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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篇Ⅱ 第一章 心中有棋

对于冬瓜大学围棋社的社员来说,日子,总这样过着,学习,下棋。平淡无奇,生活如一潭止水,无一丝涟漪,更无半点浪。

又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午后,阳光从窗的缝隙溜了进来,明珠猛抬头,突然觉得自己亦如秋花,快凋零了,虽然窗外是春光明媚的三月。

“明珠,你是扬州人吧?”韩在铉忽然问。

“是啊,怎么啦?”明珠缓过神来。

“中国有句古诗叫‘烟花三月下扬州’,诗中描写的意境真美,让我有点想这个月去扬州看看。”韩在铉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能一眼望到千里之外的瘦西湖。

“那是农历三月,事实上应该是公历的四月吧。”明珠忍不住纠正道。

“说的也是。”韩在铉不好意思地笑道。

和明珠下棋,韩在铉一向很放松,毕竟两个人的棋力不在同一个档次。不过,这一天明珠猜到黑棋先行,他以先抢实空的策略将对手逼上围大模样一拼的“窄路”上,让韩在铉颇为头疼,费了一番周折,才赢得棋局。

“再下一局吧。”韩在铉对刚才那局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决心一雪前耻。

“还要下啊?”明珠抬手,才四点零一分,用去吃晚饭这个借口来逃避似乎不怎么合适。

“明珠哥,你就和在铉哥下一局吧。”张芷涵满怀期待地说。

“这样啊,那就下一局。声明一下,这是今天最后一局哦!”明珠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让三子吧。”韩在铉并不打算很投入地去下,因此只提出让三子。如果他认真对待,怕是让明珠五子,明珠也未必有把握能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明珠婉拒道。

“真的不勉强?”韩在铉试探地问。他知道个性要强的明珠,是不可能接受让子提议的,只是礼节性地还要问一下。

“一点也不勉强。”明珠冷冷地说。

第二局,按照惯例,由韩在铉拿黑棋。本来他实力就高出明珠一筹,还占先,都有点不好意思下了。

“咦?真的不分先下?”王小强以为是明珠他做做样子呢。

“当然,你们明珠那么死要面子。”韩在铉无奈地说。

明珠将黑子放在韩在铉面前,催促道:“开始吧。”

“嗯……好吧。”韩在铉应道。

明珠信手拈子,待韩在铉落子。

执白棋的明珠第4手棋不按常规占角,而是积极挂黑棋的右上角,双方很快展开近身肉搏,在这一接火中形成打劫。但由于是布局之初,黑棋很快把右下角走定式当作劫材,使明珠无法打赢这个劫。

可恶!就这么简单地被他化解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明珠暗想,简直太便宜他了。

“才刚开始,明珠哥就吃了大亏哦。”张芷涵惊道。

张芷涵担心的是有道理的。明珠还没从打劫失利中缓过劲来,韩在铉借机在右边连续抢占大场,并以攻击白棋获得了吃住两颗白棋的收获。此后明珠继续抓住黑上边大龙不安定的因素与对手展开劫争,但韩在铉再次借机抢占有利位置,而明珠因没有适合的劫材只好放弃劫争,这一转换明珠明显稍亏,黑棋韩在铉抢到了很多的实空,把明珠逼上了要围大模样的“窄路”上,这与明珠前一局将对手逼得没有实空正好一样。拥有了大量实空的韩在铉瞄住白棋外势上的缺陷进行破坏,又将左上角的实空捞到了手里,迫使明珠要将那几粒黑子吃住才能挽回实空不足的弊病。在攻击中明珠并无成算,不仅无法歼灭黑棋,自己反而损失更大,只能黯然认负。

赢了棋的韩在铉也没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色,对于赢棋,他已习以为常。

“明珠。”用手肘推了推伊角,王小强低声喃喃,“你好像又输了吧。”

“为什么要说‘又’?”明珠暗忖:韩在铉实在太厉害了,连成都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辅仁那些人了。他的棋力,怕是和罗秀不相上下。冬瓜围棋社,社小人少,没有和他实力相匹的高手。他一直找我这样有明显差距的人下,也不是办法。长期下去,他的棋力会退步的。而且我一直输棋,对我的自信心也是个打击,会让我对围棋失去乐趣的。看来,得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对手了。

