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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消失的涟漪

“咚!……咚!……咚!……”

一声一声,一步一步!

张燕清微瞪着眼睛看着那个漫步走来的身影,身体不知为何开始不住的轻颤,发紧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紧紧地掐住,脑海里也随之砰然一声巨响,周围的空间在一瞬间化作虚无,眼前的一切就只剩下那个让人窒息的身影,如同一只缓缓逼近的凶猛野兽,让她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轰!又是一声巨响,张燕清此时已是心中一片空白!

恍然间,虚无沉寂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声一声节奏均匀的心跳声,由小到大,渐渐地,这心跳声居然诡异地与那身影的步调处于一种同步的状态,一步一声,一声一步,到最后已是分不清到底是心跳声还是脚步声。

“呼!……呼!呼!……”

张燕清开始急促地呼吸着,像条因缺氧而垂死挣扎的小鱼儿,还有那诡异地步子更是一步一歩地踩踏在她的心头,巨大的响声仿佛是在预示着这颗柔软的心脏就要在下一秒里突然爆裂掉一般!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在张燕清心神荡漾不已的时候,那个冷漠的身影已是走到了她的身边,目不斜视的模样,自然连贯的步伐,仿佛就要如此平淡地擦肩而过。

“啪!啪!”

两滴汗水顺着张燕清苍白的脸庞悄然滑落,摔碎在她面前的课桌上,而本应是不会有任何声音的汗滴却在此时如同两个小巧的铃铛般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之,周围虚无的空间也如被丢进两颗石子的湖面一般荡起一圈赶过一圈的涟漪,最后,只在两个呼吸间便轰然碎裂而开。

“呼!呼!呼!……”

当心神逃离了意识的困境时,周围的一切恢复了现实的模样,空间依旧是那个空间,人依旧是那些人,多的只是那些怪异和莫名的眼光。

对此,张燕清无暇理会,此时她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近本能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充足的氧气。

而就在这时,那道本该擦肩而过的身影却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

对于突然笼罩下来的影子,恢复了心神的张燕清自然是感受到了,而此时的她本应会紧张地低下头,却不知到为何鬼使神差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也许她是在以视死如归的心思去迎接着那已然攀至顶峰的压迫的气势,可当她抬起头来,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压抑与紧张都如同梦魇般猝然消失,留下的只有那如梦般恍然的错觉。

而且,张燕清还在那深邃而透彻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奇怪的温暖感,更有一份柔情,一份关怀!

其实,这一切的感觉只是发生在四目相对几秒中的一个念头里,就在张燕清还没有来得及去体味其中所潜在的含义时,这道短暂停滞的身影又再次平淡地擦肩而过。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道已然擦肩而过的身影,在要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又原路退了回来,随即在张燕清疑惑的眼神里掏出一方整洁的黑色汗帕,很轻柔地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也不等张燕清说些什么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教室里唯一空缺的课桌——他的座位。

“乔蝶雨……”

是的,乔蝶雨,这道安静而孤寂的身影自然是乔蝶雨,也只有这个抢走了她第一名的位置让她陷入苦难中的男生才会让张燕清如此的惊慌失措。

此刻,张燕清彻底地茫然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乔蝶雨会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般招惹眼球的事情,毕竟他们彼此之间除了同在一个学校勉强算是一种关系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任何的牵连,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如果非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就只能算上之前在医院那次挺身相救和楼梯间的偶遇了,但那也仅仅是两次短暂的眼神交流,那么乔蝶雨眼神中的那一份关怀和柔情又是从何而来,那这一方体贴的手帕又是代表着什么?

张燕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手帕,恍然出神!可时间却不会为她一人停留,也许只是过来几十秒还是几分钟,她丝毫没有任何概念,甚至此时自己正身在考场的事情也忘记得一干二净。

突然,正在发呆的她却飞快地一把将手帕抓起,惊慌地把它藏在了课桌里,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监考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讲台前面,并朗声道:

“好了,同学们请注意了,现在请将你们桌上不必要的东西赶紧收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开考了,等铃一响我就开始发试卷!我这是在节约你们的时间,所以请你们配合,不要等铃声响了你们的桌上还没有整理妥当,要我再花时间来重申纪律的问题,那就是你们的损失!所以请你们动作快点,除了笔、刀和草稿纸外,我不希望看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铃铃铃!……”

当监考老师的话音刚一落下,带着紧张气氛的铃声就随之响了起来,考场里同学们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严肃了,灼灼的眼神里流露着一种绝决的之意,宛如面临冲锋的士兵,势要杀出一条无法后退的血路。

但,在这样的氛围里,却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眼神,一个是乔蝶雨那古井不波的淡然与平静,还有张燕清瞳孔微缩下的惊愕与茫然!

