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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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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众人计算了时辰都已经守候在军帐之中,待得王炜等众人上来,吆喝着又胡闹了一番。王炜自然心中有数,之前早已经吩咐膳房弄了一大堆好肉好酒以便携带回来,众人自然又是一顿好吃好喝。

待得天完全放亮,较场中已经来来往往有士卒在走动,一些例如张博之类的“五好”士卒当然早已经找好位置自觉进行训练。张博见王炜双眼发黑,也不多说话,只是请教了一下“百射手”的技巧。

王炜自然含糊,要知道此人日后说不定就要和自己在沙场中相见了,人情归人情,但对于生死王炜从来都不敢疏忽,或许是自己经历了太多生死吧。王炜为自己的无情找了这么一个借口,然后回到军帐,倒头睡去。

这一觉好睡,直到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先是闻到一种清新的气味,然后睁开朦胧双眼,只见眼前一副皎洁的面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啊?!”王炜不由惊吓起来,熟悉的气味、皎洁的面孔再加上一声戎装打扮,这不是时而放荡不羁、时而威风飒爽的柠樱公主李娜吗?

“醒啦?”柠樱公主完全没有闯进异性房间的觉悟,看着王炜大惊小怪的样子轻轻抿嘴笑了笑,此刻的柠樱公主却又如小家碧玉一般,双手娇柔无力,面色淡淡发红,嘴唇微微欲张。

王炜甚至怀疑自己睡到她的房间里了,但明明记得自己从外面回来之后就躺尸一般,哪里还有可能跑了出去。

“将军一顿好睡,害得本宫等了足足半个钟头,将军若不再醒来,帐外的士卒恐怕就要上告皇上去了。”此刻的柠樱公主却又仿佛青楼女子般放荡不羁,声音微微张狂,目光尖锐有神紧紧的盯住王炜。

“公主请恕罪。”王炜终于还是想起了来人的身份,吴国四镇将军之一,身份最高的公主:“还请公主先出去,待属下整理仪容后再行礼仪。”

“扑哧,”柠樱公主撇了撇嘴,娇声道:“你要整理礼仪关本宫何事?”

“这个,这个……”王炜一时无语了,要知道从恬睡中刚醒,有些地方还是不允许见人的,王炜只觉得自己在柠樱公主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超大的大傻瓜,一只没有翅膀的雏鹰,她爱咋弄就怎么玩。

“好了,好了,本宫转过身还不行,又不是没有见过。”柠樱公主随意的说道。

“啊!”王炜却惊叫起来,孰可忍叔叔不可忍啊,这摆明了是,是挑逗,对,是挑逗。

柠樱公主一愣,还是想起了话里的毛病,扭头恨恨瞪了王炜一眼,还是走出了帐外,王炜在帐外众多故意大声的议论纷纷中终于换好了衣服,粗粗洗漱片刻连忙出来。

却只见柠樱公主一脸发呆的看着自己,王炜赶紧扭过身体简单的整理的一下仪容,这才跪下去行了礼仪,好久一会也没有听到柠樱公主应声,抬头时却见柠樱公主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

只好硬着大声道:“属下参见公主,祝公主容貌长存,千岁。”

“起来吧。”柠樱公主总算回过神来,但语气里充满了失落:“王将军,你从本宫走走吧。”

“偌!”王炜此时还能有其他方法吗?没有,砧板上的肉,让她爱咋整就咋整吧,反正死尸不怕开水烫。

两人渐渐脱离了人群,柠樱公主扭头看了跟在身后的王炜示意他走上前,才轻轻道:“昨天朝中本宫为张参军求官职,本来皇上和兵部尚书都已经同意了。”

“哦。”王炜正奇怪,公主为张博求官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才当了几天的南宫卫士令,而且只是为了躲避韩家的刺客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当官。

“但大将军否定了。”公主还是淡淡的说道:“随后谏议大夫上书说你资历不够,且非士族世家而不能迁。”

“参军之事与我何关?”王炜疑惑问道。

柠樱公主白了王炜一眼,道:“本宫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不知道本朝有例,部下有功自然上级同功,且本宫是以参军之武艺为名而提拔,若是参军之议通过了,你自然也好处不断。”

“那有如何?”王炜无辜问道。

柠樱公主扭身看着王炜,良久才眨眼道:“难道你进朝、出卖腾龙帮不就是今日之荣华富贵吗?”

