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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竹联逞威折少林

春风吹拂在脸上,唐生和唐糖心有余悸,不敢再走山僻小径,寻觅正路。

忽见山边一个樵夫正在砍树,一边砍,一边唱道:“牵牛花儿墙上爬,搭上梯子我看婆家,婆婆十七岁,公公才十八,丈夫还在地上爬,喊了一声爹,哭了一声妈,为啥把我嫁给他,他不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娃娃。”

唐生和唐糖听得啼笑皆非,心情蓦地开朗起来。两少年忙上前向樵夫问路,在樵夫的指点下,两少年好容易找到一条阳关大道。唐生和唐糖心里高兴,一边顺着大道行走,一边也学着樵夫的腔调把刚听来的民歌胡乱唱了起来。路上行人渐多,两个文雅俊秀少年在大街上高唱通俗民歌,自然惹得不少村姑农妇侧目,还有几个路边闲汉大声叫好,唐生和唐糖越发得意,正是年少轻狂,想唱就唱。

忽望到前面一片苍翠嫩绿的垂柳林,掩映着一座傍江酒店。唐生和唐糖一大早赶路了几个时辰,仅喝得一碗鱼汤,而且还是一喝就醉的,肚里自然饥饿难耐,看到酒店心中大喜,三脚两步奔到柳林边。

已是申时,酒店生意最旺的高峰期已过,小二哥斜依在门边,肩上搭一块白布,无聊地闲看过往的行人。小二哥眼尖,早望见穿着讲究背着包袱的唐生和唐糖过来,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热情招呼道:“看两位公子风尘仆仆,必是外地来春游之人,请到小店里歇歇脚,顺便喝两杯解乏。”

唐生和唐糖跨过门槛,进到酒店里,只见里面干净整洁,宽敞明亮,有二十副座头,全是红油桌凳,墙上两排雕花楹窗。有两三桌零散酒客,脸红红的,还坐在那里饮酒。小二哥将唐生两少年引到靠江边的一副干净座头坐下,唐生和唐糖放下包袱,舒展开身体,只觉疲劳少了许多。

小二哥取下搭肩白布,将桌子重又抹得光亮照人,道:“两位公子,本店虽远在乡僻,比不得大城里的酒店店面宽大、摆设整齐,却也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本店也炒得几盘好菜,也酿得几坛好酒,也有些外地客人专程来光顾。瞧两位公子穿戴象是成都那般大城过来的贵人,不知两位公子要吃些什么?”

唐糖戏笑道:“小二哥,好眼力,连我们从成都来的也看出来了。我练得你这般火眼金睛,什么江湖骗子都得在我面前现形了。”

小二哥得意地一笑,道:“小公子说笑了,我们这些打杂帮工的也就见得客多,识得一些礼数。若说真本事,还真没有什么敢拿得出手的,哪里识得出什么江湖骗子。”

唐生道:“小二哥,瞧你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我们就好好照顾照顾你店里生意。这样吧,把你酒店里好吃的菜通通呈上来,一定要摆满一桌子,再来一壶上等好酒。对了,你说有外地客常来光顾,想来你店里厨师必有几手好厨艺,你且说说你店里最拿得出手的招牌菜是什么?”

小二哥道:“我们这里临近大江,多的是江里打来的鱼鲜,我这里厨师烹调鱼鲜久了,自然也练得几手好厨艺手段,说起来爆炒窜窜鱼、清蒸小对虾都是客人们有口皆碑的好菜品。说到本店最拿得出手的招牌菜,那自然是香辣酱烧‘黄辣丁’,此菜滋味鲜美,用料考究,麻辣鲜香,巴适得很,两位公子一定要品尝品尝。”

唐生道:“‘黄辣丁’这名字听起来相当生猛,不知是什么古怪东西?”

小二哥道:“‘黄辣丁’其实就是附近江里的一种小鲜鱼,模样跟泥鳅差不多,只是此鱼背上有根尖刺,刺上有毒。说起‘黄辣丁’的名字由来,因江里鱼多,渔家拉网时往往网起一大堆鱼,这个‘黄辣丁’常混在一堆鱼里不容易注意,渔家捡鱼时一不小心就被它刺得手疼,所以叫做‘黄辣丁’。”

唐生道:“看来这‘黄辣丁’倒有几分凶悍之气,必不是甘心吃水草的善鱼。”

唐糖才吃过江联帮庞贵“醉鱼汤”的亏,自然多了个心眼,道:“小二哥,你说‘黄辣丁’背刺有毒,有毒的鱼你也敢拿来我吃,想谋财害命不成?”

