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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死亡前夜

“他奶奶的,法国人在老子地界儿租房子,咱们进去还不能带枪,真他娘的……惹急了老子,老子一锅端了他的狗窝!”文清从王云羽办公室一出来,就听见刚才一起开会的行动组组长林子正拍着胸脯的抱怨着。

“诶?林子哥,啥时候成了你的地界儿,就你一个当兵的大老粗,啥时候变省长啦?!”行动二组组长刘火丁朝着林子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林子崩了个高儿,他一拳捣在刘火丁肩上:“刘灯泡,你小子真是个卖国贼,难道老子不是中国人吗?”众人点点头,他得意洋洋的笑道:“这就对了,中国人的地儿就是咱的。”

“就是,这啊全赖你爹争气,没给你娶了个日本娘们当妈!”三组长徐鹤话音一落,登时被林子一掌劈在脑袋上,本就细的火柴杆似的脖子上顶着大脑袋猛地一拨楞,似小孩子玩的弹力球。

文清不想掺和他们话粗理不粗的谈话中,只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三个人的后面,她的手下意识按住右侧裤袋里那把象征着必死的勃朗宁。猛然间心中升腾起一股悲壮,望着三个人的背影,似在平行时空中行走的,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人。

心里藏着事,神情也愈发凝重,不知什么时候,言则鸩已经站在身边:“师傅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文清不知道如何说出这种悲壮,但人生本就是一场拼搏,而成功本就是踩着血泪穿过硝烟才能抵达的,于是她露出轻松的神情:“法租界不许带枪的人进去,武器要怎么办呢?”

“当然靠我们的山本小姐。”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样子,文清的指尖触及口袋里那个小小的枪身,一时犯了难。

“我下午要去见她,你有兴趣,可以一起来。”

沈云帆这一次来得很早,她早早在“黑天使”西餐厅订了一件包厢,自从她被卫文清跟踪过,她再也不想犯同样的错误。下午两点,黑天使餐厅里的铜制安琪儿与鲜花挂钟当当响了两次。文清敲了敲门,走进了沈云帆的包厢。

“坐,”沈云帆白皙的脸上满是笑意:“喝点茶吧,我没有点咖啡,不知道你喝的惯喝不惯。我想铁观音的味道大家应该都能接受。”她笑着端起茶壶,往文清的杯子里到了黄澄澄的清茶。

“上次,是我误会了你,还以为你真的是……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海涵。”文清笑着端起杯子:“多谢款待。”

沈云帆也笑着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声,一己之力刺杀刘昭兮,盗取纪宫商会名册,真厉害。我听纪宫秀吉手下的人说,截获一份燕斋全长官发给局座的密电,只有四个字:干得漂亮!”她说着掩口失笑:“你没见纪宫看到这封电报的样子,简直太好笑了。”

“过奖过奖,其实还要靠建时兄将我带进会场,又是言长官将我带出法租界,不然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见文清也是实在人,沈云帆止不住同她玩笑一阵。

一杯茶过后,她方问道:“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言少呢?”

却听见敲门声,言则鸩推门进来:“对不起,我来迟了,真是该罚。”

沈云帆端起茶壶往言则鸩的杯中倒了一杯:“哟,言大少爷,今天怎么迟到了,这可真是少见,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

言则鸩坐了沈云帆对面的沙发,脸颊有些绯红,他侧目望了文清一眼,似像让文清替他遮掩:“是局里有些事儿罢了,咱们还是说正事。”

沈云帆目光中带着女人的敏感,她坏笑着同文清对视了一眼,抬起下颚,多情的双眼在言则鸩脸上一烁:“我看不想吧,该不会是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坠入爱河了吧?”文清见沈云帆一针见血,也微微抿着嘴浅笑。

“快快招来,那姑娘是谁,是谁家的,让姐姐我替你参谋参谋。”

言则鸩白了一眼:“算了吧你,你这么懂行,怎么还没把自己参谋出去?”

沈云帆浅笑着凝视着言则鸩足足十秒钟,她忽然变得满脸严肃:“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

文清一愣,心里暗暗地笑道:变脸比翻书还快!

