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塘封扶住窗沿，抹去上面的痕迹，“最近京城被锦衣卫戒严，厂卫就如同受惊的鹿一般，遇见武功高绝的，会多防备警惕一些。”
“哦？”王春说道。
夜幕笼罩整个京城。
城郊五十里外，躺着好几个锦衣卫的尸首。
周佥事提着油灯，一一查看那些锦衣卫的面容和身上的伤口。
“整个伤口很是奇异，刀不像刀，剑不像剑。”柏塘蹲在周佥事的身边，仔细看着伤口，“四周打斗的痕迹不是很明显，应该是偷袭。”
“你最后赶来，他们为何不杀了你？”周佥事合上那检查锦衣卫伤口时被，扒开衣服的衣服。
那个锦衣卫跪在地上，身子都在抖，“不是他们没有杀我，是他们没对我赶尽杀绝。我知道我上去就是送死，就没敢上去。”
“你是抛弃了他们，才活了下来的吗？”柏塘眼神更加冰冷，落在那个锦衣卫身上，让他不禁抖了抖。
周佥事握住柏塘的肩膀，用了三分力道压了压。
柏塘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周佥事走了。
纪烟凡从华云堂回来，一身轻松。
刚想进自己的院落，却眼尖的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树下，“段塘封？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周佥事要下江南，他因走失了一个人犯，得下江南抓，最近几日动身。”段塘封今日去布装取王春的新衣，听那些人谈论起才知道这件事。
纪烟凡没当回事，“要去就去，锦衣卫本来就是那里有事去哪里的。更何况北镇抚司查的又不是普通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多了，我也管不着啊！”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段塘封把周佥事看得很重，奉为偶像，当然对他的事情要更上心一些。
纪烟凡能理解那种心情，但只是下江南追个人犯。周佥事还有朱元璋赐下的权利，能有什么事？
“你要知道对方可是周佥事，他能心里没数吗？你就不要担心他了。”
纪烟凡没听柏塘后面的话。
如此好的夜晚，谁要和一个男人讨论另外一个男人。
深夜，纪烟凡从梦中惊醒。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周佥事浴血半跪在甲板上，手紧紧握着绣春刀的刀柄。
靠着绣春刀的支撑，他才不至于摔在夹板上。
纪烟凡抹了满脑门的汗，盯着帐帘上绣的花。
他以为自己是睡前听段塘封提起周佥事，才做了这样一个梦。
但仔细想想这些事情，就会察觉到不对。
人犯走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上次去见周佥事也没听他提这个人犯有多么的重要。
不是很重要的人犯，值得他下江南一趟吗？
朱元璋震怒又是怎么解释？
朱元璋让周佥事调查沉船案只是想找到关于道衍和尚想谋杀他的蛛丝马迹。
他现在还没想除掉道衍和尚，周佥事走失的那个人犯不是很重要的，那为什么？朱元璋会震怒？
纪烟凡越想越精神。
他想了一晚上，没想出什么所以然。
他以为自己多想了，但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叫段塘封去通知周佥事，先缓两天再出发。
就在段塘封要前往北镇抚司，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王春拦住，“咱家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段塘封回头看了一眼纪烟凡。
为了不让王春对段塘封起疑，纪烟凡只能让段塘封跟着王春走了。
就当纪烟凡想亲自前往北镇抚司让周佥事再看看局势，别什么都不懂就下了江南。
道衍和尚却在这个关头派人来请纪烟凡。
纪烟凡毫无办法，只能跟着道衍和尚派来的人去朝轩阁。
道衍和尚找纪烟凡商量的事是谷大用的事情。
“如若咱家执意想保下谷大用呢？”
纪烟凡笑了一声，含糊的回答，“如若公公真的想保下谷大用，能保不住？”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做呢？”
按道理谷大用对道衍和尚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他活着很有可能把道衍和尚想要谋反的事情抖落出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考虑，道衍和尚都应该把谷大用除掉才是。
但现在，道衍和尚竟然想保护住谷大用？
纪烟凡把放在周佥事事情的心神收回来，试探道，“公公为何要保住这样一个对您没什么用还有一定威胁的棋子？”
道衍和尚并不想把自己在想什么告诉纪烟凡，没回话。
“谷大用要保下来也很容易，找人潜入北镇抚司，处理掉那些证据就好。周佥事再怎么恨你们，没什么证据，他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纪烟凡端起茶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有这样的身世都不懂利用的榆木脑袋，和内阁那帮人倒是一样。”
道衍和尚提起内阁，脸色都阴沉下来。
掌柜的推门进来，在道衍和尚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道衍和尚的脸色都变了，“韩文！”
韩文！前吏部尚书韩文，十七年前被道衍和尚逼到官职没有，家业凋零。
纪烟凡记得没错的话，这位主在明年也要被召回来了。
因王春和道衍和尚在身边碍手碍脚的，纪烟凡赶到北镇抚司，被告知周佥事已经下了江南。
纪烟凡站在北镇抚司门前，看着那御笔亲提的牌匾。
应该会没事，再怎么样，他也是周佥事，带去的人都是锦衣卫里的精英。
不知最近是怎么了。
纪烟凡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要离京往南走。
周佥事是去办正事，而常老板是因京城的事情完了，回金陵。
常老板离京，纪烟凡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肯定要去送的。
纪烟凡先和常老板在醉仙楼喝了一顿酒，帮着家仆把常老板扶上马车，亲自骑马护送常老板出了京城。
往回走经过朝轩阁，纪烟凡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朝轩阁后巷那。
正好身边有一个茶馆，站在二楼能看见那后巷里的情形，也不容易被发现。
纪烟凡进了茶楼，抛给小二一吊铜钱，“我要临街的座，一壶好茶。”
接住那一吊钱的小二殷勤的招呼纪烟凡往楼上走。
纪烟凡在临街的座位坐下，一边饮茶嗑瓜子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秦汉。
一边仔细观察着朝轩阁的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