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浮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隐隐约约，他在幽黑的巷子深处，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兴许是太疑神疑鬼了，他接着就放慢了脚步。两个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个移动中的人形轮廓，半天说不出话来。
巷子深处有人，青鸾察觉到余良面色的凝重。走到余良身前，手臂垂下，藏在袖中的一把刀身薄如蝉翼的短刀，就滑到了她的手中。
那个人边走边咳嗽。隔得稍稍有些近了，余良就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刺鼻的尸臭味。
尸臭是从对面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余良皱起眉头，活人身上怎么会有尸臭味呢？
这完全就超乎了常理，余良百思不得其解。
隔得近了，望着那人的面容，余良更为惊异。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壮年男子，然而他现在却是皮包瘦骨，从他身上丝毫看不出一个成年人应有的精气神。
更让余良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的皮肤上，竟然长出了尸斑。
望着那一幕，余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三个大字：活死人。
那个人像是没看到余良一般，直直的往前走。
余良拽着青鸾，赶忙贴在墙上。
光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就已经呛得余良眼泪都快要下来，他那里还敢张嘴，将这个人拦下。
那个人走远了，余良仍看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
他是天生就这样，还是患了某种疾病？
余良在感到诡异的同时，好奇的种子，也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青鸾拽了拽他的袖角，抬手指了指巷子尽头。
怎么了？余良循着青鸾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七八个“活死人”结伴朝他们走来。
这……
余良现在的心，就如万马过境一般，后背发凉。
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们都是从巷子尽头走来的，据他所知，这条巷子里，只有留德斋而已，其他附近都是民房。
联想到之前，张秀秀所说，留德斋的店主，冯东阳性情古怪，莫非……
尸臭味隔着老远就飘进余良的鼻子里，余良一阵翻心，赶忙拽着青鸾跑出巷子。
这些人，和余良刚才所看到的那个人，一般无二。
余良远远地看着他们，神色越发难看。
怎么办？这留德斋，还能去吗？他内心挣扎。
“活死人……”青鸾突然说道。
“你知道这个？”余良问了一句。
青鸾点了点头，“世界上，曾经有支团队做了个试验。他们将死刑犯催眠，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亡。结果，那些死刑犯身体都在腐化。即便是催眠结束，这个实验，对他们身体的影响也是不可抹除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这些人身上，重复了这种实验。”
青鸾点了点头。
余良震惊不已。
“这应该也是一种疾病吧？准确的说，是一种心理疾病。”青鸾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心理暗示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个，我也感受过。”
余良天生身上就带着一些冒险精神，听了青鸾的话，他对这事更加好奇了。
犹豫了会儿，他决定身入虎穴，亲自看看。
“青鸾，待会儿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保护我啊。”余良颤声说道。
“你打算过去看看？”
余良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
“恩，好。”
一鼓作气，余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留德斋门前。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院子，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鎏金书了“留德斋”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门虚掩着，院子里一片死寂。看着，一点烟火气都没有，院子里清冷萧杀的吓人。
这时候，余良又打起退堂鼓。见余良趴在门缝上又在犹豫不决，青鸾索性跳起来一脚，将余良踢了进去。
余良一个踉跄，摔进门里。被门槛一拌，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这下，可把余良给疼坏了，半天没爬起来。
这时，一个面容阴鸷的老者从大堂里走了出来，拿眼往余良身上一瞅，哑声说道：“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抓药的？”
余良抬头一看，半条命没吓没了。
只见面前那人，眼睛瞎了一只，脸皮被烫坏了大半。瞎了那个眼窝里，直接塞了个琉璃球。
这副尊容，保管能吓哭小孩子。
“来干什么的，快说！老子没空和你墨迹。”
他就是冯东阳了吗？余良赶忙爬起来。
“你好，我叫余良，是张一鹤，张老爷子介绍我来的。”
听闻这话，冯东阳面色缓和了一些。他上下打量了余良两眼，余良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异常锐利。像个钩子似的。
在这等气场的压迫下，余良赶紧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就是张汤婆介绍来得那个伙计？你跟我过来。”说完，他就背着手，走进药堂。
院子里的尸臭味尤为浓烈，看来尸臭的源头是这里无疑了。
余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药堂。
冯东阳坐在一张八仙桌旁，随手扔给余良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些药材。
“把这些药材都给我找出来，跟我说说，它的名字和效用。”冯东阳说道。
这可难不倒余良，《无双药典》包罗万象，市面上那些寻常的药材，他早已烂熟于心。
他不急不缓的将布袋里装得药材娓娓道来，冯东阳越听越满意。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愿意下这个苦功，背草木图鉴了。
他挑选的这些药材，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偏冷门。就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在这儿，都不见得一定能将它们认全。
然而这个年轻人，却都将他们说了出来。
对于张一鹤这次送来的晚辈，冯东阳多了几分兴趣。
很快，余良就将所有的药材说完，然后，他偷眼打量冯东阳。
冯东阳时时刻刻都耷拉着一张脸，光从外表，余良根本就难以揣测他的情绪。
见他沉默不语，余良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冯东阳对余良的水平说不上很满意，但是也在及格线之上。他用审视的目光瞧了余良一会儿，就起身往内屋里走去。
“行了，你及格了。这段时间，就在我这里当个抓药的小伙计，吃住都要在这里，你可有什么意见？”
什么？吃住都要在这里？那他与张秀秀刚开始的同居生活，岂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