小二哥道:“公子休慌,那‘黄辣丁’背刺上的毒也是微毒,厨房早处理过了,人吃了无妨。真有毒的东西,本店如何敢卖与客人,官司可不是随便乱吃得的。公子别看‘黄辣丁’背刺歹毒,肉质却相当细嫩鲜美,不是其它鱼和泥鳅比得上的。”

唐糖道:“既然如此,管它‘黄辣丁’还是白辣丁,端上来小爷先吃吃看。”

小二哥答应一声,自去吩咐厨房。

顷刻酒菜上齐,摆满一桌,果然是五颜六色,香气四溢。正中大盘子里摆着十来条烧好的体长腹平、头大嘴圆、背鳍如刺、形如泥鳅的黄黑色小鱼,大概就是店家所说的“黄辣丁”了。

唐糖早就饿极,忙夹起一条汤汁滴溅的“黄辣丁”咬了一大口,只觉肉质鲜美,入口即化,脱口赞道:“咦,这‘黄辣丁’名字虽泼辣了点,味道倒真的好吃,看来店小二倒不是打胡乱说,生哥快尝尝看。”

唐生也夹起一条“黄辣丁”咬了一口,只觉麻而不木,辣而不燥,味道十分鲜美,道:“这‘黄辣丁’外香里嫩,滋味果然比其它鱼不同,做法也相当别致,如此特色菜品,难怪外地客也会来光顾。”

唐糖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又给唐生的杯中斟满,道:“生哥,我两个虽然没什么酒量,比不得那些大碗干千杯少的好汉,却也是福运亨通大难不死的人物。今日出门幸遇贵人,虽然吃了些惊吓,好呆逢凶化吉,来,为我们的运气干一杯。”

唐生一仰脖子饮尽,道:“此刻想来的确是惊险万分,我两个差点一睡就醒不来了,江湖上当真是什么险恶手段都用得出。糖弟,今天算我们运气好,不过运气是当不得饭吃的,可一不可再。今天的教训也够深刻,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们不能再胡乱喝别人的鱼汤了。”

唐糖道:“这次出门,我小糖上的江湖第一课就是:便宜贼船不要乱上,美味鱼汤不可乱喝,看到迷人美女要小心,美女狠起来杀人更厉害。最后补充一条,名字吓人的鱼往往好吃。”

唐生道:“糖弟总结得精辟之极,都说到了要害处,就如糖弟的太极扇点中了穴道。我只勉强再加一条:江湖经验比武功重要,运气又比江湖经验更重要。”

两少年一边说话,一边吃菜喝酒,感觉十分畅意。

酒足饭饱,唐生、唐糖闲看窗外大江:只见垂柳依依,随风飘拂,江上几对燕子掠过垂柳,如掀开帘子一般,煞是好看。又见春阳普照,江面波光闪烁,细长的柳枝垂到水面,惹得水边小鱼围着柳枝嬉闹追逐,十分别致有趣。

唐生不由轻轻吟道:“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唐糖也吟道:“早日羁游所,春风送客归。柳花还漠漠,江燕正飞飞。”

两少年对望大笑,都觉如此**外出踏青,实是明智之举。

唐生侧头远望,忽看到远处有座小石桥,桥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唐生道:“糖弟你看,桥那边象是一个市镇,我们先去寻个客栈,安顿好了再出来闲逛,糖弟以为如何?”

唐糖也望见了桥,道:“看起来的确象个市镇,待我问问。”

唐糖唤来小二哥,向窗外一指,问道:“小二哥,桥那边是不是有个市镇?”

小二哥道:“过了桥就是梨花镇了,镇上客栈有七八个,两位公子如果要歇脚,可寻个好客栈住着。”

唐生道:“怎得一个小小市镇有那么多客栈,哪来那么多客人住呢?”

小二哥道:“两位公子怕甚少出门,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梨花溪的大名呢。每年逢梨花盛开的时候,外地来我这里看梨花的游客不知多少呢,七八个客栈都可住得满满的。”

唐糖道:“咦,我倒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个梨花溪,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小二哥道:“梨花溪遍地梨花,中间一条清澈小溪,游客在花间行走,那感觉巴适得很。”

唐生道:“你说的梨花溪在什么地方呢?”

