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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欲与情,却无期

这种春猎只在四个国家进行,内陆有两个国度,海岛国一个,大草原算一个国度。以往景国向来位居第二,要向草原献礼,而署国位三,要向两国献礼,海岛国一向只是来凑热闹,他们地大物博,物产丰富,随便挑出一件海洋奇珍就够了,不费什么心思参加春猎。

“海岛国今年仍不参加?”景煜边走边问他三哥,景轩点了点头,“也不知今年要进贡什么海产珍宝。”

“王爷,海岛国的珍宝可都是海物?”幽兰突然发问,景煜也没多加责怪,回答道:“去年便是一颗巨大的珊瑚树,还是放在海水玻璃缸里呈送来的,活生生美得人都不舍得眨眼睛。”幽兰也是流露出赞叹的目光,“那珊瑚树如今在三哥家中养着。”景煜本以为幽兰会高兴地提出探看,谁料却被她的接下去的一席话,惊得半天都未曾开口。

“看来,四国中,最强盛的还当是海岛国。”

景轩诧异问道:“此话怎讲。”他也想到过这个问题,海岛国未免过于神秘,但终究未生事端,日渐忽略了。“三爷拍了多少人保护这颗宝树?”景轩不解,随口答道:“不多,但足够。”

幽兰神秘地一笑,“海岛国乃是七十二岛屿拼凑而成的闲散大国,但并不如人们所想,国纲松散人心不齐。反而年年有珍宝可以拿出,并且,海岛国帝王制度民主自由,并不如其他三国那般祖代相传,能者上位的制度本该有骚乱,但也不见其有任何大暴动,可见其制度的缜密非我们可以猜想。再者,七十二岛离陆路最近的一座岛屿也有数十千米之遥,海域险情难测,他们不但可以安全抵达陆地,还能从边疆暴动地区把宝物安稳送达,期间未有险情来报,可见,他们不但造船航海技术高明,海战和陆地战斗力更是不可小觑。暴乱地区武林人士颇多,武功诡异,手段阴毒,幽兰敢问二位爷,我堂堂景国可有此实力,将如此让人心动的庞然大物安全送达海岛国呢?”

四下一片寂静,风吹叶,初春夹凉。

幽兰的一席话,仅三个人知,两位景王爷,还有她。交谈时,声线淡淡,陈述着与她无关的事实,那吐词之间以让两位王爷暗自咋舌。安顿好两女子,景轩冲景煜使了个眼色,两人挪步来到后花园。天气显得阴沉,也更加让人思绪沉重。

“三哥是想改变结盟的对象?”景轩不语,他不断地在琢磨幽兰的话,可是话到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的漏洞让他去反驳,“陈将军倒是有个无双的女儿。”“此女,有掌天下之才,若是善加培养,必定兴盛景国,但若是今日出现纰漏,陈幽兰被指与任何一国的王族势力,她不但有能力让陈华脱离你的掌控,更有能力为她曾今因你所受种种而复仇。”

“陈幽兰区区女子,哪有这么多手腕。”景煜有些心涩,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就是如今的幽兰女子,已经暗香肆意,但这香流着毒,这毒难解。

“她只可利用,切莫感情用事。天下奇女子良多,署国就有一位你心仪已久的。时机成熟,三哥会请皇兄请婚,想来两国联谊,皇兄也会同意。”

“三哥,天下间奇女子颇多不错,你且听过有哪位女子,心怀山川怒海,却依旧如秋水无波?不骄不躁,不惊不怒。在此之前我不敢承认,但如今我不得不认识到,她淡薄得好像随时会退出你我二人的世界。”景轩刚欲开口,景煜打断道:“你下棋,输赢皆在心中,能出入棋局,掌控大局,我下棋,子子盘算,步步为营,甚至以我自己为子,引敌暴露,一击毙命。可是三哥,若是她那样的女子下棋,你可知她会如何?”

景轩沉默。他,不知。

“棋子,总在人手中,可有人甘愿作为你的棋子任你利用,随你心意落子,可有想过棋局散后,一切的后果都有落子的人承担,那颗棋子若能保全自身,不是成了最大的赢家?”景煜急切追问。

良久,景轩冰寒地开口,“两败俱伤,坐收渔翁的本事,她未必有,若真的有,那就趁早解决了。四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女人,只能是你用完后的弃子!一颗,不能妨碍你前行的弃子!不然,蝼蚁可毁千里堤。好自为之!”

