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倒在地上的三哥，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吕佳芯一言一语都带着杀伤力的往外讲，他大概想象了一下手机那头听着这些话的那位，会是什么反应。
关于王神医的死，他和托孤少年也不是没说起过，那小子当年口气恶劣的问过三哥，问他父亲明明没什么大病在身，怎么就突然倒下不行了。
三哥仔细回忆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他应该是只说了五个字，“你不需要知道。”
隔了这么久，这事又被吕佳芯重新翻了出来，还是这么个问法，三哥不由得提醒自己对这位现任吕家当家人，要更加另眼相看了。
三哥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是大意了的，以为吕佳芯的目标目的都是围绕着叶添，没太往自己身上想。
他的心这次回来，是有些散的，因为又见到那小子才这样。
“你总是那句话，我不需要知道，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都不知道，这样你就满意了是吧……”王新衷那夜说过的话，出现在三哥的耳鸣里。
刚才被吕佳芯扇了那记耳光就倒在了地上差点昏过去，这已经让三哥无奈的意识到，他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可他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被那小子看见。
偏偏吕佳芯似乎就是想让他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三哥闭闭眼睛，没多大用处的想省点气力，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更糟糕的局面呢。
吕佳芯没听到手机那头的答复，就朝三哥一伸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腕，弄得三哥皱紧眉头。
“要不是知道你原来不喜欢女人，我还没想到你跟他……现在怎么办，我要替大哥报仇，可要动的人又是衷哥你心头上的那位……”吕佳芯一边说，一边对三哥身后的魁梧男人使了下眼色。
男人心领神会，低下身子伸手在三哥的肋骨那里，下了点重手。
三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额头上冒出大颗的汗珠，可他整个脸部都绷着，努力忍住剧痛带来的生理刺激，不让自己惨叫出来。
吕佳芯很满意看见这么一幕，可有不够满意，因为三哥没发出痛苦的叫声，手机那头的人不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用多听到什么了，刚才的那点已经足够让手机另一头的王新衷受不了了。
可剧烈的咳嗽声还是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中间还有极力克制但依旧能听得出的*声，衷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闷声对着手机喊，“小姐！我想知道我爸是怎么没的，那我现在过去见你好不好，我会先把小姐安排好，安排好就过去，等我过去再……”
他想告诉吕佳芯，那个三哥梁一的身体就快不行了，禁不住折腾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呀，我等你回来。”吕佳芯的回答声里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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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哥赶回到吕家老宅时，进门就发觉今天家里多了好多人，有他熟悉的有他从没见过的，每个人看见他进来都面无表情。
到了客厅门口，就听见里面吕佳芯会说话的动静。
“三哥，那是不是只要你要做了那个手术，就可能活下去没事了呀？真没想到在归城做了那么久阎罗王的三哥，原来是这么个病秧子……我大哥看来是挺不行的，好好的一个人居然斗不过一个心脏有毛病的！”
衷哥顿住了脚步，不知道梁一的真实病情是怎么被吕佳芯知道的，他自己说的还是吕佳芯找人打听到的。
急促虚弱的喘息声跟着听清了，三哥在回答吕佳芯，“我没打算做那个手术。”
“这样啊，人不都是贪生怕死的吗，你难道不怕死？”
三哥喘得更急促了，衷哥也继续朝客厅里走，刚进去就被人拦住了，是他平时带出来的手下。
可这个距离位置，已经足够他看清客厅里的一切。
三哥躺窝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吕佳芯也跟着他一起，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把叉子，说话的时候叉子就在三哥脖子附近来回晃着。
衷哥喉咙艰涩的滚了滚，他知道吕佳芯拿着叉子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吕佳芯也看见了赶回来的衷哥，侧头看着他，轻声说了句让他进来，拦下衷哥的人就退后让开了。
衷哥稳了稳步子，朝吕佳芯走过去，可眼神全注意在了躺在那儿的人身上，人背对着他，但是一定知道他来了。
