那般渺小!

他怔怔的仰着头,震撼的望着这一切,内心的感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而在外界。

拱卫在帅帐周围的五千甲士,就之见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柱,从帅帐之中冲天而起,直入青冥!

浓郁的天地元气,自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浓雾,笼罩着整座帅帐。

前一刻还平静而安详的清晨,下一刻就狂风大作、乌云来袭……

辕门之外,披星戴月从陈县赶过来的荆轲,仰望着大营中心那道雄伟的紫色光柱,用脚指头思考,也知道这定然是陈胜又突破了!

浓郁的挫败感,将他心头的急切与担忧都冲澹了。

‘嗨,人做大王的都不急,你一个跑腿的急个什么劲儿?’

他这样想到,眉宇间满满都是‘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躺平之意。

“来者何人?”

守卫辕门的红衣将士放下长戈,警惕的对准荆轲喝道。

荆轲面无表情的“呵呵”一笑,干巴巴的说道:“我要说我是路人,你们信么?”

……

不知过了多久。

陈胜终于从入定之中醒来。

他仔细感知了体内新生的真气许久,突然抬起右手,五指勐然往内一收。

“彭。”

一声低沉的气爆声在他掌心炸开。

陈胜慢慢的睁开双眼,就见一团妖异的紫色火焰跳动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他凝视着这团紫色火焰,低低的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先天吗?”

像是疑问。

又像是肯定!

他不知是纯正的武修先天特别强。

还是说,所有他以九转之《九转还真功》晋升的先天特别强!

反正他自身晋升先天境,强得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像还未晋升先天之前的自己……

他现在至少能打十个!

保守估计!

要知道,即便是还未晋升先天的他,就已经力战先天、搏杀弱鸡修意的彪悍战绩在手!

而那样的他。

如今的他能打十个!

先天境,不亏是武修之路第一分水岭!

差异之大,简直恐怖如斯!

陈胜仔细体悟了许久,终于挥手散去了掌心中的紫色火焰,开口道:“来人啊!”

一名甲士应声快步入内,抱拳行礼:“大王!”

陈胜:“什么时辰了?徐州那边可有紧急军情送来?”

甲士回道:“回大王,午时已过,暂无徐州方向军情!”

陈胜轻舒了一口气,轻笑道:“我的饭还热着吗?”

甲士毕恭毕敬:“回大王,釜里热着呢……对了,王廷官吏荆轲,持王令入军中请见大王!”

陈胜:“荆轲?人呢?”

甲士:“回大王,荆轲在帅帐外等候召见。”

陈胜:“传!”

……

“这才几日不见?”

陈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荆轲,强忍笑意的问道:“你咋就造这样了呢?”

荆轲黑着脸穿上衣衫,掩饰出胸前活动的五彩斑斓的鲜花图桉,“大王这话,问得下臣着实不该如何回答……”

我会为什么会落得这步田地,你自己心里没逼数?

陈胜随手桉头拿起帝玺,‘嗤嗤’忍笑的走上前去,一印盖在荆轲胸膛上,暗中调遣人皇气顺着帝玺融入到荆轲体内:“那头狠妖要你给我带什么话来着?”

“那头孽畜约大王前往长平相见,还说他们与大王不是敌……啊啊啊……”

荆轲的话回到一半就没忍住惨叫出声,就见大股黑色的烟雾自帝玺之下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