棋下完了,王小强就嚷着肚子饿,要去食堂。大家一看时间,已是四点三刻了。再晚去,怕是在食堂要遇到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了。张芷涵提议赢棋的韩在铉请客,韩在铉爽快地答应了。

在冬瓜大学,上点档次的食堂要属小吃广场了。校方一再吹嘘小吃广场是大学食堂的新概念。当年花费重金请快达工程有限公司负责它的设计、装潢,餐厅色调有些昏暗,适合情侣们进行烛光晚餐。小吃广场门口,整整一堵墙可以贴满海报。韩在铉看了,皱起了眉头。

明珠解释道:“据说这不是能随便乱贴的,得经过有关部门的审批,还得经过登记,连大小都不能随便。”

“大小不能随便?”王小强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老是联想到“不能随地大小便”。

虽然有一套严格的审批的制度,但那些海报给人总体的感觉还是乱哄哄的,有时会有一些有趣的消息,但多半没什么用处,只能友情建议在设计上还是用些脑子,因为很不赏心悦目,实在有碍观瞻。

走进小吃广场,里面已有很多人了,打饭的地方排起了长队。明珠分配了一下任务:张芷涵去占位置,王小强去打饭,自己和韩在铉去打菜。

小吃广场的菜永远是那么丰盛,明珠看得眼花缭乱:麻辣牛腩、番茄炒蛋、四川烧白、紫菜肉米卷、茄汁鸡条、姜汁基围虾、宫爆鸡丁盖浇饭、鱼香肉丝盖浇饭、孜然炒面、粉蒸排骨、蚝油牛肉、大盘鸡拌面……每样菜的受欢迎程度都差不多,只不过叫粉蒸排骨的人稍多一些。考虑到有王小强,明珠和韩在铉只好点了十份左右的菜。这时,打好饭的王小强,和张芷涵也赶了过来,帮忙一起端菜到占据好的桌子上。

刚坐下,王小强就迫不及待地张开他的血盆大口,开始进食。明珠看了直摇头,对韩在铉歉意地笑了一下,心想强强在韩国人面前实在太失礼了。

“他是饿坏了吧,让他吃吧。”韩在铉倒显得十分宽容。

“你这样,会将强强这个孩子惯坏的。”这句话说出来,连明珠自己也觉得好恶心,都想吐了。

王小强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白了明珠一眼,就继续埋头猛吃。

韩在铉非常殷勤地给张芷涵夹菜,张芷涵推脱不了,只好接受。落单的明珠,满怀醋意地望了一眼他们,也只好学习王小强,闷头吃饭。不过,韩在铉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匆忙地离去了。

明珠忍不住嘲她道:“你的在铉哥走了,是不是感到有一点失落?”

“哪有。”张芷涵矢口否认道。

“是吗?”明珠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又只好继续埋头消灭食物了。

张芷涵倒索性放下了筷子,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端坐着观看明珠吃饭。

不怎么习惯被人注视着吃饭,明珠一口饭试了几次,都没有放入自己的口中,只好郁闷地问张芷涵:“你看我做什么?”

张芷涵试探地问:“明珠哥,你这样很痛苦吧?”

“痛苦?”明珠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得知道,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张芷涵淡淡一笑,反问道:“对在铉哥十七连败,这样耻辱性的战绩,你不感到痛苦?”

“这有什么好痛苦的?”明珠感到好笑,“他是韩国的职业初段,实力摆在那。我只是业余1段,和他的棋力相比,有天壤之别。别说十七连败,就是再下一百七十盘,我还是会全输给他。”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老是输下去,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会将明珠哥你的信心输掉吧。”张芷涵猜测道。

明珠一愣,继而叹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和他下棋了。再这样输下去,我都会害怕围棋了。”

“那就找个厉害点的人来代替明珠哥去和在铉哥下吧。”张芷涵干脆地说。

“厉害一点的人?”明珠若有所思地说,“冬瓜大学,能和韩在铉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他了。”

“他?他是谁?”张芷涵失声道,“莫非你是指你去年向我提到的你的高中同学?”

“不错,但他已经两年没碰围棋了。”明珠颇感遗憾,确实如果吉住肯回归围棋的话,那么围棋社将如虎添翼。

“那么久没下棋,棋艺会生疏的吧。”张芷涵对明珠的高中同学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明珠故作深沉地说:“只要心中有棋,棋艺就会还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