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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苦海湖中

张开天说道:

“令使不要太过担心,你今番帮了我们,若是此处容不下你,你可来到我侠尊居住,我们侠尊准备成立一个药堂,以你的才学,何愁没有容身之地?”

若在以前,张开天这番话可以被看成是信口开河,毕竟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周全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护卫别人的周全?

但此时的张开天,已是手握重权的人物、名震天下的大侠,虽然欧阳永尚不知道张开天在云州武林中的地位,但看他的神态,已知他并没有作伪。

只见他苦笑一声,说道:

“当年我被众人追杀,若非圣教收留,已是身受异处,圣教对我有再造之恩,岂能违叛,只能以死相报了。”

说话间,三人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

张开颜问道:

“两条路,该怎么走?”

欧阳永说道:

“这两条路,一条通向正东,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山海交汇之地,而另一条则通向圣坛,我们须得日夜兼程向东而行,否则等明天萧仲渊去了圣坛,以传音密法传告各处关隘,我们便哪里都去不了了。”

各门各派都有属于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方法,如飞鸽传书、符纸传信、千里传音等等,这些方法的效率,要比普通的快马传递高上好几倍。

而末日圣传的传音密法,乃是通过一套特殊的咒语,将信息封印在一段灵力之中,凭借着之前在各处建立好的特殊灵力渠道传送,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张开颜点了点头,道:

“欧阳大哥,你既然明知道有危险,为何还要帮我们?”

欧阳永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宿命,你若想还让我带路的话,就不要再问了。”

张开天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想道,不管如何,到时候一定要设法护卫欧阳永周全,让他不会因自己而被连累。

三人不再多说,奋力赶路,凭借着欧阳永的令使身份,连续越关,三日之后,来到一处巨大的洼地旁边。

欧阳永说道:

“据传千年之前,这里是一处湖泊,名叫若海湖,意思是和海一样宽阔的湖泊。如今湖泊早已干涸,只有这一大片泥泞之地,其质如胶,粘度极大,寻常人走不了几步,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拨。”

张开天想起在灭天崖,自己就是被困泥中,若非林微儿出手相救,险些丧命,此刻想来,后背还是忍不住泛起冷汗。

张开颜忍不住问道:

“不行就绕路吧,能绕过去吗?”

欧阳永摇了摇头,说道:

“苦海湖宽阔千里,四周皆是悬崖峭壁,绝难绕行。”

张开颜登时发了愁:

“怎么办,难道我们去不了山海交汇之地了么?”

欧阳永哈哈一笑,说道:

“那倒是未必。”

他祭起芥子,取出一只香炉,在炉下燃起晶石,那香炉遇火生香,登时,香溢四周。

张开颜说道:

“好香,这是什么香料?”

欧阳永笑道:

“此香名叫七星海棠,其香味醇厚绵长,可传百里而其味不减,用来传信十分合适……”

张开颜与古南风相处日处,也听他说过七星海棠的效用,当下说道:

“欧阳大哥休要瞒我,这七星海棠的效果会令人昏睡,向来是做为迷香使用,从未听过有传信之功。”

欧阳永向她瞧了一眼,见她大口呼吸香气而无不适之相,心中大为诧异,道:

“不错,此香功效的确如此,但也因此有香味久醇之功,所以用来传信亦是合适。”

“传信?”张开颜四下瞧了一周,说道:“这里有人居住吗?”

欧阳永说道:

“我曾经花费三年零七个月时间,费尽苦心救治过一个病人,而他此刻就住在这若海湖中,我们曾有约定,若我到这里来,便以此香为引,唤他前来。”

三人等了半晌,只见香气霭霭,罩在三人头顶,并不飘开。张开颜急道:

“没有风,香味不散,怎么办?”

欧阳永说道:

“我与此刻,亦是一筹莫展。”

张开天深吸一口气,催运灵力,双臂缓缓推出,登时,一股强大力量挟裹着带着香味的气团,缓缓来到若海湖中间,接着,张开天散去灵力,任香味飘散。

欧阳永瞧着张开天的动作,说道:

“气团飘忽无形,若用强力去推,只会令其四散,而张兄居然能使其像一块固体一样推拉自如,这份修为,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张开天未及回答,张开颜抢着说道:

“当年与魔胎一战,我哥可是对抗魔胎的主力呢!”

欧阳永淡淡“哦”了一声,显然,他久居末日圣传,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对魔胎也听之甚少,所以难有所应。

张开天淡淡说道:

“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都需要高强武功,否则,连自身都难保,还谈其它什么?”