小二哥道:“梨花镇西边十里,有条小路专通梨花溪。现在梨花溪的梨花开得最好,两位公子来得正是时候呢。”

唐生和唐糖大喜,都道:“妙极妙极,不枉此行。”

算还酒钱,两少年背着包袱,顺着江边的柳荫,悠悠地漫步往石桥方向走去。

唐生道:“梨花镇风景宜人,店家也友善懂礼,我看今晚就住在梨花镇,明日再去梨花溪逛逛,糖弟以为如何?”

唐糖道:“生哥说得极是,反正离峨嵋的佛道辩论会尚有许多时日,我们又不象那些客商赶路做生意,不沿途看看风景,此不白来一趟。”

唐生道:“那我们就一路走马观花,慢慢行去峨嵋山好了。”

两少年走过石桥,只见人烟密集,市井喧哗,石板铺路,两边店铺住家林立,果然是一个热闹小镇。两人踏着青石板路,进到梨花镇里,就近寻得一间客栈,订好一个两人住的客房,寄放了包裹,两人坐在客房里休息。

忽听客栈外镇上人闹动,脚步声在街道上急促响起,边走边说道:“快走,快走,有两个外省人来我镇上卖打药,好象有些真功夫,我们快去瞧看热闹。”

唐生两少年听得如此说,好奇心大发,锁上房门出了客栈,跟着镇上人往前奔走。果听见远处声声锣响,两少年顺声寻到镇上广场,早见一群人围得密密层层,水泄不通。唐糖少年心性,最喜热闹,拉着唐生就往人堆里钻。两少年自小练过武功,都有些常人难及的力量,分开人丛挤到前排。

只见人群中间围出一块空地,空地上摆着两个大箱子,箱子旁放些枪棒道具之类。空地正中两个身体健壮的汉子,一个**着上身,显出一身强劲的肌肉;另一个左手执面铜锣,右手拿个鼓槌,正在那里一边敲打,一边绕着空地边缘走个圆圈。前排的观众被那敲锣汉子挤得向后退步,自觉让出中间一块空地来。

见观众来得多,敲锣汉子停了锣,退到堆放枪棒的箱子边。赤身汉子走到空地正中,抱拳向四周作了揖,操着外省口音高声叫道:“小人祖居河南,江湖上一路行来贵宝地。闻贵宝地山美水美,人杰地灵,特带来几包祖传伤药奉上。蒙各位看官抬爱,听小人说叨,正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位看官要说了,你这祖传伤药有啥好处,救得啥病,也敢卖弄?小人不敢夸口,小人的伤药确是祖传,主味由人参、鹿茸、虎骨、犀角、三七、红花、蛇蜕、冰片等制成,专治跌打损伤,头痛、腰痛、手痛、脚痛、脖子痛都有效验。那位看官又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既说你伤药好,就验证验证显摆显摆,让我等心服。好,废话不多说,小人就表演些粗浅功夫,以示祖传伤药不虚。”

围观众人都瞪大眼睛,盼着赤身汉子表演些常人难及的真功夫,唐生和唐糖也好奇赤身汉子到底有何能耐。

赤身壮汉道:“先试小人的头是否挨得?若挨不得,各位看官休取笑。”喝一声,收腹运气,站立场中不动。

敲锣汉子放下铜锣,取出一根杯口粗的木棍,双手握紧木棍一头,大喝一声,照赤身壮汉头上尽气力一劈。观众惊呼声中,“啪”地一声脆响,木棍断成两截。赤身大汉拍了拍头顶,绕全场一圈示意,果然全无损伤。围观众人喝彩,赤身大汉抱拳相谢。

赤身壮汉道:“试过了小人的头,再试试小人身子是否挨得?若挨不得,各位看官只管取笑。”大喝一声,将腰带勒紧又勒紧,收腹提气,站立场中不动。

敲锣汉子这次换了一根杯口粗的铁棍,先拿给前排观众看看真假。唐糖抢先接过铁棍,只觉铁棍沉重,果是铸铁打就,唐糖将铁棍交还敲锣汉子手中。敲锣汉子双手握住铁棍一端,大喝一声,绕着赤身壮汉前胸后背猛打了五六棍。赤身汉子扬起双臂示意,身上只被打出几道白印,并无损伤。围观众人齐声叫好。唐生也暗自佩服赤身壮汉的一身硬功,觉得跟以前在潜龙镇所见的龙飞的铁甲功倒也有几分相似。

赤身壮汉道:“头和身体都试过了,且试试小人的脖子是否挨得?”

