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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处长吗?快来平安医院,出事了。”

文清放下叶传一的电话后,就开始心慌,叶传一没在电话里说清楚具体什么事儿,但文清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那个老三爷死了。

言则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文清的脸色难看,关切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文清摇摇头,她不想让言则鸩知道,虽然她想不出来言则鸩到底会站在哪一方,但至少是卫设不看好的一方,她坚决的拒绝了言则鸩的示好。

言则鸩拉住她的袖子:“你不对劲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不说清楚,不能走。”

“放手。”文清轻声呵斥道。言则鸩仍旧抓着她的袖子不方,文清最终毫不犹豫的甩来了,留下言则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站了好久。

平安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三爷老头儿已经被全身盖上了白布,文清微微扯下白色被单儿,老人紧紧闭着双眼,他的脸色铁青,嘴唇也惨白如雪,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愈合的伤口。

“对不起,医生已经尽力了,但他伤的实在太重。”叶传一望着已然面无血色的文清,自己也有些沮丧,他低声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把参与治疗的一声和护士关了起来,等你们的事情结束,再还他们自由。”

“谢谢你,传一。”

文清抬起头,满眼感激的望着叶传一,但他只是爽朗的一笑,并没有太挂在心上:“没事儿,我们是朋友嘛,再说,我知道副市长是个正人君子,他的事儿应该都是为了老百姓好的,我能帮上一把已经很荣幸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你能不能……”

“当然,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叶传一笑道:“只要我能帮你们的,你只管说。”

“是这样。”文清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字条,上面是碘酒显影出来的两行字“女子高中联合屏城国立大学学子将于下周一商界游行,抗议官军一家压榨商贾事。”

叶传一皱起眉:“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是我的内线送来的情报,”文清收了那张字条:“这件事是千真万确,我不瞒你说,还有一件更让你震惊的事,我已经向法院状告屏城政府,关于占用民用工业土地不予补贴。”

叶传一瞠目结舌的望着文清,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久久说不出话。

“恨难以理解是不是,我也不想,我还告诉你,这是我和大哥做的一场戏,这不过是为了四十四团背黑锅罢了,昨天我去见了白劲雄,他应该明白。学生和工人商贾要是集体罢工,整个屏城就要大乱了,所以我要抢在他们之前,找一方来承担这个责任。我已经邀请了学生代表,工人代表还有商人代表,只是为了告诉他们,政府不像他们想得那么昏庸。”

叶传一大概明白了,缓缓点了点头:“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已经封锁了消息,就求你帮我再找一个人,来替这个老人出席法庭。白御城这样做无非是怕我拿老头当证人,他作恶多端,早就得罪了一群人,他怕自己被群起而攻之,就先对老人下手,给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找谁?”叶传一问道。

“一个饺子摊儿的摊主,老头管他叫小顺儿。”

……

文清立在*肃穆的法庭之上,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走进法庭。目视着法官满目严肃的坐在正中央的高位上,他的面前摆放着那只象征着公平与正义的小木槌。

卫设双手抱怀,默然坐着,他的身边是孟元安和徐广立,两位脸色铁青的如同雕塑,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门一开,徐文应混在学生中间缓缓的走进会场,工人代表和商贾代表早已经坐在听众席位上。叶传一身边坐着他的领导,后面坐着白御城和四十四团的参谋长方之圣。

“原告,开始你的陈述。”

文清瞥了一眼身边那个面上带着胆怯的饺子摊儿老板,他的面前摆着原告二字,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旁人去打官司,更没想到自己要告的竟然是一座城市的政府,这在大清朝,这是以下犯上,进来先打一顿杀威棒。他垂下头,不敢看对面的高官的脸色。

文清微微一点头,开始说道:从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打开清政府的国门,中国人民开始看到除了天朝以外的世界,洋务运动起,中国提倡实业救国,轻重工业的发展大大提升了我国的经济实力,因此,我今天站在这儿,并非对政府提倡的实业救国活动有任何反对意见。我今天要说的,是政府的信用问题。孙中山大总统早就说过,政府是人民之政府,官员是人民之官员。我等既是党国之军人又是政府之官员,为何在有关百姓利益之事上,上下其手?先买土地,后又把土地许给军队作为军事用地,而没有补贴,克扣老百姓手里的钱财,军官一家,是何道理?

