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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独孤一枝花吐艳

山峰绵绵,急流滔滔,马蹄声声,归心似箭。

北宫岱率领10名轻骑,押运00匹战马当先开路,其弟北宫岙并10名轻骑,押运00匹战马后行。一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当北宫岱11骑并00匹战马行近成都外北凤凰山时,已是购马期限的第八天。

天已近黑,北宫岱下令点起火把,加紧赶路。成都城将近,以日程算,应该没有延误购马限期,北宫岱感觉又轻松又兴奋。此次卖马成功,不仅会使北宫家大赚一笔,还可使北宫家从青羊坝子一战的失败阴影中走出,可说是振奋人心。北宫岱耳边听着马蹄的清脆声响,脑中想着归家时痛快洗个热水澡再吃喝一顿的快活场面,嘴里轻轻哼起了从羌寨学来的浪漫小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北宫岱的遐想,北宫岱转头一望,却是跟随其弟北宫岙的从骑之一北宫显火急奔来。

北宫岱皱了皱眉,低喝道:“何事如此慌速?”

北宫显一脸惊恐,声音颤抖,道:“大少主不好了,二少主被强人截路,马匹皆被抢去,请大少主速返救援。”

北宫岱道:“凤凰山已是成都地面,有甚强贼?就算有个把小贼,我弟武艺高强,自可应付。”

北宫显慌道:“大少主休如此轻敌,为首强贼自称是川北巨盗管废,所率强贼有数百个,二少主被围困脱身不得,大少主再不救援怕有性命之忧。”

北宫岱怒道:“好个冒名的恶贼,敢来捊北宫家的虎须。”忙吩咐10名轻骑护送00匹战马先行回牧马山牧场。随即由北宫显引路,回马救援北宫岙。

北宫岱奔行不久,前面喊声响起,北宫显道:“大少主,小心贼人。”

只见黑夜里无数火把拦路,附近数处冒出冲天的火光,显是就近的村郊农户被贼人烧抢。一群小喽啰拦路大叫道:“我家管爷在此围猎,谁敢来瞧热闹,找死。”手举着刀枪棍棒,呐喊着冲杀过来。

北宫岱也不答话,跃马舞刀,见人就砍,逢人就杀,挡者披靡。北宫显紧跟北宫岱马后,也挥刀乱杀。北宫岱奋勇杀开一条血路,忽见前方火光大明,却是数十贼骑密密包裹围观着里面两骑大战。圈子里,北宫岙全身上下血污处处,正与一个恶相满脸、横肉乱生的强贼头杀得难解难分。别说00匹战马毫无踪影,北宫岙身边的从骑也一个不见。

北宫岱大叫道:“二弟休慌,为兄来助你。”

包围观战的数十敌骑一声唿哨,全都散开,转眼就把北宫岱和北宫显重重包围,比先前步战小喽啰明显凶悍许多。

北宫岙一边与强贼头恶战,一边大叫道:“大哥无须管我,00匹战马已被贼厮们抢去,大哥快去夺回。”

强贼头大笑道:“我管爷口里吃进去的肉,从没有吐出来的时候,你小子不要幻想了。”原来强贼头正是货真价实的川北巨盗管废,管废为川北绿林中有名恶贼,不仅武艺高强,杀人如麻,手下更有数万贼兵。管废率军攻破过川北数个小县城,不仅把县城府库劫掠一空,还把县城男女老幼尽情屠杀,可说是恶名昭著。后镇南侯刘季鹰派侯府智囊之一刘石助八大将之二刘任、刘意率兵剿杀,终消灭了这股悍匪,却仍被贼首管废窜逃深山,不知所踪。也不知管废怎会突然现身成都凤凰山,让贩马的北宫岱兄弟失了防备。

北宫显敌不过众贼,跌落马下,被众贼骑践踏而死。北宫岱奋起神勇,杀得众贼骑纷纷落马,片刻间就杀死了十数个。众贼骑见北宫岱英勇,不敢再围,四散而去。北宫岱策马四处寻找所失00匹战马去向,一边大杀贼兵,终一无所得。

