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男女概念。
简单来说，她虽然知道，男女有别，但是究竟应该“别”到什么程度，又或者应该保持怎样的距离，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这主要是因为，从小打到，陪伴苏小小身边的，都是两个男人，又或者应该称为一个男人和一只公狐狸。
男人是九天帝尊，他生来就如同高山上的白雪，虽然美丽，却容不得他人触碰。估计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知识存在的。
公狐狸就是九狸，在他想来，苏小小和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保持距离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至于以后会出现的男人，当然是由他一一解决掉。
因此，等苏小小落了单，对这一方面，也就格外地迟钝了些。
她抓着凌业霆的衣襟，一半的身子靠在凌业霆怀里，另一半却不老实地东倒西歪。
“凌业霆，你这个坏蛋。自己家的侍女被别人欺负了，居然还要当缩头乌龟！”
凌业霆似笑非笑。
“你又知道了。我记得当时，除了我府上的下人，也没有别的人在场了啊？”
苏小小挺起胸膛，颇为骄傲。
“那是我聪明，绕了个圈，跑到你屋子后面听去了。要不然，还不会知道，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凌业霆扶着苏小小，想让她好好的坐下。可是小姑娘越发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没有看见男人眼中越来越暗沉的光芒。
“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什么叫我做出这种事情来。”
苏小小摇头晃脑。
“什么叫只是一个丫鬟，她也是爹生娘养，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不但不为她讨回公道，居然还让管家去安抚那个叫玄岭的秃驴。”
凌业霆终于让面前这个不安分的好好坐下，温热的手掌触摸到了苏小小受伤的脚踝。
苏小小闷闷的喊了声痛。
只是一下，凌业霆就知道了苏小小究竟是受的什么伤。莫名其妙有些吊起来的心情，突然得到了缓解。
“国之不存，毛将附焉？若是必要，为了保护天灵国，我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更何况是个丫鬟。”
他取了些药，把苏小小的鞋子脱了，又脱了袜子，用手沾了些，轻轻地开始揉苏小小的脚踝。
一开始，苏小小觉得格外地痛，想要把脚缩回去。
凌业霆的手却像是铁箍一般，紧紧地抓着苏小小的脚踝，不让她随意动弹。
揉了几下之后，尖锐的痛感消失，却残留了些舒适的麻痒。苏小小尝到了好处，便专心让凌业霆揉起了脚腕，没有再作妖。
一旁的鹧鸪心情复杂，欲言又止。
这个将军夫人的大丫鬟，她是不是要当定了？
而一旁的侍卫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们如同天神一般的将军，战无不胜的将军，居然半跪着给一个小小女子揉脚腕。
他该不会回去就被将军灭口吧？
苏小小倒是颇为心大地无视了周遭的所有目光，和凌业霆辩论起来。
“可是，如果天灵国延续的条件，就是侍女的死亡，那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天灵国延续？天灵国覆灭，她也不一定去死呀。”
凌业霆威胁性地捏了一把苏小小的脚踝，得到了少女娇娇的痛呼声。
“天灵国让她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个道理了。更何况，如果天灵国好好地存在着，她的家庭就能长久地存在着。”
凌业霆见少女脚上的红肿渐渐消散了，便又给她耐心地穿上鞋袜。
带着些粗糙茧子的手，摩擦过苏小小光裸的肌肤，让她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红。
“天灵国要是灭亡，她的父母兄弟，多半会一同死亡。若是没有，那至少她在意的人还能好好活着，更何况，我也没有让她去死。”
“心慈手软的人，道德高尚的人，不配谈论国家大事。”
平心而论，凌业霆对待下人的手段，已经是少有的宽和了。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仆人对于主人而言，只是一件可以买卖的财物而已。
但是苏小小还是觉得不忿。
她觉得凌业霆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又觉得她自己说的更加有道理。
苏小小内心有些矛盾，连带着动作幅度都更加的大了起来。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啦，走开！”
苏小小猛地站了起来，但是脚只是没那么疼，又不是瞬间痊愈，她还没站稳，又趔趄了一下。
凌业霆稳稳地扶住了苏小小，不想再和面前的少女继续将这个事情深化谈论下去。
这个世界上固然有很多光风霁月，表里如一的人，但那也是因为有他这种机关算尽，心狠手辣的人来维护的他们所能生存的环境。
不过这些，面前的少女都不必懂。
苏小小扶着凌业霆好好站直之后，突然觉得，面前的人虽然经常说些坏人才会说出来的话，但是其实似乎也没有做出过真正的坏事呀。
就像是他曾经经常威胁，要把小刺猬煮汤，但是真正动手的，也就是第一次两个人不认识的时候……
等等，这个思想太危险了，苏小小连忙停止自己越发奔放的思维。
“凌业霆，他们不是说，你什么都能做成吗？你就替那个侍女主持公道又怎么样？”
苏小小不知道，她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带了些娇嗔。
凌业霆神色莫测地低下头，看着少女头上小小的发旋。
和她的人一样，有些不安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凌业霆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苏小小会这么在意一个小小的侍女。
苏小小气得跺脚，更加不理解凌业霆的想法。
可惜跺的是那只伤了的脚，苏小小呲牙咧嘴，痛呼一声。只感觉那伤处可能又严重了一些。
凌业霆紧了紧手臂，语气愈发不善。
“你是想要找个借口，留在凌府不成？刚刚那一下，没有摔断腿，现在想要自己用力，把那条腿踩断？”
苏小小本来又想要反驳凌业霆，但是那话在肚子里滚了一滚，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