景轩愤愤甩袖抽身,独留景煜在御花园里,但听他呢喃道:“何为身不由己?怕是如此了。”一步踏出,浑身散出来的内力震散了枝头花,落红如血映照残阳。

“他是谁?”

“他啊,可是个风流王爷。”

万绿丛中隐秘处,娇羞公主芳心出。“棋局若为生死,一切皆有命数。绿袖,走吧,这宫里头不是个乱晃悠的好地方,指不定踩上什么蛇啊蝎啊的,要出人命的。”方才一切,包括那个娇羞的草原公主,都在她眼里,但依旧风轻云淡。麻烦只要别来找自己,她就不会惹麻烦。

绿袖笑盈盈地跟上,说道:“小姐,我总觉得,他们别来踩你就好。那才真的会出人命!”

幽兰突然顿住脚步,神色严肃地看得绿袖心里一阵阵发憷,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谁料她竟然义正言辞地说道:“要是别人觉悟都有我家袖儿这么高!我就高枕无忧了。哎,还是绿袖懂自家小姐啊。”

她边走边自语,完全不顾已在风中石化的绿袖。

大会如期召开,一日天朗气清,连着宫女们都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唯独她。

“你是准备出丧吗?”景煜恼怒地看着幽兰,这女的,一身素白,只有裙尾染了墨竹做点缀,发式简单甚至以为她是来不及梳妆,脸上毫无半点脂粉,清雅不算,平日她的打扮算是清雅了,而今日怎么看都是憔悴,那副样子根本就是因为懒得梳妆。

“王爷,您别怪小姐了。”看着景煜气得想掐死幽兰,绿袖急了,昨晚上是你家三哥缠了我家小姐一夜啊好不好。咦?这话有点怪,不能说。“自然不能怪你家小姐,你这个做丫鬟的,怎么伺候主子的。”

“王爷!”慵懒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竟然隐约带了几分魅惑。“你好烦啊。”她一夜没睡,临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地靠了半个时辰,整个人萎靡得好像大病初愈一样,有气无力。起床气一向大的出奇的幽兰此刻没有冲景煜挥拳头已经是克制了,想让她语气好点,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放肆。”景煜被气得不行,这女的,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敢出口顶撞自己。“你们兄弟两商量好了的吗?一个要我陪他下了一夜的棋,输都能输上瘾,一个大清早就来我耳朵边倒腾!别以为我娘的荆棘令箭在你手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唔~”

这下子坏事儿了,绿袖毫不客气地捂住了幽兰的嘴,这主子怎么没睡饱跟发酒疯一样,乱说话啊。狠劲地掰开绿袖的嘴,狠狠瞪了一眼绿袖,甩头继续冲景煜说:“喜欢捏别人小辫子来要挟人的伪君子!”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幽兰的脾气是,除非她睡不着,想熬夜,否则任何人让她不高兴了,绝对不给面子。比如,这时候的景煜。

被陈幽兰骂伪君子,带着一肚子火气加委屈的景煜找到了景轩,哀怨地来了一句:“三哥倒还有好精神,哭了人家一个姑娘陪你到这么晚。还把火气撒在我身上了。”后面一句纯属个人嘀咕,但还是被景轩听到了。

“本是想去逼她的能耐出来,刚进去,就被她识破,只好用下棋做借口。只是……”景轩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不光景煜动摇了,他自己也快要沦陷进那个女子的烟雾圈里去了。

“四弟,本王下次一定注意,绝对不会再和她正面交锋。”

“三哥,你没把她的底子谈出来,她可是把弟弟我的底子从你嘴里探清楚了。连她母亲的身世都快知道了,到时候,恐怕她真的会来对付我们两个了。”

景轩握了握拳,“若不为吾用,弃之也罢。”他自己没感觉到,那四个字,说得有多沉重。

陈华因为女儿在宫中的原因,早早就进了宫,看到一袭素衣,一脸憔悴的幽兰心里顿觉心疼。“兰儿,何故?”

幽兰不语,盯着陈华的眼睛半响,直至陈华有些心悸,觉得女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询问自己。“兰儿你直接问吧。”

幽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父亲,女儿以前不问,实在是因为不在乎,生死有命,母亲早早离我而去,女儿虽然心中难耐,但是觉得父亲也是难以承受的,可是如今,女儿不得不问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