这本是一句至理之言,但在欧阳永听来,却似乎并不认同,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

“一个人纵然权势熏天,但若是不修德行,得罪的人太多,最终也只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连累妻儿的下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望着远方,眼角似有泪水划落。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必定有着十分不想回忆起的往事。

就在这时,远方浮现一个黑点,接着迅速变大,众人瞧去,只见来的是一条帐篷船儿,与普通船不同的是,它的船底不是菱形削尖,而是呈方形将船体托在泥面上。另外更有四只像鸭蹼一样的东西平平伸展在船的四周,随着驾船之人踩动机关,“鸭蹼”便轮番拨动,使船像离弦之箭一样向这边驶来。

欧阳永说道:

“是他,这艘鬼船便是他纵横若海的利器,有了鬼船,咱们要渡过若海,便简单的多了。”

说话间,鬼船已到了身前,船上站着一个褐衣之人,恰与身后无边无际的淤泥溶为一体,见到欧阳永,褐衣人面浮笑容,抱拳道:

“恩公来了,天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欧阳永道;

“聂兄客气了,聂兄最近身体可还好么?”

聂天行一伸行,在自己胸口拍了两下,说道:

“昔日顽疾,在恩公妙药之下,早已痊愈,如今的我,身体壮得像蛮牛一样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寒喧几句之后,聂天行说道:

“不知道恩公到我这若海湖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欧阳永说道:

“实不相瞒,我与这两位朋友要到山海交汇处去一躺,你这若海湖是必经之路,还望聂兄能够看在昔日之情,通融一下。”

聂天行向张开天、张开颜面上瞧了一眼,忽然哈哈一笑,说道:

“恩公言重了,区区小事而已,上我这艘鬼船,可使千里若海,如履平地,三位请吧。”

张开颜本来以为会费一番周折,此时见事如此顺利,忍不住喜出望外,向欧阳永说道:

“欧阳大哥,你这位朋友真是个好人。”

四人迈步上船,聂天行安排他们坐在船尾,然后蹬动转轮,登时,鸭蹼拨动,鬼船便似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

四周场景转动,无数小山依次出现,又消失在身后,可以想见,若是此处有水,该是如何一处山清水秀、风采天下的美景。

张开颜颇为好奇地四下打量。而张开天的心思,却时刻挂在聂天行身上,要知道鬼船较之普通船舶本来就多了组件,份量不轻,再加上坐了四个人,其重缓非泛泛,而聂天行一口气踏了一个多时辰,居然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疲倦之态。

聂天行的目光,也时刻不离张开天左右,只见他凝神若渊、气定神闲,年纪虽轻,却有宗师风范,亦是暗暗叹复。

两人目光交错,即是交锋,也有交汇。

就在这时,鬼船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泥泊中央。

张开颜以为是他累了,便说道:

“聂大哥,辛苦了,喝些水吧。”

聂天行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累,欧阳永,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众人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他必有要事,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欧阳永缓缓说道:

“聂兄有话请讲?”

聂天行说道:

“我听说欧阳兄之前并非圣教中人,而是之后加入的?”

欧阳永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是,我本是一名医师,居住于赤山之南,后来加入的圣教。”

聂天行说道:

“外面的人,对我们圣教往往以妖魔化之,你加入圣教,想必也是已走投无路、迫不得已了吧?”

欧阳永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当时被仇家追杀,妻子儿女身首异处,我也受了重伤,若非开天者相救,我早已经为鬼,焉能有今日之活?”

聂天行说道:

“那我敢问欧阳兄,若是圣教之命和自己之私有了冲突,要如何选择?”

欧阳永说道:

“这……”他心中突然觉得不妙,聂天行问这件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很有可能是有针对而谈,但他要如何针对,心中却是无底。,只得答道:

“自然是以圣教之命为先。”

聂天行说道:

“好,既然欧阳兄这样讲,那么聂某也就安心了。实不相瞒,教谕者已于日前传来令旨,告知我欧阳兄已经叛教,要我遇到欧阳兄,连同同行之人一并设法格杀,勿论情由。”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教谕者是圣教长老,他的命令,即是圣教之命,欧阳兄可以瞑目了。”

欧阳永心中一沉,心中已知必是萧仲渊告密,才使教谕者下了格杀勿论的令旨,这个聂天行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说出此言,一定是心意已决,要拿自己和张开天等人殉葬。

此时此刻,自已等人身处茫茫污泥之中,若离此船,倾刻间便会被淤泥吞没,只有设法控制住聂天行,再由自己等人驾驶此船,才能免去覆灭之虞。

就听张开天说道:

“坦诚相告,足见阁下光明磊落,并非卑鄙之人。设谋于此绝境,亦见阁下智谋,只是你却少算了一层,你若想将我们困杀于此,请问你自己要如何脱身?你虽然武功高强,却绝非我们三人联手之敌。”

聂天行哈哈一笑,说道:

“我虽奉教谕者之命杀人,但其中竟然有我的恩人,使我无形中成了背恩弃义的罪人,我已决定以身殉葬,以死来偿还对恩人的不公,我根本就没想着逃走,又何必应对你们联手呢?”