敲锣汉子将手中铁棍递出。赤身壮汉接过,两手持住两边棍头,抵在脖颈上,大喝一声,用劲一绕,铁棍竟弯曲一圈绕在了赤身壮汉的脖子上。观众惊呼声响起,叫道“好汉子”。赤身壮汉又大喝了几声,双臂使力,一根铁棍竟曲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围观众人掌声四起,都惊服赤身壮汉的神力和硬功。赤身壮汉双手握住两边棍头,又喝了几声,反向将铁棍绕回,重成了一枝略微弯曲的直棍。敲锣汉子接过铁棍,放到了一边。唐生和唐糖也鼓起掌来,自问力量无法及得赤身壮汉。

赤身壮汉抱拳道:“各位看官鼓掌赏识小人,小人感激不尽。看官又要说了,你不过会些气功,身上挨得,有啥稀奇,手上可有真本领?好,小人就拿些真功夫出来试试手,显我祖传伤药不假。”

赤身壮汉随地捡颗前尖后圆有些扁平的巴掌大的鹅卵石,双手握住石头捏了几捏,然后左手握住石头后圆的那头,另一手拳头里伸出食指中指,骈指如剑,对准鹅卵石,大喝一声,如剑砍去。“啪”地一声响,鹅卵石从中断成两半,另一半滚到了地上。围观众人齐声叫绝,若不眼见,谁相信会有这等指力。

人群里有好事的泼皮丢出一颗碗口大小的鹅卵石,道:“你这汉子既敢夸口,破那扁石头有啥稀奇,且试试这块石头。”这鹅卵石却是椭圆的,自然比先前那个扁平的难碎。

赤身壮汉捡起大鹅卵石,双手握住捏了几捏,微微皱了皱眉,道:“既然客官要看小人真本事,小人就斗胆献丑了。”赤身壮汉左手将石头按在地上,另一手象先前样骈指如剑,大喝一声砍去,这一次石头却没动静。好事的泼皮哄笑。赤身壮汉脸先有些红了,又大喝了两声,换作掌缘再砍了两次,石头从中断成两半截,虽然没先前利落,也算功夫了得。围观众人大声叫好鼓掌,就连好事的泼皮也服了。

赤身壮汉从箱里掏出一个大布包,从大包里取出一些伤药,分作十来个小布包包好,整整齐齐地在地上摆成一排,拱手叫道:“小人远来是客,全仗贵宝地众位主人家成全。众位主人家如有些跌打损伤要用伤药,一分银子一包只管拿去;如众位主人家不用伤药,也烦赏赐些银两铜钱小人们吃饭走路。”

敲锣汉子手捧一个铜盘,向围观众人面前走来,走了一圈,得了些碎银子和铜钱。又有三三两两的看客买了五七包打药。唐糖凑热闹,也买了两包伤药揣在身上。

两个卖打药的汉子答谢了一番,准备收拾走路,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纷纷散去。

只有一个高大汉子没有走,冷笑道:“哼,少林童子功这种三脚猫功夫也敢拿来我这里卖弄,明欺我蜀中无人吗?”那大汉身长八尺、面色阴沉、身穿绿袍,随意一站,如渊渟岳峙,浑身透出一股森寒的霸气。

绿袍大汉声音并不大,却震得走出十来步远的唐生和唐糖耳中嗡嗡作响,显见内力极为高深。唐生两少年吃了一惊,本欲迈走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观望。似乎又有连场好戏上演,还没走远的几个观众也都停下了脚步,回头观看好戏开场,不过都感受到了绿袍大汉身上的霸气,无人敢近前。

敲锣汉子怒道:“我少林派威震华夏数百年,会尽天下好汉。少林童子功更是我佛家达摩祖师真传,岂容尔等小觑!不要走,待我教训教训你这无礼狂徒。”摩拳擦掌,就待出手。

赤身壮汉忙把臂拖住,暗使了一个眼色。敲锣汉子会意,忍住冲动,收了拳头,自去背后收拾枪棒打药等东西。

赤身壮汉向绿袍大汉拱手一礼,道:“这位好汉大哥好眼力,我二人的确是少林弟子。小人郑安,另一个兄弟汤方,我两个确曾跟得少林智达大师学过少林童子功。我二人此次来蜀中只是卖些打药糊口,决不敢自恃武艺卖弄手段。”

绿袍大汉道:“看你功夫虽有些粗浅,倒也该有十几年苦练,也算得一条汉子。你既是少林弟子,如何又不是光头和尚?”

