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冬你好歹也算是太后的未来儿媳妇。这次我送上的陶器，权当也是你给太后的见面礼，如何？”见贺海冬不愿意做陶器，关尚北耍赖，“如果太后的寿礼，海冬你不愿意做，那么做个小玩意儿给姨母？”
看着关尚北祈求的眼神，贺海冬的心不自觉软了。“你在占星楼已经把我借出去了，暂时回不去那儿。勉强在这里消磨几个时辰的时间，也可以。”
无论是为姨母做陶器，还是在这里消磨时间，关尚北只在乎贺海冬能不能留下来陪他。太后和熊清婉步步紧逼，可能这是他争取来的，最后能跟贺海冬在一起的时光了。关尚北专注地看着贺海冬的侧脸，“我向陶匠们学了几招陶器的做法，海冬，我们先揉陶泥。”
说到做到，贺海冬既然答应做陶器，她也不会再反悔。走到关尚北身边，贺海冬洗干净手，学着关尚北的样子去揉板子上的陶泥。一双手在此时覆了过来。贺海冬忍不住抬眼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关尚北，“你不怕被人看见你会走路？”
“不碍事，周边全是我信任得过的侍卫。”关尚北握住贺海冬的手，揉搓板子上的红色陶泥。醉翁之意不在酒，关尚北趁着做陶胚的功夫，一直跟贺海冬形影不离。黏腻地让贺海冬完全有理由相信关尚北是在占她便宜。
伸出两只手，贺海冬把手指上的陶泥蹭在关尚北的脸上，左右各画了三根胡须。看着像只花脸猫的关尚北，贺海冬开心地笑弯了眼睛。关尚北不管贺海冬作乱的手指，他专心致志地用银夹子勾勒手里陶块的形状。
凑过脑袋，贺海冬好奇地看着关尚北手里头的圆柱形陶块，“你给那个毒妇的陶罐子不是在烘箱里了吗？你还在做什么？”关尚北琢磨手里头陶块的时间远比那个陶罐子的时间长得多。
“有一种彩陶的手艺，我很感兴趣。索性等陶罐子烘制完成荒废时间，不如探究一下彩陶的工艺。”关尚北把手里头的彩陶比划给贺海冬看，“我第一次做的彩陶玩意儿，就送给海冬你，怎么样？”因为紧张，关尚北的眼睛眨了好几下。
“你可得做好看点儿。”察觉到关尚北的紧张，贺海冬微微一笑，答应收下关尚北的彩陶。她揪过关尚北手里一半的陶块，“我待着无聊，也玩一玩。”
关尚北试探地问道，“海冬你手中的，是做给谁？”
“不告诉你。”贺海冬撇过头去，不看关尚北。手指无意识地瞎揉搓小小的陶块。
看不过去的关尚北再次握住贺海冬的手，“要再多揉一会儿，往一个方向揉。我来帮你。”贺海冬的悟性很高，等她上手后，关尚北继续做手里头的陶泥。拿起银夹子，关尚北慢慢修饰出手里头陶块的形状。因着贺海冬揪了一大半陶块去，关尚北手里头的陶泥显得格外娇小。
“做得不错嘛。”贺海冬往关尚北陶块的方向看了眼，“能看出是只猫头鹰。”
“那海冬你看见我把陶泥做得这么好，是不是又对我心动了点儿？”关尚北灵巧地给猫头鹰加上两只眼睛。“顺便说一句，我喜欢狼。”
捧着陶泥打算雕刻的贺海冬动作一顿，“又不是给你。你喜欢狼也没用。做人呐……”
“不要自作多情。”关尚北对于这句话熟悉得很，现在已经可以在贺海冬说出前半句的时候，准确无误地说出下半句。
被关尚北抢了词儿的贺海冬莫名觉得有点不爽，“你知道就好。把头转过去，我要开始做我的作品了，不准偷看。”从始至终，直到两个小陶器一起进入烘箱，贺海冬都努力地不让关尚北见到她做的是什么。
当然，关尚北从来不是这么乖的人。他早就在让贺海冬去给烘箱加柴火的时候，偷偷掀开白布，看过了里头的陶器。嗯……看样子，是条狗？关尚北竭力憋住笑。怪不得贺海冬不让他看，是怕他嘲笑她吗？
在栩栩如生的小猫头鹰旁边，这条狼（？）看上去是寒碜了不少。
但，他还是很喜欢。关尚北的眼神温柔，伸出手指去点了点小狼的头。
烧陶费时费力，需要花费一整个晚上的时间。贺海冬支撑到丑时，眼皮子打架。白天抄经文，傍晚做陶器，‘砰’地一声，贺海冬倒在工作台的陶泥里。看着火炉的关尚北回头，脱下外套，给贺海冬披上。
搬了把椅子，关尚北坐在贺海冬的面前，用手绢沾湿边角，一点点地擦去贺海冬脸上的陶泥。这个夜还很长，关尚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贺海冬一整晚。
从鸟啼声中醒来，贺海冬揉了揉眼睛，身上的明黄外袍落地。人呢？贺海冬捡起地上的龙袍，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这个陶匠工作间，都没有看见关尚北的人影。工作台上，一只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嘴巴傲娇抿起的小猫头鹰被放在上头。
小猫头鹰的背上，竟然还带了一个小药箱。
“做得还挺像一回事。”贺海冬把小猫头鹰揣进怀里，可她左左右右地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她昨晚做的狼。肯定是被关尚北这家伙拿走了。贺海冬把小猫头鹰重新拿出来，放在掌心，训起小猫头鹰，“说，你家主人有没有嘲笑我做的小狼。”
猫头鹰：……不敢说，不敢说，不仅不敢说，还不敢动。
御花园内，熊清婉被容嬷嬷带到荷花池边。
王倩儿背对熊清婉，手中的鱼食被不断地被她扔进岸边。大量的鱼饵落到水面，各色的锦鲤摇动尾巴，争先恐后地张大嘴，吃进鱼食。看着簇拥成一群群的锦鲤，王倩儿幽幽地说道，“清婉，你看看池子里的这些鱼。它们饿了就会一直不停地吃，若不控制鱼食的量，它们就会撑死自己。”
“是啊。”熊清婉走到王倩儿的身旁，水面倒映出熊清婉秀丽的脸庞。“可，谁知道谁才是鱼儿呢？就像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掌握鱼饵的人。”
倒影中，王倩儿露出笑容，“日久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