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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北来渡波人

这是天仇额角出汗,难以支撑,木梦如在旁看得芳心大乱,正所谓情非泛泛,分外关心,她又不敢出声怕扰了他心神,贝齿紧咬樱唇,手指乱搅衣襟,一颗心儿突突乱跳不止。细风过耳,涛声阵阵,她望着滚滚江水,思潮起伏:“若不能逃出生天,我便和他一起跳入这江中,也强过被他们*。”死意一决,心中反倒平静了许多,觉得二人能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快事。

天仇越感难以支撑,手上一软,不由得慢慢松开剑柄。剑身却顺着刀气在漩涡中打转,像是顺着某条道路而行。天仇心中一动,重又握紧剑柄,只不用力出剑,忽听得当当数声,手上猛震了几下,心想:“刚才若是松手,剑岂不已被他震飞。”心中已有了破敌之法,仍是握住剑柄,任由漩涡中的阴阳二气冲击剑身。又过了数周天,天仇已摸清他阴阳二气行径,暗运真气,挥动剑身先他而行,忽地剑尖斜沉,倒卷过去。刀剑相碰,内力相击,立时现出刀形来。天仇见机而作,一抖天煞剑,顿时将刀碰为两截。

众人一声惊呼,万料不到天仇竟会反败为胜,秦渊一惊:“举重若轻,大巧似拙,小小年纪剑法竟有如此造诣,倒是不可小视。”古流生面色紫涨,将断刀扔进江中,大喝道:“老子有言在先,若你赢了,从今不再使刀,古某就此退出江湖。”木梦如连忙止住道:“前辈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只是兵刃上占了便宜,若论刀法,却是不及前辈。”古流生知她是替自己圆场,若说退出江湖,自己心中也是不甘,便向天仇道:“你若没有宝剑,自忖能否胜我?”天仇道:“前辈刀法玄妙,晚辈微末伎俩,自是不能胜了。”古流生喜道:“好,等我寻到好刀,再斗一场。”天仇应道:“好啊。”

古流生分开众人,上马绝尘而去。秦渊却是气愤难当,杨天浩与古流生一个说“日后再行请教”,一个说“再斗一场”,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木梦如见天仇险胜一招,又惊又喜,心头大石总算落下,若再斗数招,非引得她心跳呕血不可,忙上前拉住他,见他气喘吁吁,急切道:“你怎么样?”天仇见她花容明媚,情真意切,心中一荡,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木梦如知道他连战两场,必定神疲力乏,而秦渊又非庸手,心想拒敌不如迎敌,便道:“秦大侠可以接着赐教啊。”

秦渊知她用以,心想自己成名人物与无名小辈动手已不合身份,何况对方连战两场,若自己乘人之危捡这便宜,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又想天仇武功不弱,自己若不能拿下他,不但不能报仇,连《易筋经》也妄想了。一时迟疑不决,忽然想道:“你二人罪大恶极,天理不容,谁与你讲江湖道义,便是车轮术战你谁敢说什么。”当即步入场中。

木梦如见弄巧成拙,不禁大急,却又无奈,低低骂道:“好不要脸的老东西。”秦渊内功深厚,听得分明,却当作不知,说道:“你连斗两场,力倦神疲,我本不愿占你便宜,但兄仇一刻不能延误,你二人便一起上吧。”他见木梦如与荆地交手时,招法虽妙,功力却是不及,只要以雄浑内力相迫,她便无所作为,是以不以她为意。

木梦如正待应战,忽听得一声佛号自江面传来。众人一惊,顺眼望去,只见浩藏烟波中一人影乘浪而来,但听得那洪钟般的声音吟道:“是是非非非是非,名利世俗化成尘,一袖拂尽镜上物,重开天光鉴红尘。”木梦如大喜:“难道是少林高僧驾到?”那人来势飞快,片刻已在十数丈外,只见他白眉银须,淡黄僧袍,却非凭波渡水,而是踏在一根木桩上,脚下一动不动,只是以袖拂水,摧木而进。

群雄见此功夫,尽都惊讶不已,内中有人惊骇道:“大定无相禅,是少林寺禅武堂燃灯大师。”众人一听,尽都动容。当年达摩老祖自天竺传经中原,行至长江时无舟可渡,便折苇入水,横江北来。当时用的便是此功,后来入少室山,传下少林功,其中便有此修性心法。

秦渊知他来者不善,便扬声道:“菩提无树,道亦非物,孑然空无,何染尘埃?”此时燃灯已近岸边,就见他脚下一顿,凌空跃起,木桩也随势而起落在岸上,燃灯双手合什一礼,说道:“尘由心生,心有垢物,便生尘埃。”秦渊道:“凡俗世人,心中难免有念。”燃灯道:“来来去去空为名,去去来来尽逐利,世人心中所念,无非在此。”秦渊道:“念即魔障,何以又有诸多如意不如意之人?顺心不顺心之事。”燃灯微微一笑,说道:“譬如木入水中,你不迫我,我自漂浮,你若迫我,我自不服。”天仇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低声问木梦如道:“他们在说什么?”木梦如局中之人,似懂非懂,也只是摇了摇头。