天已黑尽,北宫岱寻思:如此瞎闯也不是办法,唯有擒捉匪首管废,或可逼其交出所抢战马。北宫岱策马跑回原路,寻找其弟北宫岙和管废下落。

却说管废与北宫岙大战良久,难分胜负,随从贼骑又被北宫岱杀散,想以多胜少都不能够。管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诈作力气不继,虚晃一枪,拨马便走,一边故意大叫道:“小子休要追赶,00匹战马先交由管爷帮你养着,养肥了再还你,也帮你家省下不少草料钱,小子长大了也好娶个好媳妇。”

北宫岙是少年心性,闻言大怒,策马紧追,口里大叫道:“恶贼休走,纳命来。”只把手中大砍刀向管废背影里乱砍。

管废听得背后马蹄声渐近,右手持枪,左手暗里取出腰间的流星锤,突然将身一扭,黑暗里流星锤飞击北宫岙头颅。

北宫岙猝不及防,被流星锤击中面门,翻身落马。管废回马,复一枪刺中北宫岙咽喉。可怜英勇的北宫岙,对敌经验不足,大意身死。

管废割下北宫岙头颅,挂在马前,耀武扬威地驰马而行,却正好遇上寻来的北宫岱。北宫岱一眼看到管废马前挂着的滴血头颅,睚眦欲裂,也不打话,举起手中斩马刀就向管废砍去。管废杀得北宫岙,胆气正盛,哪把北宫岱放在眼里,挺起手中枪也来战北宫岱。两人一个要报仇,一个要杀人,一个七窍生烟,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只管把刀往头上、身上乱砍,一个尽量把枪往心窝、喉咙乱刺,双方在马上展开恶战,难分胜负。

两人大战数十回合,管废重施故伎,又诈败而走,北宫岱催马追杀。管废偷偷取出腰挂流星锤,回身飞击北宫岱面门。北宫岱眼乖,火急侧头躲闪,流星锤打中北宫岱左臂,打得北宫岱左臂剧痛,无力握刀。北宫岱的马快,已经赶到管废身后,北宫岱右手单持斩马刀奋力一刺,正中管废背心。管废落马,北宫岱单臂挥刀,将管废砍作两段。北宫岱下马割下仇人管废首级,夺回亲弟头颅,复上马,准备继续追杀余贼,夺回失马。

黑暗里斜刺撞出一骑,那骑黑巾蒙面,手持一对大铁锤,向北宫岱呼地打来,其势迅如奔雷,极其猛恶。北宫岱单臂使刀不便,勉强架开铁锤,只觉铁锤极其沉重,震得虎口发麻。北宫岱心里虽惊,手上却快,单臂挥刀向蒙面人劈头砍去。蒙面骑一锤枭开斩马刀,另一锤望北宫岱面门打来。北宫岱终究单臂使刀不灵,暗叫不好,侧头火急一闪,铁锤擦过北宫岱右臂,把北宫岱臂上皮护甲打得粉碎。北宫岱不敢恋战,虚晃一刀,拨马便走。蒙面骑见北宫岱败走,也不追赶,却也跑去杀贼去了。

早在北宫岱一行遇险之时,北宫家主北宫伯乐接讯,一边派人火急报警成都都骑军,一边急召车马铺总管北宫苜议事。当北宫岱带着臂伤和弟弟北宫岙的头颅回到牧马山牧场时,北宫伯乐当即晕倒。

被救醒转后,北宫伯乐抱着北宫岙的头颅,放声痛哭,悲声道:“儿啊,你小小年纪就遭此横祸,苍天何其不公也。”

北宫苜劝道:“请家主节哀,急商对策为要。”

北宫伯乐痛哭道:“我北宫家突遭惨祸,两子一死一伤,一痛也;00匹战马下落不明,无法交齐镇南侯限额,辜负了刘统领对我北宫家的重托,二痛也。老夫到底身犯何错触怒上天,致使北宫家受此家毁人亡之祸?”

北宫岱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爹爹且少烦恼,孩儿再去川北找叔父买马就是。”

北宫伯乐哭道:“路程遥远,交马期限只剩两日,就算买得马回,也违了期限,又有何用?”