郑安强忍住气,道:“我二人自小出家少林跟随师傅学艺十年,后来还俗,一向漂泊江湖卖药,只算少林俗家弟子,故留得头发。不知好汉大哥如何称呼?”

绿袍大汉道:“你两个外省人既走到这里,想来也来蜀中有些时日,当听过蜀中有我魏虚竹这号人物。”

郑安心里一惊,拱手道:“原来好汉大哥就是威震巴蜀的竹联帮魏帮主。魏帮主大名满巴蜀,武功震四川,小人听之如雷贯耳,向往已久。先前我师弟失礼乱言,冲撞了魏帮主,万望魏帮主多多包涵。”

边上远看热闹的几个观众闻听此言,脸上变色,都道:“是竹联帮啊,热闹看不得了,快走快走。”又道:“竹联帮龙头老大来了,那两个卖打药的死定了,快走快走,惹祸上身可不得了。”看热闹的观众都走光了。

唐生和唐糖对望了一眼,才想起唐有明曾经说过的惹不得的竹联帮,原来帮主魏虚竹就是眼前的绿袍大汉。两少年原也有些胆气,都舍不得走,留在原地继续贪看下文。

魏虚竹道:“我一向听人说你师傅少林智达和尚是个目中无人的狂僧,看你这汉子虽是他徒弟倒是审慎有礼。我本不想为难于你,可惜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蜀中,你瞒得别人,却瞒不过我魏虚竹。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少林那些秃驴窥视天书,也起了贪心要入蜀争夺?少林派你两个俗家弟子混迹蜀中,是不是先来卧底的?”

汤方闻言脸上变色,忙低头收拾东西。唐生和唐糖也觉得奇怪:难道正月成都灯会里看到的“峨眉天书”灯,暗示天书在峨嵋竟是真的?那天书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何人故弄玄虚,将此重大秘密透露呢?

郑安心里虽惊,脸上神色不变,道:“魏帮主说的什么天书,我们从来没有听过。我两个自来蜀中走江湖卖打药,与我师傅无关。”

魏虚竹冷笑道:“天书是人人欲得之而后快之物,你说不知天书下落尚可,说没听过只怕就是装假瞒骗。我且问你,你师傅智达和尚是否也要入蜀,你少林还有什么人要去峨嵋山?”

郑安道:“此次峨嵋派三月三佛道辩论大会,专请得各处名山的佛家和道家赴会,自然也请得我少林一派。我少林派住持智摩禅师已答应届时会亲率僧众前去,我师傅智达大师是智摩禅师师弟,自然也会随智摩禅师一起前去观论。小人所说若有半句虚言,让小人死后坠入阿鼻地狱。”

魏虚竹冷笑道:“只怕智摩那老秃驴不是观论,而是要挟势夺书,另有企图吧?”

郑安对少林主持智摩禅师一向敬重,闻魏虚竹出言无礼,怒道:“请魏帮主说话放尊重点,我少林智摩禅师修行久深,早已出尘脱俗,岂会贪恋什么天书!”

魏虚竹冷笑道:“哼,唐朝时,唐三藏和尚孤身远行西方天竺国十余年,不就是为了那几本经书吗?天书何等奇物,胜那些破烂经书百倍,少林高僧修行再高,我不信比得唐三藏更悟佛法。”

郑安道:“佛法高深,不是我这等俗家弟子能明,也不必多说。魏帮主既无别事,小人告辞,先请了。”

魏虚竹道:“有我魏虚竹在,岂容你少林窥探天书!我倒想看看少林有何本事称雄中原武林,先吃我一掌。”也没见肩动,身子已晃到郑安眼前,右掌闪电向郑安面门拍去。

郑安早有防备,动作也快,伸右臂迎挡,同时左掌打出罗汉拳一式“斩手劈心掌”。魏虚竹右手迅急变掌为爪,顺势一探,如铁箍一般抓住了郑安右腕,同时一进身,左手闪电般一靠一沉,压向郑安上臂和前臂相交的手肘关节,动作快如鬼魅。只听咔嚓一响,郑安左掌还没打到魏虚竹身上,右臂已先被压断,剧痛令郑安半身发软,左掌先软了,如何再打得下去。魏虚竹不等郑安反应,就势双掌向郑安身上一推。郑安只觉一股大力冲来,身不由己倒飞而起,正撞在背后大木箱上,把木箱撞得稀烂,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

从魏虚竹出手到郑安倒地,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此时旁边收拾东西的汤方才回过神来,忙冲前将郑安抱住,道:“师兄,你伤势如何?”

