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表现出来，我也瞧出来了。锦衣卫中有许多对我走后门很是不满的人。既然如此，我就下地方走一趟。做了之前他们做过的事情，也想去看看王岳在不在宁国，好在做打算。”
纪烟凡知道王岳没把宁王当成能做皇上的人。
现在帮宁王只是拿宁王当垫脚石。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可能一直在宁国呆着，他现如今若是还抓不到王岳，以后就难查他的踪影了。
“他不在宁国，他在太原徘徊。”
周佥事知道纪烟凡前面说的大半都是哄他的，他不是那种在乎旁人眼光的。
“太原。”纪烟凡心里一惊。
他本来以为宁王造反是几年之后，那王岳这局棋应该刚刚布下去。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宁国坐镇，确保这局棋按照他计划中的走才是。
倘若出现在太原的话，若不是太原有他需要的东西，就是他在把计划提前。
“等了那么多年，如今等不住了？打算孤注一掷了？”
“我也不拦你，我也懂你下太原见到王岳定不会压他回北镇抚司，定会当即斩杀。我和你一同前往。”
周佥事倒是不拦纪烟凡，这让纪烟凡深感意外。
不但不拦，还要一同前往，这让纪烟凡更加意外。
“你和我一同前往目标太大，会打草惊蛇。”纪烟凡自然是拒绝，带着周佥事的话十分的碍手碍脚的。
“我不会碍着你手脚。像王岳那样的人犯，北镇抚司的确有先斩后奏的职责。但你与他有杀妻之仇，若是他死在你的手里。别的不说，钱宁要参你以权谋私。”
“王岳的案子是道衍和尚提起查办的，南镇抚司下金陵去搜查的。我斩杀王岳，就算以权谋私，钱宁又能说什么？”
纪烟凡不把钱宁这个阻碍当成是个事，毕竟那位也不是傻子，什么都由着钱宁。
不知好歹下场往往都不怎么好。
“我必须同你一同前往，你怎知王岳身边有多少人？我知你急着去宁国是为了赶在他再次金蝉脱壳之前把他解决掉。我不会碍你事。”
周佥事绝对不能让纪烟凡一人去太原。
江湖上对纪烟凡的追杀令还没撤掉，不管是谁想要纪烟凡的命，他离开北镇抚司，下太原的路上，保不齐就有为钱不要命的江湖人士铤而走险暗杀他。
要让周佥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血溅大路，他做不到。
两人各自不让，瞪了一会眼。
双方都忍下想冲着对方脸上来一拳头的冲动，各退一步，原地解散。
两人僵持了两三天，就连柏塘那一根筋的都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距离，问周佥事是不现实的事情，柏塘提着酒屁颠屁颠的找脾气好的纪烟凡。
纪烟凡最初以为自己想要去追踪王岳的事情是柏塘告诉周佥事的，但一想柏塘也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不和周佥事说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纪烟凡自己告诉周佥事比柏塘把这件事和周佥事还要真。
仔细一查纪烟凡才知道，周佥事觉得证词有些问题去见了墨玉。
想来王岳在太原的事情，也是那个时候问出来的。
纪烟凡正在院子里练弓箭。
刀太难玩，再说纪烟凡这个年纪再去武刀，即使能武得起来他也要小心不能闪着腰。
近战太难，还是远战比较安全且难度系数不高。
花翎儿死后，纪烟凡就散尽小厮等，这个院子不小，就只有他和段塘封和一个会做饭的小厮罢了。
没有女人柏塘也不必顾忌，直接翻墙而进。
翻到一半看见纪烟凡再练弓箭，就没跳下去。他抱着两坛酒蹲在外围墙的墙顶上看纪烟凡练剑。
看了五连中之后忍不住鼓掌。
大内出来的人，走路无声，要高手才能察觉到一丝痕迹。纪烟凡练箭又专注，没注意柏塘来，被吓得一抖直接一箭射偏。
纪烟凡又从箭篮里抽出一根箭，朝房梁上射去。
柏塘单手夺箭反手一扔，箭立在了纪烟凡的脚边。他抱着两坛酒笑得跟傻子一样于房梁上跳下来，随手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扔，“好啊，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就是骑射，你骑马功夫了得，也打算在弓箭上赢过皇上？”
纪烟凡摸了摸弓，“就随便学学，那位可是能百步穿杨的，还是蒙着眼，我怎么能比得过。骑马也是设计圣上赢来的，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
纪烟凡摆了摆手，他不是很想和朱元璋有什么牵扯。
要是他傻一点看不懂其中的缘由，还可以接受这样被臣子玩弄只会玩乐的皇上。
但是他懂，在看朱元璋。
只能看见一团黑墨染在了宣纸上，能隐约看出这位皇帝的人物性情，但却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这样的一位帝皇。
过多的接近，或许能得无尽的荣华富贵，但随时也会掉脑袋的。
“我听说了你想去太原，但佥事非要和你同去。”
坐在墙顶上的时候，柏塘已经把一坛酒喝光了。
如今他手中的这一坛，只能拿个碗和纪烟凡分着喝了，“你自然觉得带他下去，碍手碍脚。但他是个重情义的，现在还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虽说没几个敢接这桩生意，就怕有不要命的。”
柏塘对周佥事重情义这点，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你就带他下去吧，你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你，不说你了，就算是其余的手下去送死，他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柏塘干了那碗酒，和纪烟凡说完掏心窝子的话就走了。
在柏塘走了之后，纪烟凡把他说的话拿出来掂量了几分，决定退步了。
就这样，周佥事就准备和纪烟凡一同下太原。
钱宁那日无事，正在豹房里练剑，看见一只信鸽，一时兴致上来就一箭打了下来。
信鸽好好的飞着，没找谁惹谁，没想到飞来横祸。它被箭射中晃动了一下就掉下来了，掉下来还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死了。
小黄门小跑上前把钱宁打下来的信鸽双手捧到钱宁面前。
钱宁本只想看一眼箭射中的位置，一眼看过去，先看的不是箭，而是鸽子腿上绑着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