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虎愣住，他摇头：“应当不会，一是纪首辅并不知我出事，二是我曾经毕竟是钱宁这狗官身边的一条狗。何必为了救我，跟钱宁彻底反目。”
路遥也叹口气：“罢了，反正也是死，我手里有毒药。与其被狼和蛇活活咬死，不如毒死，最起码少了许多痛苦。”
“是我连累了你。”徐虎掩面痛哭。
信鸽入纪府，邴中将信取下后立即进书房：“大人，钱府的眼线来信了。”
纪烟凡展开书信看，眉头微蹙：“徐虎出事了。”
邴中接过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也皱着眉头，他来回踱步：“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要救吗？”
“你觉着当如何。”纪烟凡啜了口茶，看着他将书信烧毁。
“于情于理该救，但是救下徐虎，大人你的麻烦又多了一桩。”邴中叹气，“再者，徐虎的价值还没到咱们跟钱宁反目的地步。”
纪烟凡颔首，他将茶杯放桌上：“让眼线继续盯着书房一举一动，今夜，本官带兵戎亲自去救。”
郊外，林子入口。
十几个个侍从将笼门打开，拉扯路遥和徐虎下去，二人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脊背便被人用脚踩着，丝毫挣脱不开。
徐虎将路遥护在身下，发出痛呼声。
“真他娘是对苦命鸳鸯啊，今个你们可得让里边的蛇狼饱食一顿了。”侍从嗤鼻声，“兄弟们，见他二人扔进去！”
四人上前，准备将他们扔出去。
路遥和徐虎对视眼，手愈发攥紧，他们缓缓抬手准备将毒药服入，视死如归。
噗，还没来得及放，挟持他们的侍从吐出鲜血，从嘴角流下，倒地身亡。
“谁！？”其他侍从纷纷抽刀警惕的看着四周。
徐虎有些错愕，他心底突然涌升起一丝奢望，眼见路遥就要将毒药服下。他喝了声，迅速出手将她手里的药拍掉。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箭射入侍从，仅是片刻间，除徐虎二人，全亡。
路遥愣然的看着这变故，她朝前边看踏着月光走来的男子，似有光芒在他后边，如杀神。
“首辅大人。”徐虎跪在地上，泪水纵横。
路遥恍然，原来这光芒四射的男子，是刚上任的首辅大人纪烟凡啊，她下意识也跪下。
“都起来。”纪烟凡走到他们面前，“兵戎处理尸首。”
“是。”兵戎跟在他后头，点头。
徐虎身躯有些颤，他万万没想到，纪烟凡真的来救他了！心下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哽咽：“大人。”
纪烟凡笑：“既然为本官的人，断不会让你死于非命。”
“谢大人！”徐虎喜极而泣，“徐虎发誓，此生为大人你所用，若叛之，不得好死！”
纪烟凡颔首，侧目看路遥：“此就是路遥吧。”
“是。”徐虎忙道，“大人，如今路遥无处可去，恳请大人收留她。”
路遥抬眼看纪烟凡，半饷磕头：“求大人收留奴婢。”
“如今你为钱宁弃子，本官若收你，则是惹麻烦。”纪烟凡负手而立，合下眼似乎在思度值不值当。
徐虎一下紧张起来，他早就投奔了纪烟凡，今个能保他。可路遥，则不同。
“大人的为难之处，奴婢懂。”路遥苦笑，“今本就抱必死之心，望大人能留奴婢个全尸。”
纪烟凡淡淡的看着二人，叹道：“罢了，收你也无妨，你家可有亲人。”
“尚有一胞弟，如今在白鹿书院上学。”路遥惊喜抬头，想起胞弟又泣声，“指挥使定是不会放过他。”
纪烟凡了然；“你弟弟唤为何名，住于何塌。”
“名为路照，如今在白鹿书院居之。”路遥心死莫于大哀，在钱宁眼里，她也是背叛者，那她弟弟的下场，简直不敢想。
“你们二人跟本官回府，你弟弟今夜定是无事。明日本官会派人照拂他，你放心便是。”纪烟凡道。
路遥和徐虎相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劫后余生的欣喜。
初阳高照，万籁俱寂，雪逐渐消融，化为污水。
脚踩于上头，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有三二孩童追赶在街道上，互相扔雪。来回追逐间，一孩童撞上身后的人。
其余二孩童脸带惧意，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起始撞人的孩童忙转身作势就要下跪。
“无妨。”纪烟凡将他搀扶起，“雪尚未融化，天寒地滑，当小心也。”
孩童涨红了脸，拙劣的作揖；“小童见过首辅大人，今我同好友玩耍，不小心撞着您，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纪烟凡低首看扎着牛角辫的孩童，脸挂笑：“你是谁家的孩子。”
“回首辅大人，为杨家次子，名为杨国为。”孩童大着胆子抬头看纪烟凡，“我见过您，在画里。今日得以见着本尊，您果然要比那画上好看的多。”
纪烟凡失笑：“难得杨尚书还能养出如此灵气之子，本官甚是欢喜。”他从兜里掏出把糖果塞杨国为的兜里。
还未等他招呼另外二个，他们已是大着胆子围拢他：“首辅大人，新年好。”
“都有，莫着急。”纪烟凡从另外一个兜掏出一把，分给他们。
约莫为五岁的那名孩童，甜甜笑道：“多谢首辅大人，我名为曹营。”
七岁孩童也不甘示弱，他上前一步认真的拱手作揖；“首辅大人，我名为程如松。”
“都是乖孩童。”纪烟凡浅笑。
巷子转角突出了几个丫鬟和小厮，他们见自家小公子面前立着一人，吓的魂都散了。走前认清人，忙往下跪。
“奴才/奴婢见过苏首辅。”
纪烟凡颔首：“看好贵府的小公子，天寒地冻，你们都起来罢。”
“是。”各府的丫鬟小厮起身，皆是不敢抬头直视纪烟凡，直到他走远才敢抬首看背影。
“纪首辅果真是君子。”有人感慨道。
杨国为深以为然：“可不是，首辅大人备受百姓爱戴，定然是他为君子。再者，我哥他的敬仰之人便是首辅。”
嬷嬷上前牵住他的手：“小公子可不能如今日这般调皮，还好您遇上的是纪首辅。若是遇上其他达官显贵，他们不知你身份的情况下，定是会辱骂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