北宫岱道:“孩儿明日便去寻访余贼下落,务要夺回00匹失马。”

北宫伯乐哭道:“贼首已死,余贼必已远遁,两日后就是交马期限,我儿臂伤未愈,如何寻得?就算神仙下凡,我北宫家也难脱此祸了。”说完又哭,北宫岱无语,默立一旁苦恼。

总管北宫苜插言道:“老奴闻都骑军两位统领已回成都,家主何不向两位统领求情,宽限交马日期或者减少交马数量也好。”

北宫伯乐泪眼迷蒙地看着北宫苜,道:“我北宫家一向承诺守信,怎可说变就变?再说军中无戏言,此事断不可行。”

北宫苜道:“既然如此,家主若不嫌老奴唐突,倒有一条苦计。”

北宫伯乐道:“你有何计?只要度得此噩,别说苦计,就是险计也可行得。”

北宫苜道:“为今之计,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向独孤家求助。”

北宫伯乐道:“独孤家与我北宫家一向仇深怨重,怎会助我?”

北宫苜道:“主人不必发愁,听老奴详解。目前镇南侯那边的供应缺口是00匹好马,数量虽多,也许独孤家新开的牛马铺能凑得不少。我们只需找个中间人去独孤家的牛马铺买马,神不知鬼不觉,独孤家又如何知得?”

北宫岱插口道:“我们去照顾生意对头的生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北宫苜道:“老奴也知是饮鸠止渴之法,也只可应付一时了。”

北宫伯乐道:“为今只有行此下策了,这个中间人找谁合适呢?”

北宫苜道:“老奴倒有个上佳人选,就是唐园管家唐伯。”

北宫伯乐道:“那唐园主人唐有明是东方家女婿,东方家与独孤家关系良好,购马倒是可行之路。只是老夫闻说唐伯和唐有明是生死之交,他如何肯来助我北宫家?”

北宫苜道:“唐有明虽是东方家女婿,却无心卷入六雄之争,家主无须多虑。唐伯落拓成都时,老奴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也曾出薄力相扶。唐伯是有恩必报之人,老奴亲自去求他,他必然应承。”

北宫伯乐道:“如此甚好,你明日就去办妥此事吧。”

当夜,北宫家主北宫伯乐在伤心和担忧的双重打击下,病倒了。

第二天一早,北宫家总管北宫苜亲自去唐园拜访管家唐伯。唐伯二话没说,一口答应相助北宫家购马。仿佛听到风声,独孤家“弃旧”牛马铺的马匹价格飚涨,升至每匹六万钱。北宫苜不敢作主,回报家主北宫伯乐。北宫伯乐咬了咬牙,叫北宫苜无论什么价钱也买够00匹。唐伯暗助北宫苜购马,却仅得50匹,尚有缺口150匹。

当北宫苜回报北宫伯乐后,北宫伯乐把刚喝进口中的一口药汤又吐了出来,叫苦道:“都骑军报说抢马贼人大多被诛,已寻回幼子尸身停棺,失马却不知去向。目前都骑军仍在搜寻余贼动向,叫我们等候消息。期限只剩最后一天,如何等得?如今还差150匹战马难凑,岂非老天要亡我北宫家?”

北宫岱包裹了臂伤,正在北宫伯乐床前探望,劝慰道:“爹爹不需心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孩儿这就护送爹爹出城,大伙儿干脆回西凉老家,如何?”

北宫伯乐道:“北宫家先辈们不远万里来到成都,苦心经营贩马生意,流了多少汗,流了多少泪,流了多少血,终于才有了今天的基业,怎可说放就放说走就走。再说都骑军刘统领和老夫肝胆相照,他既在镇南侯面前立下军令状,老夫怎可自顾逃走亏负于他。头可断,血可流,老夫决计不能走得不清不白。”

北宫岱急得直挠头皮,寻思无计。

北宫苜道:“主人不必忧心,老奴还有一计,或许可行。”

北宫伯乐忙道:“计将安出?”

北宫苜道:“独孤家的马匹,原也是在南蛮王处购得。如今南蛮王的贸易商队正好在成都,南蛮王太子沐忆鹰与六公主沐忆帆均在外宾馆入住,家主何不上门求购马匹?”

