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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黄昏。

岘港国际机场。

接机的人群举着各式各样的牌子,牌子上越南语英语中文俄文,叫人眼花缭乱。作为新兴的旅游城市,岘港生机勃发,国外游客如同江水滔滔不绝,接机的牌子上自然有各种语言。

何知乐一行人短暂地站定,在几十个牌子里找到一块写着“夏九海”,于是走过去找举牌的人。

“夏九海”是事先约定的暗号。接机举牌不能举真名,一旦“何知乐”或者“李隆杰”的牌子在大庭广众被举起来,极有可能引起路过鬼蛊党成员的警觉,招致麻烦。“夏九海”听上去像一个普通的路人名,实际上取“华夏”、“九州”和“四海”三重意思,代表欢迎中国的支援队。一般人想不到,太过含蓄。

何知乐看见举牌的人,乐了。

一个秃头的瘦男人,长相神似葛大爷,简直一模一样。不光何知乐见了他以后乐了,除了高桥靖彦以外的其他人都乐了。太有喜剧效果了。

“还作江南会。”葛大爷看见众人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但他大概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几个人笑的如此开心。这五个人看见自己举的牌子后径直来到面前,应该是支援队没错了,但还是要走流程,于是说出接头暗号上一句。

“翻疑梦里逢。”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接下一句。

暗号来自唐诗,戴叔伦的《江乡故人偶集客舍》,写友人重逢。冷门的诗作,立意又好,既适合当暗号,又有见面寒暄的作用。

“感谢支援,我是负责接待你们的协会专员,异常生物协会岘港分部后勤部长,阮春唐。千里迢迢鞍马劳顿,我带你们去酒店休息。”阮春唐友好地笑,语气轻松愉快,带一点点热情,像是个导游。

他穿的也像导游,七分短裤和橙色t恤衫,露指的凉鞋。越南纬度低,北面的中国已经开始雨夹雪冷风飒飒,这里却还维持着二三十度的高温。就像夏天。

“多谢多谢。”李隆杰点头称谢,他是这次任务的队长,“我听说正式开始任务前要住酒店等一个星期,我们住的酒店是哪家?”

“岘港皇冠假日酒店。那里的服务员中文都流利的让你们误以为是老乡,服务态度真正做到顾客是上帝,房间舒适宽敞,还有漂亮的私人海滩、全城唯一的合法赌场,晚上可以提个小桶去挖螃蟹,也可以去一掷千金。酒店餐食又多又好,酒店海滩旁边还有海鲜大排档。交通也方便。”阮春堂不紧不慢地介绍,如数家珍,带着一行人往外走。

阮春堂普通话流利的不像越南人。但何知乐知道他应该就是本地人,越南一多半的人口姓阮。

“您是本地人吗?”李隆杰也有和何知乐一样的疑惑。

“只能算三分之一个本地人。我中文很好吧?”阮春唐解释,“我父亲是美国华人,母亲是美籍越南裔,他们都姓阮,我出生于农历春节大年初二的唐人街医院,因此我名字叫阮春唐。大学毕业以后来这里工作,为协会效力了半辈子。”

“快要退休了吧?”李隆杰问。

“后年。”阮春唐点点头,说到退休他嘴角上翘,显然无比期待,像是久征不还的戍卒提到回家,“确实年纪大了,不好再打打杀杀了。退休以后我只剩两件事,享受生活,还有把我女儿嫁出去。”

“把女儿嫁出去?”

“没错,我有且只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她是心理医生,但是除了工作时她会和患者沟通,平时她有些拒人千里之外。像块冰一样。”阮春唐说到女儿时语气明显变得柔和,柔和里又有担忧,“我希望她能有个伴,将来我撒手西去,她不那么孤单。但如果她不想,也不勉强,现在的年轻人不都不婚丁克么?我也不懂。退休以后协会会给我一大笔退休金,这笔钱可以让她衣食无忧。男人有时候也靠不住,钱才是最硬的。是吧?”

一辆洁白的加长林肯车已经停在路边,岘港虽然欣欣向荣但终究还不是很富裕的地方,这种车有点过于招摇,路人纷纷侧目,还有人拍照。有人好奇地等了一会儿,看见五个年轻人从机场出来,先后钻进车里,大概是什么财阀家族的公主王子们?

……

何知乐扒着车窗往外看。

车驶入市区,天色已黑,灯光满街点亮。鲜有什么玻璃摩天大厦,大多是十层的方块楼。窦豆看见了卖法棍三明治和牛油果菠萝的小推车,嚷嚷着要吃,尹梦诺摁住她说酒店里什么吃的都有。

路旁的棕榈树高大粗壮,垂下的巨叶让人想起《西游记》里牛魔王老婆用的的芭蕉扇。公路上摩托车多的惊人,满耳都是摩托车引擎的响声,轰隆隆的如同长街下方埋了一条汹涌的江流,红彤彤的摩托车灯像一群萤火虫在街上飞动。等红绿灯时,那些摩托车上的本地人都扭头好奇的看着何知乐,目光好奇而探询,大概把他当成了什么大财团高管,何知乐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只得缩回去摇上车窗。

摇上车窗以后何知乐还在往外瞟,眼神却有一丝猥琐。天气还很热,街上漂亮时尚的年轻姑娘们都还露着长腿。何知乐神采奕奕了一会儿,突然脸色怅然起来。他想起了老叶,以前看到街上的美女他都会和老叶交头接耳,可现在老叶不在身边了。

何知乐丧失了兴致,不再往外瞟。眯上眼打盹。

李隆杰和阮春唐坐在前面,何知乐迷迷糊糊听着他们聊天。

“过海关的时候夹钱了吗?”

“夹了。我们前面是个旅游团,他们说要在里面夹十块钱,要不然会被刁难。十块钱也不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夹了一张。”

“哎,其实不用,现在不这样了,管的严了。不夹钱也会很快给你过。”

“但夹钱确实更快一点,柜台里那个穿绿制服的工作员看见我夹了钱,不动声色抽出来,看都没看就给我盖了章。”

“越南很多时候需要给小费,不过他们的海关不在此列。给了就给了吧。一会儿坐车不用给小费,司机是协会的人。去了酒店可以给服务人员一点,一次一点点是那个意思就行。你们去前台就能用人民币换越南盾,今天的汇率是3305。换够了钱,你们这一周就在附近到处逛逛。消费水平一般,东西很便宜。”

“为什么我们来了以后要在酒店休息一周呢?不是支援战事么?我们不是来度假的,你们哪里需要人手,我们随时可以顶上去。请不要因为我们是外宾什么的就不敢用我们。大家都是协会的专员,是同志。”

“我明白。但让你们先等待一周是有原因的。岘港形势复杂,就像一个毛线团,我们需要时间理出线头来。”

“理出线头?”

“岘港的战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左支右绌,人员伤亡和失联都很厉害。鬼蛊党的人往我们这里安插了许多卧底,我们也往本地鬼蛊党组织里安插了一堆人,本来相安无事,静静观望,开战以后互相暴露互相进攻,我们的人和鬼蛊党的人就像两团污泥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乱至极。这种局面无法施展拳脚,纯粹是桌子底下放风筝,螺蛳壳里做道场。指挥系统已经崩溃。我们只能收拢部队,把所有人先撤回,稳住阵脚,制定计划,做好准备,再正面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