他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看你的样子不是坏人,却要与我一起陪葬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张开颜叫道:

“哥,不好了,船在沉!”

张开天低头瞧去,就见本来粘连在一起的船板渐渐散开,层层污泥从船缝中间渗透出来,而整个船体,也在逐渐瓦解之中。

聂天行祭起芥子,取出一只酒坛,说道:

“开船之时,我已将船胶外的封固除去,经过这一路行驶,船胶已经漏光,船体自然也就崩毁了。”

他抬起手掌,拍开酒坛泥封,自己喝了一大口,喝道:

“好酒!”

随手递给欧阳永,道:

“欧阳兄,此酒乃是百年之酿,我这里只此一坛,今天带到船上来,与你同醉共死,来饮吧!”

欧阳永征了一下,旋即神情释然,说道:

“好,能与聂兄同死,亦是吾辈之幸,我也不用思考今后要如何在圣教生存下去了。”

他接过酒坛,仰脖豪饮了几口,又递给了张开天,道:

“对不住,帮不了你的忙,反而害了你,这坛酒我借花献佛,就当是给你陪罪了。”

张开天摆了摆手,道:

“人虽有死,但我现在却还不能死。”

眼见污泥已经没过了脚踝,聂天行又将酒坛接了过去,说道:

“他不喝,我陪你!”

又咕咕咕喝了几口。

百年之酿酒性刚烈,聂天行喝的又猛,立时酒气上头,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之中,就见张开天站起身来,“啪啪”两下,将鬼船两边的鸭浆折了下来,持在手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没有用的,鬼船若是沉了,我们都要死!”

却因不服酒力,仰天摔倒,登时昏死了过去。

欧阳永怔怔地瞧着聂天行的身体,拿过酒坛,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灌,若是能在大醉之中不知不觉的死去,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求生是本能,对于每个活着的人,乃至每个生灵而言,对于死亡,总是有着无边的恐惧的。

欧阳永的身子,也终于缓缓倒了下去。

船体已经散开,淤泥已快没到腰间,张开颜却并没有哭闹,并不是因为她不害怕死亡,而是她看到自己的哥哥张开天正在忙着用绳索将鸭浆、船板,还有醉倒在地的欧阳永、聂天行两人绑在一起。

只要有哥哥在,就一定还有希望。

虽是危急之时,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那段被刀疤脸追杀、被凌云峰暗害、被梵云禅和令狐本草压制的日子,大哥没有说,只是像现在这样默默在做,终于度过一个又一个险关,过上了比较好的日子。

这一次,他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张开颜心想。

就在这时,两段连在一起的鸭浆递到了她的眼前,“拿着!”

张开颜不由自主的拿过鸭浆,就见张开天已经爬在了船头,说是船头,不如说是几块木板拼接在一起的一个零散的整体,勉强维持住形状而已。

好在这“船头”之下是淤泥,向上渗透有一定的延迟性,若是清水的话,这船早就沉没了。

他的身后,是横躺着的欧阳永和聂天行,在他俩身体作用下,“船头”微微翘起,比污泥略微高出一点,不过也很快就要被淹没了。

只见张开天用双脚勾住绑着船体的绳索,双手各自握住一块鸭浆,在泥中用力一划,整个船体向前一窜,虽然只窜出了两尺有余,却已脱离了淹没的区域。

污泥无声无息地又淹了上来,张开天再将拨动船浆,将船又向前带动了数尺,依此类推,只要船体能够保持这种一直向前的态势,那么这船破碎了的“鬼船”就不会沉没。

但以张开天的体力,要带动一船四人永动向前,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何况在这种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目的地还有多远的地方,这种坚持,简直令人绝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之中,就听“啊”地一声,是欧阳永悠悠醒转了过来。

他的第一句话是:

“原来地狱是这个样子……呵,和云州也没什么不同嘛!”

张开颜没好气地说道:

“这周围就有许多恶鬼,在等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呢!”

“是你,”欧阳永听出了张开颜的声音,不无歉意地说道:

“抱歉,没能帮上忙,反而连累了你,你现在成了鬼,若要咬我泄恨,我也绝不抵抗。”

“咬你?”张开颜说道:“你的肉又臭又酸,我才不愿意咬呢,快过来帮忙!”

“帮忙?”欧阳永吃了一惊,道:“帮什么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