“计划已经定了,明天九点准时行动,又三个行动组配合,我和文清都会到场,记得让他们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我们晚上六点之前会全部进入法租界。”言则鸩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枪支弹药的清单交给沈云帆。

她粗略过了一遍,点点头:“可以做到。”转而有些得意:“我们的人常常假借走私鸦片为名往法租界里运送枪支弹药,和法国巡捕房有秘密约定,每次半夜运货,他们不翻箱检查。”说着她送口袋里取出一枚袁大头在大拇指间一弹,顺势接住:“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文清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王云羽给的那支做过记号的勃朗宁,递给沈云帆:“云帆姐,帮我把这支枪带进去,多谢了。”沈云帆点点头,将那只枪装进了自己的手包。

“但是,”她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愈发凝重:“你们的行动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甚至会更短,据我的了解,纪宫秀吉已经秘密联系了法国巡捕,他们虽然不知道我们具体的行动时间,但法国巡捕到纪宫秀吉别墅的时间最多二十分钟。”说着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火力点分布图,递给文清。

“二十分钟?”文清和言则鸩异口同声的问出来,文清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困难性,难怪王云羽要给他们准备后路。文清怔怔的接过那张地图,与言则鸩展开一看,大大小小的机枪点,竟有八处。

“看来明晚的牺牲会很大,甚至会被法国巡捕包了饺子。”言则鸩无奈的玩笑的了一句,然而他淡薄是神情仿佛是在说其他人的生死,和自己无关。

“早知道,还不如让我去把杨建时换回来,反正纪宫是冲我来的。”文清说着,恨恨的将手中的地图摔在桌子上。

“倒不是这么说,”沈云帆打了圆场:“我们中国人,绝不允许日本人在我们的土地上兴风作浪,他们本身就没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是啊,这次不论输赢,都是我们的态度,绝不妥协。”言则鸩说着,用食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杀敌”!

送走了沈云帆,文清和言则鸩两个人漫步在南门外大街上,已是迫近傍晚,落日泛着殷红的血色染红了天边洁白的云彩。

“方小姐可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又到军部外等着,也不知能等出个什么来。”文清淡淡一笑,双手袖在口袋里,侧目望着言则鸩。

“你干的好事,还要我来收场,”言则鸩无奈的摇摇头:“她只是个孩子,要我怎么说呢?我是真的不想伤害她。”

文清挑起眉,讽笑这望着言则鸩:“她是个孩子?说的你好像很成熟。不管是谁干的好事,总之既然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你就改为你自己的决定埋单。”

见言则鸩似背负了一个沉重的抱负,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文清颔首笑道:“高兴点儿,没准明年我们大家的坟上,只有你一个人有祭品呢。”

“别这么悲观嘛……”言则鸩说着,自己也惆怅起来。

悲观?!文清心里暗想,或许悲观和现实在某一个时代具有同样的意义。

法租界的清晨是伴随着教堂顶洪亮的钟声,和西餐厅里飘出咖啡香气而苏醒了,她似一个成长才破碎摇篮中的富贵婴儿,每一口奶汁都是用摇篮的碎片换来的。

法租界清晨的入界长龙摆的足有三五米,文清探出头来向门口望了望,上一次见过的几个喽喽兵似乎不在,她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以为上一次放了不该放的人进去,又放了不该放的人走,被枪毙了也说不准。

转而看见门口贴这自己的画像,是用黑色墨汁画成的一张逮捕令,画的倒不算很像,只是大致的几个特点画了出来。文清文清从手包里取出粉扑和镜子,望见镜子里浓妆艳抹的女人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天啊,真希望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她现在的模样和那些声色场所的歌女舞女差不多,和画像中的自己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的东西都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守卫只是草草的翻了她的手包就把她放了进去。

她随意走进了一架咖啡厅,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奶油冻子,不是为了吃饱,而是想接她们的洗手间把脸洗干净。洗去铅华,文清觉得自己的脸上清爽多了,便出去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再去和言则鸩她们会合。

趁着天色还早,文清想提前去纪宫秀吉的别墅附近,亲自猜猜地形,谁知刚走到距离他家还有三道街的地方,猛然听见背后一句法语喊的:“站住!就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