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都市小说 > 化谍 > 第八十八章 镜花缘起4全文阅读

第八十八章 镜花缘起4

言则鸩本是闭目养神,听得“后宫”二字词心头一颤,睁开眼,正襟危坐:“周之辉!你竟敢…”

正要办了周之辉,猛听得门外一声报告,训练员推推搡搡的带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量娇小,但眼神有力,像小豹子似的盯着会议室里的人。

“干什么的?有没有规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言则鸩指着门口的两个人喝道。

“报告长官,抓住一个逃兵!”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言则鸩满心的怒火都集中在周之辉身上,对别人的说是他根本不想理。

训练员识相的推着小孩儿往外走,小孩突然大叫:“我不是逃兵!放开我!”挣脱出来,跑在卫文清言则鸩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长官!我不是逃兵!”

卫文清瞥了她一眼,是一张陌生面孔,她应声道:“我知道了,你没有去医务室集合,我没见过你。”

小孩丝毫不怯生人,大声叫道:“长官,我认为特务需要绝对的警觉,您叫集合,我要看清您集合做什么,才去集合!”

言则鸩冷冷一笑:“小孩儿有意思…”

“叫什么?”卫文清把小孩头上帽子摘下,小孩的脸才露出来,稚气未脱,却也显得勇敢刚毅。

“报告长官,我叫王彻。”

卫文清从口袋里取出小药瓶和棉签,在小孩手臂上试了试,红色没消。

“得了,一会你上我的车,跟我走。”小孩道了声是,一步跨在卫文清身边站好。

周之辉低着头斜眼盯着墙角,嘴唇不住的颤抖,不觉间已经涨红了脸。

言则鸩一招手:“把他给我拿下!”

两个膀大腰圆的卫兵拿了绳子来像过去捆犯人似的,五花大绑,脖子到手臂对称的五个蝴蝶结花看着很俏皮。“交军法处!”

周之辉被捆得结结实实送出门去,押上车。文清默然拿起自己拍在桌上的枪嘟囔道:“过分。”

言则鸩咬咬嘴唇:“算了,我叫他们重新检测新兵。”

言则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重新考核了新兵营的水平,发现并没有合适的新人,所有人的能力都差不多,而且漏洞百出,包括卫文清要带走的那个小孩子王彻也没什么杰出的能力,完全比不上卫文清杨建时的那一期。

“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毛遂自荐,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怎么做事儿?”言则鸩对这一期新兵营大大不满。

卫文清根本不搭茬,她只是满心欢喜的打扮着身边的小女孩,这小姑娘长的英气,志向不小,让卫文清很是喜欢。卫文清给小姑娘编了头发,把自己戴的首饰给女孩儿戴上,觉得很好看。

“回去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小姑娘听了乖巧的咧开嘴笑了。

文清把王彻推到言则鸩面前:“你看,是不是特别漂亮!”言则鸩专心的看着卫文清给女孩儿编头发,好像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女儿。心想着,若真能如此,就算是退隐江湖,与世隔绝,也不失为一件乐事。看着王彻,真有点卫文清的感觉,只是卫文清更有气场,有凌驾于他人之上,非池中之鱼的场控能力。这小姑娘乖巧听话,更能为人所用。

“确实不错,英姿飒爽的,很像你小时候。”笑着对王彻说:“不如,我认你做螟蛉义女吧?”

卫文清白了他一眼:“像我小时候,所以你要认义女?”转而对王彻说:“彻儿别听他的,就叫哥哥。”

一路上,文清握着王彻的手,这双瘦弱骨感的小手黝黑冰凉,仿佛从来没有体会过人情温暖。

车子停在百戏楼外,今天玉嶙峋没有上台,他穿着一身杏色暗纹长衫,领扣上挂着羊脂白玉的流苏坠子,手中握着墨兰折扇。见是言则鸩的车,他将长衫微微提起,迈着优雅的步子,快步走到面前,微微一拱手:“言少,卫小姐,来了?”

言则鸩拉过文清,对玉嶙峋笑道:“借你的地方,讨口茶喝。”

玉嶙峋谦谦君子,自矜一笑:“您说哪里话,您赏脸到这儿来,蓬荜生辉,快请进。”又吩咐门童带着几个人去二楼雅间。

王彻抬起头望着如此金华红尘,喧杂繁闹的场所,望着装璜精美华丽的顶棚,四角坠着流苏的琉璃蜀绣宫灯,显得怯生生的,文清轻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跟着文清走了进去。

台上演着锁麟囊的唱段,一个程派旦角博得一众掌声,台下座无虚席,送茶水的跑堂儿一上午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几百趟了。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享定,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

听得这一句,文清心中一沉,不禁站住了脚,观望起台上的戏,这段儿戏伤感得很,台下几个穿缎子旗袍挂珍珠项链,带着丫鬟的太太捏着手帕,轻轻拭泪。

言则鸩察觉到文清的异样,细细听了几句。

“可叹我平白里遭此厄运……”

