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开偏头看了看图海，图海快步上前，把一个本子递过去，还有一支笔。
"写。"
"写什么..."任一鸣一脸茫然的说道。
"写你都做过什么，这些需要我替你回忆吗？"楚江开抬手看了看手表，"十分钟。"
任一鸣吞了一口唾沫，目光扫视四周，看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最终无计可施。
他飞快的写，像是越写越快他就可以抓住流逝的命，叶小珍在一旁看着从他笔尖上流出来的字，脸色一寸一寸变白。
"至于你。"楚江开声音沉冷，像冰珠滚落，"也没有什么好写的。"
叶小珍一抖，往前走了两步，"楚总，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也是迫不得己，我一个弱女子...真的是没办法，以后，以后我听楚总的..."
楚江开垂下眼眸，嘴角连个笑纹都懒得给，整个人都散发出冰冷至极的寒气，我静静的看着，叶小珍承认的这一刻，我被洗雪的这一刻，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心在那一霎那，仿佛沉在无边无际的海底。
因为这个女人陷害，北知兰恨我，我也因此失去自己的孩子，第一个和穆林深的孩子。
那段日子我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是历经了什么样的心理磨难只有我自己清楚，到现在想起来都是无法形容的痛，这种感觉会随着我一直到死，不会淡去。
我不等楚江开开口，冷声说道："叶小珍，这只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还包括我，你别忘了，替你背黑锅的人可是我。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叶小珍的鼻翼快速煸动，看着四周那些人，声音发颤的对楚江开说道："楚总，您这些人..."
"你错了，那是我的人。"我打断她的话说道，"所以，你该求的人，是我。"
叶小珍微微颤抖，后退了两步，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不关我的事..."
"那关谁的事？我的孩子也因此没有了，你说，我该向谁要！"我说的缓慢，字字从牙齿间磨出。
楚江开抬头看了看我，握着打火机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我只想冷笑，和失去孩子的痛一样，他逼我跳进水里的时候，那水的刺骨凉意，我一样忘不了。
我上前一步，抓住叶小珍的脖领子，一连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她尖声叫起来，脸很快肿了，嘴角也渗出血来，但她不敢反抗，也不敢挣扎，任由着我打。
这么久以来，关于孩子的事，我总算有了第一次发泄。
特别是现在还当着楚江开的面，叶小珍亲口承认的情况下，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终于得到了抒发。
四周一片静，连风声都停了停，只有清脆的耳光声和叶小时的尖叫声、压抑的哭声。
一片火光里，我眉眼中充满戾气，丝毫不留情，一如一个女煞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江开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够了。"
"够了吗？"我偏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
"再打下去，你就是在伤害你自己。"他抿了抿薄唇，"深深，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阿鹏，"我根本不想听他说，看着守着任一鸣的阿鹏，说道："动手吧。"
"不行！"楚江开厉声说道。
阿鹏短促笑了笑，"抱歉，楚总，我们只听***的。这是穆氏的地方，楚总似乎站错码头了。"
任一鸣也慌了，手里的笔落了地，"楚总，楚总，救我..."
楚江开看着我，急声说道："深深，你要是执意这么做，固然可以一解心头之恨，可你想过，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吗？那不是你能想象，也不是现在的你能承担得起的。"
"不劳楚总费心。"我淡淡说道："你我早就没有关系了，你现在应该关心不是我。话说回来，北家现在和我势同水火，楚总就不怕...让北知兰和她的娘家误会吗？"
楚江开眼底情绪翻滚如阴云，滚滚就逼到了眼前，"不论如何，今天晚上我不会让你出手。"
"那你想怎么样？"我轻笑，语气轻蔑，"再一次逼杀我？"
楚江开猛然握住我的肩膀，手指用力，让我丝毫不能动弹，"如果你不听话，也不是不可能。"
我像瞬间一脚踩空，呼吸都跟着停了停。
"放开深深姐！"阿九大声说道，森冷的箭尖对准了楚江开的眉心。
图海站在楚江开的身前，脸色沉肃，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楚江开看向阿鹏，"你也是青云楼的老人了，跟着穆林深的时间也够久，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样伏击杀了任一鸣，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你们是不怕，忠心，死士，这我都不管，但是你们想过她吗？她若是成为众矢之的，你们敢保证一定能护得住他，百分之百不出差错吗？"
阿鹏的嘴唇动了动，楚江开又继续说道："别跟我说什么愿意替她死，问题是到时候那些人要的是她的命，你们谁能替得了？谁？！"
他的话砸地有坑，狠狠的摔在阿鹏等人的面前，阿鹏一咬牙，说道："那就我来。我本来也没有想着让***动手。"
楚江开低低笑起来，声音带着讥诮，"你是谁，不是青云楼的人吗？之前穆林深找别人报仇的时候，找的都是对方的手下吗？"