北宫岱道:“我北宫家素与南蛮王没有来往,爹爹又生病,此事怕不易办。”

北宫伯乐奋然从床上挣起,道:“交马期限仅余一天,但有路走,就算拼了这张老脸,不要这条老命,也不可失了北宫家的信誉。”

北宫岱道:“上阵不离父子兵,孩儿护送爹爹起程。”

北宫苜道:“家主既如此决绝,老奴拼死也要协助主人办妥此事。”

北宫伯乐欣慰地抓着北宫苜温暖的手,道:“难得你一片忠心,我们大家都去吧。”

在北宫岱和10名轻骑护卫下,北宫伯乐和北宫苜坐上马车,急驶向成都外宾馆。

通报后,一个脸上纹着黑色战纹,身穿大襟长衫和白腰直筒裤的南蛮大汉,将北宫伯乐和北宫苜引入一个枝叶繁茂的院子。院子里走出两个身着艳色大襟短衫,艳花直筒裤的南蛮少女,将北宫伯乐和北宫苜带进了宽敞华丽的客厅。客厅堂挂着几重玛瑙串成的珠帘,墙上更挂着几张充满异域特色绣着各种彩色图案的挂毯,配着屋里的华丽陈设,显得贵气十足。北宫伯乐手里捧着一盏香气扑鼻的“普洱”茶,欣赏着挂毯上的五彩图案。北宫苜站在北宫伯乐身后伺立,暗叹南蛮王子的排场不小。

忽听珠帘外一声轻咳,四个身着艳色大襟丝衫、艳花直筒绸裤的妙龄少女,捧着满是花瓣的花蓝翩翩而出,边走边往地上洒花。一个年约0,衣饰华丽,浑身都透着勇悍和精明的男子踏花而行,翩翩而进。

踏花男子道:“北宫先生专程来访,请恕小王有失远迎。”踏花男子正是南蛮王长子沐忆鹰。

北宫伯乐忙放下手中茶盏,迎上沐忆鹰施礼道:“沐王子人中才俊,家居生活如此风雅致趣,老夫却沾得一身马粪气,真是羞煞。”口里虽然客气,心里却对沐忆鹰排场太过十分不满。

沐忆鹰道:“北宫先生无须自谦,敢问何事造访小居?”

北宫伯乐道:“明人不打暗语,老夫专程来此,只为向沐王子求购150匹好马。”

沐忆鹰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鹰隼般锐利的光,一闪即灭。沐忆鹰道:“偌大的成都城,谁不知道北宫家世代养马,北宫先生更是慧眼能识千里马,小王身居南蛮僻壤之地,如何敢在北宫先生面前卖马。”

北宫伯乐道:“150匹马,对北宫家原也不是难事,只是事急,老夫牧场缺马,才冒昧登门向沐王子求助,万望沐王子成全。”

沐忆鹰道:“小王所在南中,原也多产马匹,不知北宫先生几时需要?”

北宫伯乐道:“今天。”

沐忆鹰为难道:“小王处实无一匹好马可卖,再欲从南中带得马来,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小王实在抱憾,累北宫先生枉走了这一趟。”

北宫伯乐大失所望,道:“罢了,打扰沐王子,老夫告退。”

沐忆鹰道:“恕不远送。”

北宫伯乐和北宫苜离开了外宾馆,灰心丧气地坐上马车。北宫岱见势不佳,也不敢多问,翻身上马。一行黯然返程。

北宫伯乐马车行走不远,忽听身后鸾铃声响,北宫岱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眉如弯月、眼如秋水、衣饰华丽的异族女孩,骑着一匹五色杂彩的小马驹飞驰而来。

北宫岱大喝一声,道:“来者何人?”

异族女孩不理北宫岱,直奔北宫伯乐马车旁,娇呼道:“北宫先生慢行。”

北宫伯乐揿开车帘,问道:“小姑娘是谁?找老夫何事?”