言则鸩望着文清,轻声对玉嶙峋道:“玉老板,且换一出戏吧,这锁麟囊好是好,只是辞藻过于悲伤了。”

玉嶙峋略一怔,中场换戏打的是艺人的脸面,传出去以讹传讹坏了艺人的名头,同行听了也见笑。文清回过神来,笑笑:“别听他的,这出演的多好,赚尽了那些太太奶奶们的泪珠子,看来这位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小角儿了。”

锁麟囊的情节本和文清没什么关系,只是当中几句戏辞写的伤感,催人泪下,更有几句说那世态炎凉的更是戳人心口。言则鸩心细,是最了解她的人,卫文清性情中人,听见这种句子,难保不会心酸。

玉嶙峋和善一笑,推开包厢,把他们让了进去,又吩咐人上点心和上好的大红袍。

一碟子卷酥佛手,一碟子海棠酥,一碟子双色马蹄糕。一盘子苹果,一盘子鲜橙。椒盐花生,五香瓜子各一盘。一壶明前大红袍。

王彻坐在椅子上,不敢去拿点心和水果,文清夹了一块卷酥放在她的碟子里,她也不敢吃,文清望着她,那孩子的眼神很委屈,很复杂,很熟悉。文清用刀子切一块橙子给她,她接过来,嘴唇轻轻碰了碰,舔舔唇上的果汁,便放下了。端端正正坐在一边,好像专门来这儿立规矩一般。

“王彻,你怎么不吃呀,你不是饿了么?”文清轻轻问道。

彻儿伸出小手遮在嘴边,文清附耳过去,她说:“姐姐,这些太贵了,咱们走吧。”

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文清心里难受的很,她懂事得太早了,她只是一个孩子,本应该无忧无虑,不必学得这么懂眼色。

文清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些东西还不值一块钱呢,你放心吃好了。”

“一块是多少啊?”她望着文清,单纯的可怜。

“就是很少很少,一是除了零以外最少的数字啦。”

她听了文清的话,怯生生的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终于拿起筷子。

文清走出包厢,招手叫了一个跑堂来,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塞给他。

“卫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文清低声交代几句,那跑堂的点点头,应了一声,便推门进去道:“老板说了您这一间是本店的第一千位客人,这一桌的菜钱全免了。”

言则鸩一时莫名其妙,文清悄悄跟他使了个眼色,他登时会意,微微一笑,不多言语。

王彻听见菜钱全免,一时欢喜得不能自已:“那我还能要一样吃的么?”

“能啊,想吃什么都有,小店没有的,我上对过儿饭辙给您买去。”跑堂的笑呵呵的对王彻说。

“那我……那我想……”王彻黑油油的小眼睛转了几转:“楼下他们吃的那种白色的长长的是什么啊?”

“长白糕。”跑堂的善解人意,一抖肩头毛巾,对楼下一声叫喊:“长白糕一碟儿,雅间!”

言则鸩见王彻吃的开心,便转而跟文清谈谈正事儿:“你怎么知道周之辉有问题?”

“就是那张考评,考评的优劣和年龄成正比。”文清想起这事儿不由得皱起眉:“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满了十八岁的都那么优秀?年纪小的就榜上无名?”

言则鸩细细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无奈的苦笑道:“你这双眼睛也太锐了。”

文清切了块橙子递给他,笑道:“你也不看看小爷儿我是干嘛的。”

言则鸩吃了橙子,笑着问道:“你看人这么准,你说说玉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清眼睑一垂,玉嶙峋这个人绝对有问题,至少对言则鸩来说,他是个间谍,但玉嶙峋毕竟是哥哥的人,自己又不能出卖他。文清饶有兴致的扫了他一眼,淡然道:“我看啊,你不是想问玉老板,你是想问你自己。”

言则鸩见文清如此说,竟有些有些羞赧,他先是诧异,随即报以微笑道:“我是透明的么,你怎么全看清了?”

“因为……”文清双手撑在桌子上想了半天理由,她看得出言则鸩原想问的绝不是这个,但言则鸩既然就坡下驴,自己也不好再把话题转回来,便调笑道:“本小姐聪明绝顶。”

言则鸩扁扁嘴,无言以对的笑笑,从口袋里取出王彻的简历。打开那张简历,潦草几行字,写着她入伍的年龄,父母一栏:双亡二字很是扎眼。也难怪,师傅的新兵营永远是孤儿优先录取,身世越简单越好。

“姐姐,周教官经常跟我们提起你,他说您是他训练的最杰出的人物啦。”王彻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啃着苹果,小孩子的心总是如此简单。

文清淡淡一笑,摸摸王彻的头发,温然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嗯……他说,”王彻狠命的把口中食物咽下去:“他还说,说您命好被言长官挑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