听到腾龙帮,王炜脸色大变,本想挥袖而去,但最终还是伫立不动紧紧的看着柠樱公主,一语一顿的说道:“属下恳请主公莫提腾龙帮之事。”

柠樱公主从心底下竟然感到几分害怕,但嘴上还是不服气道:“不提就不提,莫非王将军不知,卫士令一职却是没有权力自由出入军营,若将军得以升入至都侯一职便可自由出入军营,本宫,本宫只是不喜欢你困在军中,所以才借以为参军求职,其实,其实到底却是为你求职。”

“她,她不喜欢我困在军中,总不会是想我做入室之宾吧?”王炜完全没有领悟柠樱公主的好意,想起世人评说的种种就觉得心里有一根刺在搅动:“公主之意在下心领了,属下何德何能得公主厚爱,且属下刚迁卫士令不长时间,若再迁都侯,恐怕会惹世人非议。”

心里却想着自己躲过了这一个月之后便借一个名义逃回王庄,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老窝啊。京城非神经大条之人不可久呆也。

柠樱公主黯然,低头不语。

王炜看着柠樱的样子,想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过重了,于是婉转说道:“公主也知道属下来自王庄不毛之地,礼仪不到之处还请公主原谅则个,敢问世事哪里容得过一个议论纷纷?”

“世事哪里容得过一个议论纷纷?”柠樱喃喃的跟着说道,然后抬起头看着王炜,只觉得此人却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王炜见状,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低声道:“公主若没事,属下想先告退。”

“不!”柠樱公主毫不犹疑的喊了出来,却接下来却没有了话题。

王炜只好跟在柠樱公主身后,两人之间充满了尴尬。

“皇兄虽然手握天下兵马,”柠樱公主用几乎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但地方上有以陆家为首的世家士族,朝廷中有南迁的周家与二张,此两派占据丞相府与御史府。”

“皇兄欲削弱地方封地家主势力,虽有御史府以及大将军府支持,但丞相府自然会阻挠,其势力却万万不能忽视,我国自立国以来就以士族世家为本,若不是地方势力太过于强大,皇兄自然也不会想着如何去削弱。”

“但朝中世家却不以为,他们认为皇兄削弱了这些小封地家族之后,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们了。所以皇兄也一直不敢动手,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汝横空出世,立百年未见之功劳,皇兄以为有了借口,于是借以下令诏吴国各地封地家主前来京城为你庆功,他们部分人虽有疑心,但多数人却是认为皇兄是向地方势力妥协的一种方法。”

“皇兄确实也不敢太过于动作,期间却又恰逢腾龙帮之事,皇兄软硬兼施让你立下了一笔功劳,然后才把你送到军中。”

“等到时机成熟之后自然就会把你留在京城,其他进京的家主也一一封赏大小官职,这样至少就可以把他们安抚下来,只是吴国有祖规,若没有皇上命令,京中大小官员不得离开京城,也就是说等于,等于软禁了这些家主。”

“地方上没有这些封地家主兴风作浪,丞相府在朝中势力也自然削弱不少,但情况并不如皇兄想得这般顺利。”

“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柠樱公主低声说着:“程颐将军早以肃亲王有婚约,然而由于你与裳妹关系暧昧,程颐虽有皇上之命却暗中对你堤防,而更大的压力来自大将军府。”

“大将军黄宇却以为皇兄把你安排到军中,却是为了借助地方势力削弱他们这些北方武将,毕竟他们自从建国后就掌握军权,并且跟那些土生土长的这些地方势力可谓井水不犯河水,汝现在官职虽低,但有功在身,皇兄再找借口升你也是容易,于是黄宇便联合御史府要把你清出军营。”

“然而若你从军中到了朝中,皇兄却又是一万个不愿意,要知道皇兄就是以军功的名义把你从王庄诏令京城,若你到了朝中后,丞相府那帮人迟早也会为你求功绩,让你得到更大的军权,这样皇兄自然是不肯。”

“御史府也怕由于你的存在而打破一直以来与丞相府微妙平衡的关系,这样对你之事也就多方阻挠。”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但成了一个棋子,而且成了一个很重要的棋子,皇上欲把你留在京中,借以安各地之心,然后先是遭到大将军府阻挠,又有御史府的阻击,自己也怕你在朝中得势,可谓得失两难。”

“而丞相府自然希望你平安无事,你若能够安安稳稳,皇上自然也没有借口对各地封地家主下手,虽然被软禁在京中但毕竟影响和势力还在,丞相府有这些棋子也就有了和皇兄妥协的条件,若皇兄对你下手,丞相府自然也就知道势力不保。”

“所以你现在还能够活下去,却是朝中势力角斗的效果,不过皇兄削弱地方封地家族的决心已定,若是真到了哪天恐怕你就成了……皇兄的借口。”

“为今之计,本宫只能为你多求官职,最好就是在短时间内把你升到皇兄不敢动你的位置,可这是本朝立国以来几百年未有之事。”

“公主,我,我……”王炜想不到事态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是自己生死仅存乎吴王一心之中,吴王万一有哪天下定决心,自己也就人头落地了,柠樱公主乃吴王胞妹,这番话说出来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而自己只是见过几次柠樱公主,想不到她却能为自己如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使王炜心如硬石也不由微微颤动。

“本宫,本宫这话说出来并不是为了博你同情,”柠樱自嘲般笑了笑:“世人笑我太疯癫,可是又有谁能看得清自己究竟是谁呢?”

“可是又有谁能看得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呢?”王炜低吟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