异族女孩道:“北宫先生不必多问,只是告诉北宫先生一声:一个时辰前,独孤家刚从外宾馆以每匹五万铜钱的价格买去00匹好马,北宫先生想要买马,可去独孤家的牛马铺购买。”

北宫苜悄声在北宫伯乐耳边道:“她就是南蛮六公主沐忆帆。”

北宫伯乐点了点头,道:“老夫多谢贵人小姐相助之德。”

沐忆帆“咯咯”娇笑,露出一口珍珠般洁白整齐的牙齿,显得活泼可爱。沐忆帆道:“不用相谢,只请北宫先生识一识我的马儿。”

北宫伯乐用眼瞄了瞄异族少女座下花马驹,突然老眼一亮,赞道:“好马。”

沐忆帆一脸得意,道:“怎么个好法?”

北宫伯乐道:“此马虽没长成,看毛色光亮,呈现五花色纹,更兼骨雄肌紧,当是名马‘五花马’之后代。”

沐忆帆道:“‘五花马’这名字蛮好听,不知道有什么来历?”

北宫伯乐道:“‘五花马’是唐玄宗内苑名马之一,李白的诗[将进酒]言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正是说的此马。”

沐忆帆喜道:“原来这匹小马儿倒有不凡来历,告辞了。”说完一扬马鞭,径自去了。

北宫岱道:“这小妞儿莫名其妙跑来问马,真是怪哉。”

北宫苜道:“少主还不知道呢,她就是南蛮六公主。”

北宫伯乐道:“良马配贵主,也多亏她好心来报信,才给我们北宫家多了条路走。”想到沐忆鹰的故弄玄虚,暗里感激沐忆帆的仗义之举。

北宫岱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

北宫苜道:“老奴当再拜访唐园,求得管家唐伯助力购马。”

北宫伯乐道:“如此甚好。你且先去,我等缓行接应。”

北宫苜从随行从骑中借得一马,快马加鞭,往找唐伯求助。

北宫伯乐的马车缓行良久,大路上又遇到了北宫苜。

北宫苜下了马,拜伏于地,道:“老奴该死,办事不力,独孤家再不肯卖出一匹马。独孤家主扬言,150匹马虽有,却只卖给北宫家主,他现在正在城北牛马铺专等。”

北宫伯乐大疑,道:“独孤英杰那厮指名要见我卖马,这是何意?”

北宫岱道:“独孤家如此弄鬼,此事必然有诈,爹爹万万不可亲去。”

北宫苜道:“独孤家主此举,想是为抬高卖马价钱,想狠敲我北宫家一笔,故要家主作主购买。”

北宫伯乐道:“老夫就拼着此次生意不赚一文,也要把给镇南侯的150匹马凑齐。”

北宫岱道:“爹爹既去意已决,孩儿当紧随爹爹左右。”

北宫伯乐道:“也好。”又吩咐北宫苜速回牧马山牧场招集人手前来接应,以防有变。

北宫伯乐在臂伤未愈的北宫岱及从骑护卫下,乘着马车来到了独孤家的“弃旧”牛马铺。

独孤家家主独孤英杰在牛马铺的会客厅接见了北宫伯乐,双方分宾主坐下,独孤霸侍立独孤英杰背后,北宫岱侍立北宫伯乐身后。

北宫伯乐性直,说话直奔主题,道:“独孤家主有150匹好马要卖给老夫,此话当真?”

独孤英杰道:“当真,我处新到00匹好马,每匹十万铜钱,北宫家主要吗?”

北宫岱闻言大怒,道:“这算什么价钱,当千里马卖啊?!”

独孤霸插口道:“我独孤家做牛马生意,明买明卖,你们嫌贵可以不买。”

北宫岱怒道:“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你还不如去抢!”

独孤英杰道:“北宫公子此言差矣,目前市面上马匹紧俏,我独孤家昨日才以6万铜钱一匹的价格卖出50匹。老实说,我们新进的这批好马价钱也进得不低,现在抬高价钱至10万铜钱一匹,也不稀奇。”

独孤霸插口道:“北宫家牧场养了那么多好马,也可抬价售卖,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北宫岱怒道:“你。。。。。。”现在北宫家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北宫伯乐不想纠缠,道:“就依独孤家主所说,10万钱一匹,北宫家愿买150匹好马。我们现在可以付钱提马了吗?”

独孤英杰道:“且慢。”

北宫伯乐道:“独孤家主还有何说?”