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来了会怎么想，衷哥忽然觉得心头酸的不行，他忘不掉父亲王神医最开始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每每在绝境中看到此刻躺在地上这人出现时，心里是有多舒服多踏实。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同感，他这个冷血的性子，会不会因为自己也有过那么一丁点不冷的时候。
家里的保姆从厨房那边走了出来，小心的端着一杯热水，到了吕佳芯面前停下来，把水杯递了上去。
吕佳芯接过水杯，眼神看着衷哥，从衣兜里拿出来一粒药丸，捏在了自己的手指尖上。
衷哥不解的看着她，“小姐，我回来了。”
吕佳芯点点头，突然把手上的药丸递到了躺在地上的三哥嘴边。
“还能自己坐起来吗？”她问三哥。
衷哥紧张的盯着三哥消瘦的背影，听见他很低的声音回答说不能，自己的心跟着针扎似的刺痛了一下。
他知道也看得出三哥身体差了好多，可是没想到已经这样了。
吕佳芯笑出声儿来，看着三哥说，“地狱城的阎罗王，心狠手辣，没想到也有今天，还被自己最在乎的人看到最差的样子，啧啧，这是不是就是虐恋情深啊，就像你们看的那些电视剧里演的，啊？”
她说着抬头去看保姆，像是闲话家常，可保姆已经低着头不敢看她了。
地上的三哥感觉自己贴着大理石地面的那一侧身子，已经快彻底失去知觉了，他好不容易喘过了一口气，勉强抬了下手指头，去蹭了一下嘴角的新鲜血迹。
然后，他用力喘了一大口气，抬手去拿吕佳芯指尖上的那颗药丸，低声开口说，“别难为他，他和我做过的好事情都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他，在乎的话也不会把他送到吕家来。”
三哥难受强忍的样子，都看在了吕佳芯眼里，她不是没一点痛快的，但是这些远远不够。
比起被执行死刑的大哥和父亲，这算得了什么。
衷哥硬咽了一口吐沫，侧身又往前走了一步，终于能看见地上三哥的脸了。
“听说当年的阎罗王梁一，从来不留活口的，是吗？”吕佳芯避开了三哥伸过来拿药丸的手，看了眼走近的衷哥。
“小姐……”衷哥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看见三哥嘴角和手指上的血迹了。
“你要是不想他死的更遭罪一点，就闭嘴。”吕佳芯突然变了脸，冷漠的眼神望着衷哥。
看了几秒后，她开口吩咐客厅里的其他人，“给衷哥拿把椅子，请他坐下。”
三哥闭了闭眼睛，把手放下来，手指尖上的血迹撑在了干净的白色大理石上，他一眼都没朝衷哥看过。
衷哥坐在了椅子上，跟着就被绑住了，他没反抗也没问，只是安静的接受这一切，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地上的三哥。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干嘛要做那些，叶添被抓是你安排的吧，设了套等着他往里面跳？”吕佳芯看看捆住衷哥的绳子，慢悠悠的问三哥。
这问题在衷哥没来之前已经问过了，得到的回答只是轻轻的笑和急促的喘息声。
三哥突然转头，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没听到回答，吕佳芯挑了挑细长的眉毛，看了眼站在衷哥身后的男人。
衷哥连人带椅子被踹倒了，闷声砸在地面上。
三哥看着，“当年的事，也是我和他联手做的。”
吕佳芯冲着三哥点点头，“这我早就知道不用你提醒，回答我问题好吗？”
衷哥缺少肋骨保护的胃部，被重重的踹了几下，疼的他整个人缩紧起来，使劲忍着不发出声音。剧烈的疼痛里，衷哥回忆起过去他没少被三哥这么教训过。
那时候的他看着哪像心脏病严重的人，打他的时候出手那么有劲。
他可是好久都没被人这么打过了。
三哥表情冷淡的瞥了一下缩成一团的身影，费力的抬手指着衷哥说，“叶添的事跟我无关……他，也是。”
吕佳芯顺着三哥的手指方向看着地上的衷哥，嘴角的冷笑也淡了下去。
“好，我信你。那我们接着说另一件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也让衷哥亲耳听听，到底王神医是怎么死的，好吗？至于他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会想办法证明的。”
三哥的目光是沉着的，他看了眼吕佳芯，其实早在等着衷哥来时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这问题。
说的是不是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被托孤的小子听了会怎么想怎么做。
“当年给你大哥解毒用的药，是王神医给我做的，那些药在搞垮吕家大少这事上，起了很大作用……所以，”三哥说着，感觉嗓子里又有腥甜的味道往上涌，不得不停下来往下压了压。
衷哥听着，挣扎着想带着椅子一起转身看着三哥，他正努力的时候，就听到三哥继续往下说，“所以他必须永远闭嘴，我是亲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是我，是我……”
说不下去了，一大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星星点点的血点溅在本就不干净的白色皮沙发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