郑安痛苦地咬着牙,额上豆大的汗珠渗出,勉强挤出一句话,道:“没有大碍,我们技不如人,收拾东西走了吧。”

魏虚竹见郑安服输,轻拂了一下袍角,道:“我还当少林智达和尚有什么了不得,敢妄称‘狂僧’,原来教出的徒弟竟是个窝囊废。”转身走了。

魏虚竹刚走出几步。汤方见郑安断臂,目眦欲裂,哪里还忍得住,怒道:“我少林派不是任人欺负的,打了我师兄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大步踏前,右拳猛地击出,从背后向魏虚竹打出罗汉拳之一式“黑虎攒心”,拳风猛烈,颇有开山裂石之威。

唐生和唐糖虽觉魏虚竹出手就断人手臂有些残忍,但是假如少林和尚真的暗中窥视天书也好不到哪去。反观魏虚竹所言所行颇有一帮之主的风度,言谈举止光明磊落,倒不是蛮横无礼之徒,汤方这样从背后暗算实在有失好汉行径。

魏虚竹仿佛背后长着眼睛,迅疾一退身,正退到冲来的汤方身前。魏虚竹抬右臂格挡住汤方来拳,同时左手往右肘下闪电一探,正抓住汤方打来的右拳,顺势一拉。汤方怎料到魏虚竹有如此妙招不进反退,且魏虚竹动作又快如闪电,一股巨力传来,汤方站不住脚,身子竟被扯得从魏虚竹右臂下钻过,扑地便倒。魏虚竹趁势左手提住汤方右臂反转一扭,右手猛地朝汤方右肩背处按下,只听“咔嚓”一声,竟将汤方右臂生生扭断。整个动作只在眨眼间完成,可说是干净利落,迅快无比。汤方痛得浑身颤抖,头上汗珠大颗大颗渗出。

魏虚竹丢开汤方,喝道:“你两个卧底轻易暴露少林身份,如何还去得峨嵋山?我敬少林是名门大派,今日就留你们一命,只折一臂作个表记。若你二人还要痴迷,硬要助你师傅夺书,下次再被我撞见,休怪我辣手无情。”说罢迈开脚步,飘然离去。

临走时,魏虚竹还有意无意地望了唐生和唐糖这边一眼,目光中透着一股阴狠恶毒的杀意。唐生和唐糖心里一凉,宛如被一桶冰水泼下,这才真正感觉到了魏虚竹的可怕。郑安和汤方倒也是两条硬汉,虽然断臂疼痛,却也咬牙忍住,始终不哼一声,两人互相扶持,包扎起伤臂,收拾好东西,相互搀扶,腰上拉绳,拖着一应卖艺物品走了。

街边茶馆里匆匆走出两个头包九阳巾,身穿百衲袍,腰系吕公绦,脚蹬三耳草鞋的小道士,一个小道士说道:“清风师兄,那竹联帮魏虚竹所用的招法怎得和我们峨嵋派相似?”

另一个小道士道:“明月师弟,我峨嵋派拳法讲究‘擒拿封闭、挨沾挤靠’,刚才那个魏帮主所用的正是我峨嵋派的‘挨’字诀和‘靠’字诀呢,想不到竟有人把峨嵋武功练得如此神妙,只怕师傅也未必胜他呢!”

先前的小道士道:“我们峨嵋派精要拳法一向只传嫡派弟子,那个竹联帮魏帮主怎会学得我们峨嵋派拳法?”