独孤英杰道:“每匹10万铜钱,只是马价的一半,还有一半需要付清。”

北宫岱勃然大怒,道:“怎么,独孤家主想耍无赖,要卖0万钱一匹马?”

独孤英杰道:“150匹马,10万铜钱一匹,这一点账目我还是算得清的。”

北宫伯乐道:“那独孤家主说的一半马价是什么意思?”

独孤英杰道:“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需要北宫家主首肯,我独孤家才能卖马。”

北宫伯乐道:“好吧,一口价,告诉老夫150匹马到底要多少钱。”

独孤英杰道:“150匹马,当然是10万铜钱一匹,我独孤家也不是见利忘义之徒,说好的价钱是不会反悔的。只是北宫家以后得将供应给成都都骑军的战马份额,转让给独孤家。”

北宫伯乐再也忍不住,怒道:“都骑军战马份额是我北宫家多少心血努力才做成,你独孤家不费一文钱,不出一个人,就想捡现成便宜,简直是痴心妄想。”

北宫岱也怒道:“爹爹,不用跟他废话,我们走。”

独孤霸插口道:“哪里走。”

北宫岱手按腰间佩剑剑柄,怒道:“怎么,你这厮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独孤英杰止道:“北宫公子不要误会。北宫家为镇南侯供马一事,在下也有耳闻,难道北宫家主忍看刘统领因违令被杀头吗?”

北宫岱怒道:“刘统领被杀头,关你独孤家屁事?”

独孤英杰道:“只为了小小的供马份额,就牺牲掉北宫家几代基业,值得吗?”

仿佛一桶冷水从头上泼下,北宫岱惊醒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北宫伯乐心想:都骑军的供马份额是北宫家的命脉,假如失去了北宫家就整个毁了,反正失去供马份额和交不了差也没多少区别,何必便宜了独孤家。北宫伯乐道:“独孤家的确打得好如意算盘,大不了老夫整个身家不要,也绝不会同意此事。”转身欲走。

独孤英杰道:“北宫前辈留步。”

北宫伯乐道:“独孤家主还有何话说?”

独孤英杰道:“也罢,双方各退一步,我独孤家就只要都骑军一半供马份额。北宫前辈也不愿意失去这唯一拯救北宫家的机会吧?”

北宫伯乐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北宫岱一勇之夫,更不懂得算计。

独孤英杰道:“这样吧,我独孤家好人做到底,再让三分利,把150匹马减至每匹7万铜钱如何?一半的供马份额,和北宫家几代家业相比,孰轻孰重,难道北宫前辈掂量不出?”

北宫伯乐本在病中,加之连番奔波,一时心灰意冷,道:“罢了。”

双方签署了协议,北宫家当天买到了150匹好马,总算做成了一笔志在亏本的生意。

回到牧马山牧场后,北宫伯乐大病一场,数月后才得全愈。此次为都骑军供马,本是北宫家大赚的生意,却得到大赔的结局。独孤家未出一分力,却坐享其成大赚利益,更分得都骑军一半的战马供应份额,无形中壮大了独孤家的财势。

经此不见血的一役,北宫家声势大大衰落,北宫伯乐天天与马相伴,再没了争雄之心。而独孤家凭借不断增加的财力完全压倒了北宫家,成为城北一枝独秀的强大势力。

北宫家族的衰落和独孤家族的崛起,让昔日的霸主西门家族恐慌了:倘若任由东方、南宫、独孤三家同盟坐大,下一个被消灭的必是六雄中实力最弱的上官家族,唇亡齿寒,西门家族将会面临独木难支的危险境地。

值此危机关头,怎也要把上官家族联合成紧密的盟友,助上官家族度过眼前危机。然而青羊坝子一战,西门家族也实力大损,实在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怎样才能不使西门家族伤筋动骨,又可挽回上官家族的颓势呢?面对这个需要两全其美的难题,家主西门幽紧急召开了西门家族高层会议,众人献计献策,经过激烈讨论,最后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通过了一个具有相当战略意义的“扶贫”计划。——“扶贫”计划的中心思想就是将原属西门家族的“城中村”地皮,无偿转让给上官家族开发,以帮助上官家族度过危难。此计划类似于三国时期孙权把荆州借给刘备当根据地,以达到孙刘联军共抗曹操的目的。至于上官家族是否能一改弱势,则是未知之数。