文清的话正正说中学生的心里,话音一落,他们纷纷群青激愤的站起来,冲着徐文应和孟元安的方向连连声讨。

“肃静!”法官敲了敲他手里的小木槌,徐文应一招手,把学生安抚下去。

徐文应皱起眉头,他瞥了卫设一眼,见卫设没有站起来说话的意思,他忙站起身:卫处长,你是政府官员,拿着政府津贴,为什么要抹黑政府,你这样做是让政府蒙羞。

法官皱起眉,他直劲儿敲着手里的木槌儿,对徐广立说道:“坐下,”转而对文清一伸手道:“你接着讲。”

文清微微一笑,向法官鞠了一躬,继续说道:“尊敬的长官,让政府蒙羞的不是我的做法,而是某些人的行为。”说着她瞥了听众席位上的白御城一眼。

“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先生,他为了顺应政府的号召,把全部身家拿出来投资工厂,从英国商人手里购买机器,重金从政府的手里购买了土地的使用权,但话说回来,这块土地早就被政府许诺给军队作为训练场。因而原来所有的地契,合约,就全都不做数儿了,而且并没有任何一方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并且支付赔偿金。这位先生之前*的机器,不但拿不到手,还要支付高昂的违约金,我这里想问,已经赔的倾家荡产的老人,要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笔赔偿金额?而这其中的巨大利润,究竟落尽了谁的腰包。我还要问,这样的制度,究竟什么时候能做一个改变?!”

台下窃窃私语,白御城含着笑,他全然没有一丝悔意。法官敲敲木槌,叫道:“肃静!请问被告,是否把已经许诺给军队的土地又卖给了老人?并且没有支付任何赔偿之金额?”

卫设默然无话,他只是对着文清眨了一下眼儿,算是默许。

徐广立站起身,否认道:“这并不是我们一方的责任,毕竟这片土地不是我们在使用。而且我们一切的买卖程序都是合法的。”

文清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的话,继续说道:“现在这位老人已经失去了巨额家产,并且失去了家人,诸位,倾其一生家当,只是为了响应政府实业救国的号召,我想请问,这难道是一种错误吗?政府推行这项计划的步骤是什么?政府的印章成了一张废纸,政府和英国投机商人内外沟通,把赔偿金顶的比登天还高,老人不禁得不到任何利益,而且,为了防止自己的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他必须把自己的棺材本儿一并拿出来,去赔偿,赔偿英国投机商人,赔偿工人。英国商人和政府里外沟通平分利益,我这里想问,为什么?

台下喧哗又起,学生们和工人的愤慨按捺不住若非两边站立着威严的警察,他们甚至会冲到台上来殴打徐广立孟元安之辈。

法官:“肃静,肃静。”

文清继续说道:“各位,我这里想问,这和奴隶赎身有什么区别?老人花了血本儿,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余生都住在监狱里,这个花大价钱从奴隶主手里购买自由有什么不同?二十世纪的中华民国,难道是一个奴隶制的国家吗?中华民国,三民主义,民主民权民生,在哪儿呢?”

文清的话音一落,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文清回过头,她望见的是学生们眼中盈眶的热泪,但她感到悲哀,我们正在争取本应该属于我们自己的权利,却成为一场悲壮的战斗。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成了一种胜利的奖章,这无疑是悲哀的。

卫设缓缓站起身,他走到正中央,不顾法官的命令,他走到场上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文清看见了他眼中的热泪,文清抿住嘴唇。

卫设说道:“同学们,工人们,商贾朋友们,我叫卫设,是屏城的副市长,我今天站在这里,为什么?是为了向大家到一个歉,我曾经听到侦缉处副处长的汇报,并且也曾派人调查,但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的严重。这是我的失职。我想大家道歉。”

“知道错了,就拿出点儿态度来!别光说的好听啊!”不知观众席上谁喊了一声,徐广立登时立起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