秦渊知他点化自己,便说道:“晚辈愚顽,难懂禅意,”燃灯道:“己不欲,不予人;人不欲,不强予人。”秦渊拂袖道:“何以大师又以己之所欲予晚辈之所不欲?”燃灯一礼说道:“只因此二人与敝寺渊源极深,方丈法旨要见二位施主。”秦渊笑道:“原来大师与方丈还尽在凡世之内,未脱红尘之外。”忽地身形一闪,绕过燃灯直袭木梦如。三人万料不到他会猝然发难,就见他一掌逼退天仇,挟了木梦如往江中的一叶小舟跃去。众人都凝神燃灯与秦渊的禅语,那小舟是何时靠来,尽都没有注意。

那舟上一红衣女子,蒙着面纱,见秦渊挟了木梦如上船,忙撇了长蒿,一招“回风舞柳”奔袭上前。秦渊挥袖一拂,扫开来掌,屈指将她点软,顺手抄起长蒿轻轻一荡,已是数丈之远了。秦渊一拱手,扬声道:“诸位,今日之事有劳了,秦某改日登门道谢。义兄大仇,在下自会解决。”连撑长蒿,风一般去了。

岸上群雄急嚷着要将木梦如就地处罚,顿时场面大乱。燃灯在人群中遍寻天仇不见,忽听一记啾鸣声,抬头却见天仇伏在雕背上,已横空去了,遂放木入水,涉波北去。

燃灯渡至岸边,见小舟停在滩上,上前一看,见那红衣女子躺在舟中,此时面纱已被除去,脸如蓬萼,眉似弯月,竟是夏灵。燃灯拍开她穴道,问道:“施主可知秦施主往何方去了?”夏灵拉着哭道:“他们往西去了,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木家姐姐,让她和天仇哥哥在一起。”燃灯忙道:“施主放心,老衲尽力而为。”起身往西寻去。

在山林中寻了数日,不见踪迹,又在附近市镇上询问打听,也不得消息,转而向东寻找,仍是一无所获。心想盘桓了半月,已到时限,应及早复命,遂回少林。

燃灯赶回少林,早有座下弟子迎接到大雄宝殿候命,只见方丈走出殿来,问道:“师弟所为之事如何?”燃灯道:“燃灯无能,未能完成方丈师兄所交之事,甘受责罚。”方丈说道:“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忧,师弟不必介怀,但望得书之人能善用善为之。”说完高喧一声佛号,又道,“这里有位施主看破红尘,要剃度在你座下,你去与他剃度吧。”燃灯道声:“是。”

步入殿中,见佛前盘膝坐着秦渊,神情萎靡,不似先前。燃灯上前道:“秦施主此来何为?”秦渊答道:“堪破红尘,愿入空门。”燃灯道:“空即为灭,未知施主心中之念灭否?”秦渊道:“已灭。”燃灯道:“那天仇施主如何?”秦渊叹了口气,说道:“只因弟子执于一念,致使二人双双坠崖。”

众僧听了,齐都合掌默哀。燃灯道:“既是如此,你心中尘缘已了,杂念寂灭,老衲就与你剃度。”从侍者手中接过剃刀剃去三千烦恼丝,与他摩顶受戒,说道:“红尘名利,镜花水月,如在如不在,如来如不来。为师现赐你法名‘不来’,汝当谨记。”

秦渊道:“是。”

忽听外面一记啾鸣声,绵远悠长,不绝于耳。方丈步出殿外,见一只白雕翱翔寺空,盘旋不去。忽地投下一事物来,迎风一展,竟是一本书。方丈伸手一招,那书在空中一个横折,径直落到他手中,正是失落百年的《易筋经》。

方丈托书于前,口送佛号,道:“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一切柳因絮果,皆在万般轮回中。”

众僧唏嘘,齐道:“一切柳因絮果,皆在万般轮回中。”声如梵音,在千年古刹中回荡不绝。

恶风水渡一战后,天仇之名很快传遍了武林,一个一招打败过江龙荆地、打败游龙拳传人杨天浩、最后又与两仪刀古流生不分胜负的后起之秀,足以让人谈上好一段时间。

就在燃灯回寺秦渊出家之时,天*木梦茹所在谷底,四外青山绿竹,水流澹澹,谷崖之上,天光云影,投射道谷中,峰腰烟岚似带,变幻无常。

木梦茹方才在崖顶挣扎,运起木天风传授的玄凰奇劲重开穴道,趁秦渊不备,劈手一掌打向秦渊胸口。秦渊在武学上早已臻得化境,一惊之下,手臂微转,将对方劲力带偏,但那掌上散发的劲力仍是从胸前穴道拂过,便感到内息一滞。而此时天仇见缝插针,一手来拉木梦茹,一手成拳,往他面门上击去。

天仇手上劲气虽不如木梦茹玄奥奇妙,但他内力深厚,这全力一击,放眼整个江湖,能等而视之不超过五指之数。

秦渊自然不是在这五人当中,面对这样足以碎石裂金的一拳,岂敢等闲视之,当即闷着心中一口浊气,抓住木梦茹手臂的一掌内劲一吐,将她震退数步,收回掌来聚劲对着天仇一掌印下。却见天仇面色大变,将身子微微一错,同时听得深厚木梦茹一声惊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