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佥事默默的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还是你厉害，向来都是坐怀不乱。”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一震，左右摇摆。风向也往对面吹，将船帆吹的飕飕作响。
周佥事的脸色都变了，吓得一动不动，死死的拽住身后的架子。他不会水性，简直是欲哭无泪，下意识的朝纪烟凡看去。
“莫着急，稍安勿躁。”纪烟凡安慰道，迅速起身朝外边走。
船夫面色发白，撑着竹篙竭尽全力想要扭转局势，听到脚步声他忙看向篷内，支支吾吾道：“大人您还是坐好吧，小人定是去努力使得此船不翻。”
“你去里边坐着，我来。”纪烟凡走到他面前，接过竹篙。
船夫愣在原地的，本想说话，对上他胸有成竹的神色，默默将话吞了下去。
“你怎的进来了！”周佥事见船夫入内，眼睛瞪大死死的看着他。
完了，完了，今日还真是要死在这处。
船夫抖索着双唇小声道：“回大人的话，是外边那位大人让小人进来的。”
闻言，周佥事的神色缓了不少，但那颗紧紧高高悬起的心，始终是卡在嗓子眼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纪烟凡看风向，眼眸微转，竹篙撑着的方向也转了个位置。并非逆向而行，而是顺着风走。
很快，船只被风带到对面的岸中，缓缓停下。
感受到整只船都稳当，周佥事跟船夫对视眼，前者不耐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出去。”
“诶，是。”船夫忙出去，发现船已经靠岸边，他并不敢直视纪烟凡。只敢悄悄打量着，心底暗叹这位大人好生聪慧。
“救命啊！”
“救救我！”
另外几只船可就没好运气了，整只船反倒，人便落水。扑通扑通的呼救。
纪烟凡眉头微皱着，默不作声的从兜里拿出个火信子往天上一抛，火星橙黄色。
“那是何物？”
“不知，许是他去报信之物，这纪烟凡果然身怀绝技，若是能为我所用。”
暗处二道声音起，眼眸紧紧的盯着前方。
很快便有衙门的人前来捞人，菊花节百姓皆出，官府早就有防备会出事，故此每处都有人巡逻。
周佥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膛，仰天猛地吼一嗓子：“那个天杀的，选择今日来暗算我！”
声音回荡整个湖面，岸上的百姓都愣愣的看着他。
纪烟凡扶额，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身后一藏：“肃静，水里面还有人未能打捞起。”
说来也好笑，这周佥事平时是虎习惯了，面对纪烟凡却是会做小娘子状。
纪烟凡嫌弃的转移视线，见船夫忐忑不安的在旁侧守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今日你受惊了，拿着银两赶紧回家去吧。”
“大人，此小人万万不能收，今日让二位大人受惊，才是小人之过。”船夫受宠若惊的摆摆手。
“非也非也，天灾谁能说得准。”纪烟凡笑了笑，将银两放在他手心，“回去吧。”
“诶。”船夫眼底突然就聚集了泪水，跪下朝着纪烟凡磕头，然后再走。
目送他离开，周佥事收回视线啧啧道：“区区一两银子就能下跪，男儿双膝有黄金呐。”
纪烟凡瞥他眼：“那是因为你从来没受过穷，贫苦的百姓压根无尊严可言。为上位者，想辱骂想杀，谁又能说什么呢。”
“慎言。”周佥事听到后面一句，脸色微变，叹口气道，“你还是这般真性情。”
“我也是穷人家过来的，十文钱都得掰扯着手指用。”纪烟凡面不改色，仿佛说起这些过往就如常事，他盯着水里在挣扎的落水者。
周佥事在他后面竖起大拇指，他的境界，果然是自己难以达到的。
官府来人的快，落水者都都被救起。但其中有个麻烦事，其中落水之人有青楼的几位姑娘，她们睁开眼睛便缠着官府的侍卫不放。硬是要他们负责，毕竟是被他们抱了。
“还请姑娘放开我，在下家中已有妻儿。”邴中看也不看地下瘫坐着的女子，别开脸冷声道。
红苕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这又有何干系，她为正室，我为妾便可。如今你不仅抱了我，还看光了我的身子，定然是要负责的。”
一边说，她还哭涟涟，双眼通红很是可怜模样。
“姑娘慎重。”邴中头疼不已，就要往前一步。
没想到这红苕是拼命的拽住他的裤腿，放声就要大哭：“天哪地呐，这叫我如何活啊。”
这一哭闹，可不就是将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红苕的姐妹们一听，又看看邴中的难色。
她们心底可是一喜，有戏啊！与其是在青楼遭人唾弃，不如从良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常人家又没那个银两赎她们的身，富贵人家又看不上。
唯这些官府的侍卫们算得上是有一职位，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俸禄可拿，她们又生的貌美。一旦入了后院，将那人老珠黄又无趣的正室掰倒，指日可待。
接连间，落水的姑娘们都学红苕这招。
二方对峙，一时间是谁都无法脱身。
“精彩啊精彩。”纪烟凡拍着掌从后面现身。
众人都闻声看去，不由自主的给他让路。
邴中看着纪烟凡，隐约有个印象，忙低头颔首，说道：“在下邴中见过纪大人。”
“恩，无需多礼。”纪烟凡环顾四周，微蹙眉，道：“你们这是？”
“民妇红苕请大人做主啊。”红苕眼珠子微转，没想到是来了个大官，她假装不经意的扯了扯衣裳。胸前的大好风光都露出来，白皙的肌肤还带着水，头发湿漉漉的。
纪烟凡摸着下巴端详片刻，倒称得上是个美人。
红苕不着痕迹的观察纪烟凡的神色，见他这番神情，心底一喜。
诶哟，这可真真是有喜啊，难不成她红苕今日是得狐仙相助，能嫁的一官员！
心底想着，她坐在地上往前挪移，越来越靠近纪烟凡。
“放肆。”邴中往前一站，抽出刀，吼道：“你若再往前一步，别怪我的刀没张眼睛！”
纪烟凡满意的点头：“说的好。”
“大人。”邴中一时也摸不准纪烟凡的意思，脸上僵了僵，见刀插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