"那你说怎么办，这家伙阴谋诡计都耍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几次三番害***，难不成抓到手还放他走？这不可能。"阿鹏怒声说道。
"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楚江开的手一紧，手指搭上我的喉咙，"退开，让任一鸣走，不然的话，我不会留情。"
阿鹏瞪大了眼睛，阿九咬牙切齿，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楚江开..."我嘶哑着声音说道，浑身都在颤抖。
楚江开的语气柔了几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一点，"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
"你还真是为了北知兰，不顾一切啊..."我咧开嘴笑了笑，眼角的泪却滑落下来。
他的手指似乎颤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任一鸣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他，然后连滚带爬的上了车，叶小珍也想去追，楚江开看了一眼图海，图海上前一步，把她抓了回来，扔到我的脚边。
阿鹏看了看我，无奈的挥挥手，包围着的人往两边一闪，留出一条通道。
我眼睁睁的看着任一鸣开着车冲出去，心头恨得滴血。
而此时，楚江开突然松开我，他手里的打火机擦亮，手臂用力一挥，打火机在夜空中划出一条火线，直直落向那辆车，图海抬手举枪。
"砰"的一声响，打火机爆了，再然后...
"轰！"巨向震天，火光四起，那辆车突然就变成了火球，四周的人快速闪退，好在已经冲出包围圈，并没有伤到我们的人。
寂静无声，只有火苗噼哩啪拉的燃烧声响，映亮了所有人错愕的神情。
所有人都盯着那团火光，表情各一，我转头看向楚江开，问他为什么。
他转头看向我，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他笑了笑，暖意自眼底荡开，声音飘散在风里。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替你分担。"
图海低声说道："楚总早在他的车上放了**，***，现在这么多人作证，是楚总动手杀了任一鸣，与你无关。"
我心里掀起巨大的浪，瞬间把我吞没，我定定的看着他，他离我这么近，可我却看不清，看不懂。
楚江开也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思，低头看了看叶小珍，"这个女人交给你。我知道你有多恨她，任由你处置吧，记住最后交给别人善后。"
他说完，转身带着图海离开，图海似乎想和我说什么，楚江开回头看了看他，"图海。"
图海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跟上去离开。
我看着吓得抖成一团的叶小珍，她满脸泪痕，眼神惶恐，嘴唇不停的抖。
"别怕，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我微笑着说道。
阿吉过来把叶小珍带回仓库，阿鹏说他留下来处理，让我别再管。
我知道他们都是想保护我，不想让我双手染上血，也不想让我被调查。
阿九开车带我也去了仓库，把阿贤扔了进来。
叶小珍看到阿贤，吓了一跳，她咬了咬嘴唇说道："任一鸣还以为自己聪明，原来是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雪融，还真是有本事。"
"那也不及你。"有人从暗影中走出来，我诧异的回过头，竟然是雪融。
她慢步走过来，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私自来了这里，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他们的下场。"
我让阿吉把阿贤嘴里的布拿出来，阿贤急忙叫道："雪融，我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好好对你，把毒戒了，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买处小房子，把奶奶接过来，再生个孩子，幸福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雪融静静的听他说，阿贤自说自话，说得很熟练，就像是一个笑话。
我想这一定是他说过很多次的，每次都用这一套话来哄骗雪融。
女人愿意被你哄骗，那是因为爱你，一旦感情消亡，你就什么也不是。可惜啊，阿贤根本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了吗？"雪融淡淡问道。
阿贤摇头，"没，没有，雪融，我还想说，和你说一辈子。好不好...嫁给我，好不好？"
"凭什么？"雪融叹了一口气，"阿贤，我被你这几句话骗了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你的那些事儿，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死心。"
她极慢的笑了笑，"现在，我们都要解脱了，我不再相信你，更不爱你了。"
她转头看着叶小珍，"还有你，叶小珍，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我感觉雪融的情绪有些不太对，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雪融突然往前一扑，扑到他们两个中间，一手拿着一支针剂，用力扎进他们的身体里，快速把液体推进。
她的动作没有片刻的停留，冷光一闪，她拿出一把匕首，迅速抹了自己的脖子。
她转头看向我，用尽最后一线力气，喉咙里发出奇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