“这种感觉……”

就在张燕清抓起手帕的那一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然间划过心头,只是这种感觉却是一纵即逝,即使是心念电转之下也未曾捕获到一丝一毫的踪迹,所留下的只是心间一抹朦胧的怪异……

紧张的考试已经考试了十分钟了,试卷都已经发到了每个同学的手里,只是本来该充满了沙沙作响的考场里现在却是静的针落可闻,寂静异常!而怪异的画面却是考场的每个人都是睁大了眼睛,或直白或遮遮掩掩地看着那个寂寥的身影——乔蝶雨,就连监考的老师也不例外!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或是在观望着,也许更有几分紧张与恐惧!

因为考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乔蝶雨在之前的摸底大考中做出过一些惊人的举动,更考出一份让所有人为之窒息也充满了质疑的成绩——全科满分!

所有大家都揣着满满的好奇心,承受着这寂静氛围里乔蝶雨给所有人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可宝贵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乔蝶雨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发呆,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奇怪的眼神,甚至像是忘记自己所在的地方和要做的事情,只是那样自顾自地迷失在窗外美好的风景中。

“咳!”

突然,一声轻咳将同学们的心神拉回了意识,当所有人抬头望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一声轻咳是监考的女老师发出的,此时的她还正在耸动着喉咙,仿佛是有些干痒的缘故。

当然,监考的老师并不是因为喉咙不舒服的原因,而是故意为之的。当大家都已经等待了十几分钟,却不见乔蝶雨有半点动静的时候

,女老师最先回过神来,她不能让这一班学生的考试成绩砸在了自己的手里,虽然她对于乔蝶雨也是充满了无比好奇心,可现在还是考试要紧。

而下面的同学,在女老师的视线扫视了考场一圈之后,也是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期中考试的事实,随即渐渐地压下心思,开始专注地做起了试卷来。

狂乱的心脏已然平静,紧张的汗水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张燕清紧紧地攒着手中的汗帕,缓缓地收回了落定在那道安静身影上复杂的眼神。

“乔蝶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燕清怔怔地看着被自己偷偷拿出来的手帕,不禁喃喃自语,清澈的眼底竟是慢慢地浮起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在刚才,张燕清的心态的确如同她和蓝秀所说的那般,平和而又通透!昨夜,在她的心神处在那个似梦非梦的真实的梦境里的时候,恍然间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那一刻,她仿佛忽然间看开了所有,不再去为那个攸关着自己生死的期中考试兢兢战战,不管是否能从乔蝶雨手中抢回第一的位子,她都不再在意,哪怕是去面对那已然习惯却依然心痛的暴怒和谩骂,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和恐惧!

因为,自己就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如果自己从恐惧中醒来,那么周围的一切将都不复存在,而且在这个梦境里还有一个超人在守护着自己,一旦自己处于危难中的时候,他都会随时出现在这个梦境里,保护着自己!

这,就是张燕清构建的梦境,因为那个神秘S的出现,给了她一种强烈的依偎感。

而,当乔蝶雨真正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恐惧了起来,而且这个恐惧比想象中的来得要更迅速而又彻底,仿佛在一瞬间那个梦境所营造的宁静感就这么不堪一击毫无准备地碎裂了,而周围的一切也没有如自己臆想中那般消失不见,但梦依旧还是梦,却是一个压迫在心神中的梦魇!

可当她正迷失在梦境与梦魇之中的时候,那束笼罩在心头的黑影却如梦般幻化成了一道最温暖的阳光!虽然这阳光并不猛烈,可这短短的一米阳光却照亮了她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乔蝶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燕清再一次在心中呢喃着,抬手轻轻地揉碎了眼前的朦胧,视线的焦距再次缓缓地汇聚在被攒在左手中的手帕上。

突然,只见张燕清僵硬地再次回头看向那道安静的身影。

四目相对,却不是与之前般慌乱失措,那道如自己感应到目光一般,在此时的的确确地在看着自己,那清澈而宁静的眼底再次透露着一丝柔情与关怀,这些一度以为是自己臆想与虚构的情愫却如此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还可以看到一丝鼓励的意思。

这似是被定格的空间却是没有持续太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随即乔蝶雨便缓缓低下了头,开始像别人一般静静地做起了试卷!

一颗被投进心湖的石子,在激起了满心的涟漪后,终究还是要归于平静!而这,也就是此时张燕清的写照,她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在几次深呼吸地调整之后,也开始集中了精神去考试,把所有的心思都随着满心涟漪而逝去,不再去思考自己是否超越乔蝶雨拿回第一的地位,不再去想乔蝶雨这所有作为之后的用意,唯一留在心底就是那一丝自己所看懂的鼓励!

“加油!张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