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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山中有老虎

胖丫没有外出,毕爷再三强调防火防盗防兄长,胖丫的肥脑袋点得肉颤,大脸羞红的像个苹果,目送那一道离去的身影,咣当一声关上院门,捧住狂跳的心。

南六门属于外门,这片区域以竹器交易为主,竹凳子、竹躺椅、竹用具、竹家具、竹碗竹瓢竹盆,当然,还有各种用竹子打造的乐器。

白马巷主要经营各种乐器,这条小弄堂还有个美丽的传说。

相传,那还是在大宋建国之前,属于隋帝国中兴昌盛时候,小弄堂内有对热恋中的情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终日相随,羡煞了邻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看着这对恋人就成就一段佳话,却被隔壁老王坏了大事!

过程很狗血,结局很浪漫,总之后来,男主脚踏七彩祥云,手持鬼头大刀,骑着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从天而降,快意复仇后,远离喧嚣的都市,从此云游他乡。

这个传说,毕小六打小就听说过,他还来白马巷要过几次饭。

但他觉得,这条小弄堂唤作‘老王巷’或者“绿乐巷”可能更贴切点。

陈家在白马巷是大户,六十年前就是大户。

失去束缚的毕小六可相不中老魔那套云里来雾里去的赶路方法,渐渐觉得自己是号人物,所以他风度翩翩地叩响了陈家大户高达一丈半的大门。

当当当!

过了良久,厚重的朱门被人用力推开,从里面走出个中年管家模样的尖嘴猴腮汉子,谨慎看着门外的陌生人。

这年轻人气势不凡,管家也不敢得罪,还没来及问话,就见这年轻人拿着小令箭在眼皮子底下一晃。

“前方引路!”毕小六淡淡说着。

他是来收利息的,所以他现在是债主,债主没必要跟债奴的奴才废话。

管家暮然心惊,伸头左顾右看,确认无异样后,赶紧将毕小六引了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层层院落,终于来到一处庄严肃穆的祠堂外。

“北王府来的小爷莫要见怪,我只能送到这里。”管家小声唠叨着,又指着祠堂低声说道,“里面的仙家脾气古怪,小爷千万不可得罪!”

管家说的煞有其事,毕小六却不以为然,挥挥手斥退此人,站在祠堂门口稍微平复下心情,一个跨步上前,右手轻搭在祠堂的半扇门上。

吱呀呀~

虚掩的门慢慢打开。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里面却是出奇的黑,毕小六隐约觉得不妙,竟萌生退意。

不行,若此时离去,以后在老魔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一想起老魔那副骂人不带脏话的嘴脸,大写的不服挂在毕小六的脸上,六识轰然出体,硬着头皮踏进了祠堂。

早已异于常人的六识,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分清方向,可毕小六踏入祠堂瞬间,发觉里面依旧很黑,更要命的是,身后猛地传来嘭的关门声,慌忙回头,立刻傻了眼。

身后哪还再有门,早已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

“这就是贵宗待客之道吗!”毕小六依旧淡定,身体故意挺拔,丁字步,右手微拱下垂,左手挎在胸前,他认为这种姿势能烘托出尘的意境,至少以这幅身躯摆出这种造型,能镇住不少人,可是稍微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

“待客之道吗,之道吗,吗......吗......”

一连串回音在虚无中震荡,仿佛在嘲笑无知的凡人。

“我!”

“我~我~我~”

一股寒意从毕小六尾椎处腾腾升起,这种被愚弄感觉很不好,自从和老魔交集数日,片刻的分离,毕小六已经无法单独面对未知险境了。

“哎~”

黑暗中,一声幽叹仿佛在耳边响起,紧接着。

“月盈师妹撤去阵法吧,别惊到北王府的贵客!”这是位中年女人的浑厚苍劲嗓音。

清脆吟鸣声过后,黑暗的虚无陡然消失,瞬间,强烈的光线照射而来,毕小六有些不适应,慌忙用手掌挡在额头前,努力辨认前方。

典型的大宋祠堂结构,数根粗大木柱支撑着房梁,正面墙体上布满雕花的木格,木格内存放着历代祖宗牌位,灵牌下是条形的供桌,上面有烟雾缭绕的香炉,烛台、钟磬、花瓶、各种贡品。

供桌两侧木椅上坐着三位轻灵超凡女子,左侧一位风华月貌的素服中年女人正闭目养神,右侧两位年纪稍轻的女子,衣着淡青色摆裙,看着毕小六的眼神有些不善。

“信物何在!”一位稍清瘦的女子沉声开口,凌厉的目光落在毕小六身上。

毕小六缓缓张开手掌,露出一枚小令箭,轻轻抛给这位女子。

两位女子立刻锁定这枚令箭,仔细检查一遍后确定无误,不由相视一眼。

按理说这枚令箭应该在三日后出现,情况必然有变!

“凌芷琼还在北王府?”稍胖的这位女子冷冰冰问道。

“暂居毕某陋室!”毕小六故作从容对答,脑海飞速旋转,开始搜寻记忆,寻求对策。

两位年龄稍轻的女子终于变了脸色,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掌心瞬间多出一对日月轮,在法力的牵引下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无知的凡人,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何人!”

“师姐跟他废话作甚,直接将他擒下,月华要搜了他的魂!”

这自称月华的稍胖女子瞬间虚空连点,毕小六只觉得一股大力压抑而来,顿时动弹不得。

自一刀劈了耆天愚以来,他信心高涨,现在一对比,才知道自己是蝼蚁。

开打之前,一般不应该虚张声势一番吗?他娘的这女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心中暗暗叫苦,念头刚想遁入意识海,就见那女子摊开的手掌猛地一拽,胸口被莫大力量牵掣出去。

月华只手持着在半空挣扎的年轻人,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紧紧相对,只是一双惊恐万分,另一双歹毒幽怨!

此女容貌惊为天人,发起怒来却似地狱的罗刹,刻薄的朱唇缓缓开启,一团如兰似麝的芳香粉雾喷向毕小六面门,歹毒的凶目摄出一道寒光,直接刺向毕小六的泥丸宫里。

须臾,月华双瞳飞速旋转,紧接着头颅高频振动,然后是浑身剧烈抽搐!

那闭目养神的素服中年女人猛然睁开双眼,面色大变,急切呼道,“道友手下留情,快快停手!”

悬空的老魔置若罔闻,幽黑的瞳孔仿若无尽虚空,张开大口,将那团芳香粉雾吸收殆尽,伸出猩红长舌,舔了舔嘴唇。

“老毕呀老毕,本座还在,你当猴子能称王吗!”那老魔自言自语一番,邪乎的眼神瞥向中年女人,“你就是紫荆仙子?本座很少做好事,但也很少做那不问青红皂白的坏事,念在材料的份上,此女性命可保,至于能否清醒,那要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