另一个小道士道:“此事相当可疑,我峨嵋派除三师公董一霸落舍身崖失踪之外,并无外人学得峨嵋拳法。今日看来魏帮主竟得我峨嵋拳法真传,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要将此事尽快报知师傅。”

先前的小道士道:“还是清风师兄见识过人,那个魏帮主动作迅快,我几乎被他蒙骗过去。”

另一个小道士道:“外人也练得我峨嵋拳法如斯神妙,我们两个亲传弟子再不努力练功,真对不起师傅的教导。”

两个小道士又说些闲话,越走越远了。

天色已近黄昏,唐生和唐糖在镇上吃过晚饭,回到客栈。两少年虽有些疲累,回味一天的经历又觉惊险刺激,都有些兴奋难眠,各躺一张**上摆些龙门阵。

唐糖道:“我听爹爹说少林是中原武林第一大门派,少林高僧更是博采众长,武功极为了得,少林寺光武功套路就有几百种。想不到强中更有强中手,那个竹联帮帮主真厉害,一出手就打败了两个少林高手。”

唐生道:“魏虚竹的确是我见过的厉害高手,要不是我最近练飞针眼力比以前专注,他那一系列鬼魅般的动作休想看得清楚。”

唐糖道:“魏虚竹临走时看我们那一眼好可怕,难道他想杀了我们?”

唐生道:“我们又没有得罪他,他杀我们干什么,想来一帮之主都是那样威严,这样手下人才会害怕服从。”

唐糖道:“唐大叔说魏虚竹江湖名号‘反骨竹’,他一出手就断了两个少林高手的骨头,倒很配他的外号。”

唐生道:“‘反骨’有反叛逆乱的意思,倒不一定是断人骨头。”

唐糖道:“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唐大叔说竹联帮惹不得,又说魏虚竹心狠手辣,在我心中他就是一个大恶人。如何魏虚竹今天看起来象有大侠风范,那个敲锣的少林弟子一再冒犯他也仅断一臂,最怪的是明知两个少林俗家弟子是来卧底夺天书的,为什么还要好心将两个少林弟子放走呢?”

唐生道:“我也想不明白,莫非江湖传闻有误?也许只有日久见人心了。”

唐糖道:“他们说的天书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跑到峨眉山上呢?”

唐生道:“听他们的口气,天书应该是武林中人人欲得的宝物,估计里面一定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武功秘诀,否则少林那样的名门大派又何须争夺?”

唐糖道:“天书既然如此重要,那我们此次上峨嵋山,也顺便把天书抢到手,说不定就成了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呢?”

唐生道:“我们两个几斤几两糖弟又不是不知道,光一个竹联帮魏虚竹就可打得我俩满地找牙,哪有什么资格抢宝!”

唐糖道:“那也不见得,想来抢夺天书的武林人物必多,说不定我小糖运气好,他们抢来抢去打个半死,我就一个人悠哉游哉地走过去捡起天书,在他们面前慢慢翻看,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气死。”

唐生道:“糖弟想得美,守株待兔也没这么便宜。我预感到此次峨嵋山一定是高手云集,我两个需要加倍小心。”

唐糖道:“说到高手,我心里最佩服的高手只有关大叔一个。生哥觉得魏虚竹和关大叔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唐生道:“当然关小刀厉害些。不知什么原因,我隐约感觉关小刀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将来一定会成为战无不胜的真正英雄。还好关小刀不是我们敌人,否则我两个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唐糖道:“我也感觉有关大叔在的时候,身上充满了安全感,连威震巴蜀的镇南侯都拿他没办法,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大叔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个厉害高手,才先入为主地崇拜他。”

唐生道:“糖弟说得有理,天大地大,江湖水深,一山还比一山高,也许只是我们年轻识浅在坐井观天呢。”

两少年闲聊了许久,夜深,各自安歇。

次日一早,唐生和唐糖洗漱了当,吃了早饭,准备去梨花溪看花。

临行前,唐糖道:“生哥,你要把包袱里的剑佩上不?”

唐生道:“我们此行是看花,又不是打架,带剑做什么?再说娘亲吩咐我此次路上不可惹事,故将佩剑用布包裹了,只危机时才可取用。反正有钢针和宝刀护身,也应该足够了。”

唐糖道:“还是我的太极逍遥扇带着方便些,又美观又好用。”

唐生道:“那是你爹爹的称手兵器,自然好用,唐叔叔年轻时一定会过不少高手。”

唐糖道:“现在扇子归我了,如此宝物,怎也要对得起它。自从宝扇在凤凰山开了荤点倒峨嵋派刘刚后,至今一直暗藏锋芒,这次去峨嵋山路上,也应该派派用场了。”

唐生道:“最好用不上,打打杀杀也不好玩。糖弟,我们走吧。”

唐糖道:“好。”

[bookid=06855,bookname=《三分天下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