“城中村”地皮,位于成都城中心的黄金地带东大街附近的红石柱横街,原属成都上任知府黄维所有。因黄维主张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各地藩镇势力,被镇南侯所忌,寻故将黄维贬为潘州(今广东茂名)南巴尉,却将心腹智囊刘法正提拔为成都新任知府。黄维带着“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的满肚悲怆举家搬迁到了潘州,临行前将“城中村”的地皮低价转卖给好友成都兵马都监杜浩然。惺惺相惜的杜浩然感友之恩,上书镇南侯争取对黄维的宽大处理。镇南侯刘季鹰览书大怒,将杜浩然以勾结叛党为由逮捕入狱,又把成都防卫军改为都骑和都卫两军,直接派出镇南侯心腹“八大将”中的四将接管了成都军防,即刘森、刘严任成都都骑军正副统领,刘铁、刘铜任成都都卫军正副统领。原兵马都监杜浩然有冤无处诉,其家属不得不再次变卖“城中村”地皮,以凑钱疏通关节,后杜浩然被发配边关充军,侥幸免死。“城中村”地皮又几经转手,被西门家前家主西门庆“贱买”得到。西门庆得此佳地,立即准备把“城中村”大举开发成西门家族的“桥头堡”,以作为未来入侵东方、南宫、独孤家的“前沿阵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西门庆“出师未捷身先死”,竟在“狮子楼”饮酒时被无名醉汉所杀。接任西门家主的西门幽急于为兄报仇,而杀人凶手始终未获,“城中村”的开发计划也就搁置下来。

由于“城中村”的地皮几经转手又无人打理,渐渐荒废成一片长满杂草的无人地区。这个荒废的无人区最先被城中几个乞讨的乞丐发现,以几片破草席当床住了下来。渐渐越来越多的逃荒落难的城市流浪者闻讯赶来,垒土架板搭建起简易的窝棚,更有人还就近开垦小片荒地种植菜蔬糊口,“城中村”的名字就由此得来。

西门家族的判断相当准确,上官家族的确处在风雨飘摇的危险境地。自“青羊坝子之战”上官飞身亡后,本来就在六雄中处垫底地位的上官家族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再无实力与其余五家争雄,且陷入被财大气粗的南宫家族狠狠打压的噩梦当中。而南宫家“望江楼”的开张,更使上官家雪上加霜,以往宾客盈门的“狮子楼”盛况不再,使得一向依靠“狮子楼”作为重要财源的上官家实力大损。上官家族家主上官嫣儿迫于无奈,想出了“倒腾”货物的奇招,以现买现卖的“短炒”方法,赚取了不少“小钱”,经过上官嫣儿不断辛苦地“倒腾”,总算积少成多,勉强维持住上官家族“六雄”之一的庞大开支。

得西门家族雪中送炭白给“城中村”地皮,上官家族从上到下无不感激涕零、士气大振,衷心接纳了西门家族这个强大盟友。经紧急协商,上官家族一致通过了在“城中村”新建一个更大更豪华的酒楼“鸳鸯楼”的议案,决定与南宫家一决雌雄。“鸳鸯楼”的取名,也是好事成双之意,这次上官家可说倾尽全部财力,甚至把狮子楼产业也作了抵押。上官家族众人深信,这种“以二敌一”的包围战法,一定可以对抗南宫家的“望江楼”。唯一让上官嫣儿忧虑的是,新建酒楼的启动资金倒是好办,可是后续资金如何筹措,却是个相当头疼的问题。

要在“城中村”新建大酒楼,前期准备工作之一就是清理现场,而事实上“城中村”早已被不少流民“非法霸占”。面对这些非法占地的流浪者,身为六雄之一的上官家族自然得出硬手。于是上官家族派出50名家族成员组建“搬家小队”,任命上官管为“搬家小队”队长,在“城中村”展开强制拆除窝棚、强行驱赶流民的“雷霆行动”。有道是计划赶不过变化,上官家族的“雷霆行动”,不仅遇到了空前的挑战,更因此掀起了成都地下秩序的滔天巨浪。而这一切,竟跟一个小小的三口之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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