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前说的??????”常译微微笑问道。讫玉公主抿抿唇说道：“的确是有一样东西想要给将军看，将军请跟我来。”
“公主请。”
讫玉公主点点头，二人并步齐趋，行到王庭北面几栋相连的石质建筑面前方才停下。门外几名看守上前见礼，带头的壮汉迟疑地看了常译两眼，讫玉公主用南诏话吩咐几句，他方才行礼用腰间钥匙将石门打开。讫玉公主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丸吞下一枚，递了一枚给常译道：“水牢里面蛇很多，要是被咬了处理起来太麻烦，将军待会儿务必要紧跟讫玉。”
“多谢公主提醒。”常译温和笑道，从讫玉公主掌中捻起药丸吞下，随她进了空气略显腥臭的石室。
石门缓缓闭拢，常译不解地问道：“水牢中另有机窍？”黑暗中讫玉公主淡淡说道：“百年前先祖定下规矩，水牢只用作关押重犯，为防看守的人与犯人勾结，德铪他们无命令也不会进来。今日之事不宜大张旗鼓，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讫玉说就是。“
“呵呵，常某随口问问而已。”
讫玉公主已经用火折子点燃石壁上的油灯，动物油脂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其间还夹杂着些许植物清香，与外间并无异处。常译暗忖，此地必然与外界相通，而且不只是关押重犯这般简单。
“将军小心脚下。”讫玉公主骤然出声，灯光暗影之下，常译见一条深大的暗沟上铁索为桥颤颤巍巍，几条色泽鲜亮的臂长黑蛇吐着芯子悠闲地攀援在铁锁上。此处空气甚是污浊，讫玉公主也微微皱着秀眉，常译胸中烦闷，问道：“人就在对面？”
讫玉公主摇摇头道：“对面关押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那个人跟黑死士勾结，岂能享受如此好的待遇。”唇角冷笑连连，将壁上油灯取下，对着铁索下抛去。油灯触物爆开，暗沟燃起大火，勾勒出一个丈宽的方形铁笼。此处不愧被称为水牢，铁笼一半以下浸在腥臭无比的污水中，火沟外群蛇仿佛见惯了这般情景，竟然丝毫不惧火势，依旧一派安闲自在。“这些蛇饿了好些日子，将军可知它们将一个大活人血肉噬尽需要多久？”常译皱眉看向铁笼中那个辨不出面貌的人，摇摇头道：“在此地，掌管人生死的已经不是大明神。公主想要人什么时候死，自然不会留他性命到下一刻。”
“呵呵，将军看得明白，可惜有的人却是死脑筋。达旆，我王父信任你，让你做我贴身护卫，你竟然伙同黑死士来刺杀我？”
那人仍旧一动不动，静得常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看向讫玉公主时，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支寸长碧绿玉笛，放在唇边吹响了一曲不成调的曲子。常译静观其变，暗沟内群蛇受惊，不安地扭动起来，空气中充溢着蛇群的嘶嘶声。那人终于动了起来，先是用头猛撞铁笼，头上的铁箍将铁笼撞得火花四溅。原来为了防止人自尽，捆了手脚不算，连头上也装了一个保护罩，那人扭曲着身子张大嘴巴死死贴在铁笼上，满口的牙齿竟然也被敲掉。常译叹为观止，这手段，堪比京城锦衣卫了。
讫玉公主停下吹奏，待那人平静些又道：“达旆，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说，我很快也会知道答案的。这位将军会助我将讫徕拿下，到时候那些效忠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语气已是非常冷厉，让人毫不怀疑她会让人生不如死。
“不是??????”达旆终于开口，他痛苦万分地道：“不是刺杀公主，黑死士，为汉人将军而来。”
“为我？”常译失声道。莫非自己的行动一直在人算计之中，缓缓问道：“幕后之人是谁？”
达旆咳嗽喘息一阵，靠在铁笼上无力地道：“不知道，是汉人，只看见过背面。”
“你以为这样说本公主会相信？”讫玉公主挑眉冷笑：“他就只是汉人军队中一个小小将军，若不是我将他带回来，早就死在了汉人地盘里。你对讫徕还真是忠心，难道真的是不怕万蛇噬身？”
“不是，真的??????”那人急急哀求，讫玉公主却又开始吹响玉笛，巨大的痛苦使他忍不住将身体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常译眉眼未动，火势消逝的一面已经有毒蛇攀爬到铁笼中，开始对那人噬咬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爬进铁笼中的毒蛇越来越多，很快达旆就会像铁笼中剩余的枯骨一样，血肉进到毒蛇腹中，骨头零星地被蛇带到暗沟各处。
常译眸眼暗沉，讫玉公主淡淡道：“铁笼边上灌的是蛇油，平素活蛇不敢靠近，火烧过后却能让蛇群野性大发，会疯狂地噬咬活物，包括它们的同类。再过半个时辰，你会看见达旆只剩白骨，而被咬死的活蛇腐烂在铁笼边上，又会积聚许多新的蛇油。”常译心中恶寒，面上不动声色，“既然没问出什么话，那就出去吧，常某身体似有不适，想要回去歇歇。”
“咦，常将军，您的脸色不好看。肯定不会是被吓的吧，难道是紫魅发作了？”
“无碍，”常译额角冷汗直流，摇摇手道是此处空气太过污浊，先出去再说。讫玉公主心下得意，匆匆将他带出石室。
深深呼吸一口气，常译状似无意道：“南诏水牢比起大邺锦衣卫大狱可谓是半分不差，活人进，死人亦是不得出。汉人讲究叶落归根，最忌讳死无全尸，不瞒公主说，常某心中还真是恻然。”
“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不需有此感慨。要不是此人不识抬举，也断不会污了将军眼睛，将军见谅。”
常译摇摇手，“公主说的哪里话，常某自中毒后常感慨世事无常，人于宿命面前，似乎颇有些力不从心呢。”
“将军此言差矣，讫玉只知道，想要的就要奋力争取，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将军既然有心帮讫玉统一南诏，切莫生出这些无谓的感叹，待他日你我一统南诏，俯瞰天下时将军自会觉得今日之感叹实在是??????”
“呵呵，公主说的极是，常某真是自叹弗如。”常译俯身抱拳，山风掠过他的发丝，讫玉公主心中暗赞真是好一个能屈能伸的俊男儿，今日之事显露出往日未见的性情，一时间竟有些许晃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