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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听到吼声,个人像木偶一样僵住了!

留根怯惧地看着父亲,慢慢松开了夺锤子的手,低下了头。张凤云在罗青海那令人噤若寒蝉的犀利目光逼视下,把举在空中的锤子放了下来。接着,锤子从手里滑出来,掉在洒满粮食的地上。这时的苗巧云,却不带一丝踌躇地慌忙低下了刚才还在加油、助威的头颅,尽可能地缩着身体往一边躲着,甚至想藏起来。这么小的空间是藏不住的,个人耷拉着头有先有后地走了出来,站在了屋门前的走廊上。

“你们成心想毁了这个家是不是?啊?”罗青海声色俱厉地继续吼道。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也不用回答。但是,这个把个人统统包括在内的训斥,自始至终都在劝阻、制止两人分家的留根难以接受。他只抬了一下眼皮。

“这缸,这粮食,这家,都不是你们挣钱买来的?都不是你们省吃俭用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都不是你们用血汗换来的是不是?啊?砸了它,分了它,放把火烧了算啦!烧了都干净,都省事!省得以后再分!”看着面前被砸坏的粮缸和洒了一地的粮食,罗青海心如刀绞!长久的痛苦停顿,冷静下来,他的话变得缓慢、苍老、沙哑而意味深长,“咱一家十几口人从几间破草房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啊!别人家是咋过来的咱不知道,咱自己的家,在咱自己手心里过来的,心知肚明,不容易啊!”又一停,他用老人那委婉谴责的目光,看着缩在两人身后的苗巧云开始有所指了:“发根在部队上,小凤这么小舍在家里,你不管刮风下雨下地干活为的啥?掉在地上的饭粒拾起来再吃了为的啥?穿破的衣裳补了再穿为的啥?发根从部队上回来,一天到晚在沙场里干活,挣的钱一个人没吃了,没穿了,没花了,他为的又是啥?”

苗巧云无话可答。

他又把同样的目光和口气对准张凤云:“留根赶车里拉外跑,忙忙活活为的啥?你跟着这里那里跑前跑后为的啥?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啊!过去,你们吃不好,穿不好,想着盼着有好日子过。现在,”他感慨了,“啥都有了,啥都好了,你们砸,你们分,嫌日子过得肃静了是不是?”

罗青海的话一字千金重,说在苗巧云、张凤云脸上,砸在两人心上。其他人也感到了这些话的沉重和压力。

“你们都是0多岁的人了,越长越糊涂了!今儿这个打,明儿那个闹,下不去这事就是那事,一出接一出,摁下葫芦瓢起来!”他突然又激动了。

话音落地,院里一片寂静。

他在极度痛苦、恼火、伤感、激动中把话打住,就此走了算啦。不,他不能就这样走了,他还要警告他们一句。

“要分家,等我死了以后再分吧!”他转过身来,低下头,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

罗青海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和老伴竭尽全力操持着到目前这种状况的家,被他的也曾经努力付出过汗水的儿媳们破坏了,他伤心难过,痛苦不堪。他和老伴带领着儿女们从家徒四壁院落空空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今天,可以说是不辞辛劳,历经沧桑。当然,也迎得了众人的声声赞誉,教子有方,管家有道。这种响在耳际的赞誉声,伴随他走过了几十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是一个当父亲的一生的追求。每每听到这些赞誉,那个和睦、团结充满欢笑的大家庭就一下子浮现在他的眼前,这使他更加感到这个儿女成群、子孙满堂、一个锅里轮勺子的大家庭来之不易和众口一词赞誉的珍贵。倘若有人蓄意冒犯破坏他所珍惜的东西,他必将全力予以严惩不贷。今天,苗巧云、张凤云两人的分家行为,是对他面对面的肆意冒犯,他当然寸步不让,绝不宽容。他希望自己这个亲手建立的大家庭,永远这样安安稳稳地走下去。开门继续听那街坊四邻的赞誉。他也想到过分家这一天,在他有生之年是绝对不允许的。他不能看着任何人做出有损于大家庭团结、赞誉的一丝行为。等他死后再分,他不管了。他也管不了了。现在,他感到自己在这个家庭中不光是一个父亲,而且还是一个少了他就要塌方的大梁。他离开家不行,家离开他更不行。

当他脚踩在洒了一地的麦子上走过去,来到压水机旁的时候,眼睛瞥见了自己房门上挂着的铁锁,矛盾、尴尬的复杂情感骤然间涌上心头。他听到招呼,从鱼塘那里就这样没有一丝犹豫不顾一切地跑回家,却根本没去考虑事情了结了以后,还是否再回到那个躲避烦恼的鱼塘。此时,背后几双眼睛在注视着,是开门进屋,还是走出去?那缓慢踌躇的脚步已经明显地流露出了他进退两难的内心情感。

一抬头,刚刚走进院子的个人使他怔住了,脚也挪不动了。特别是看见另一个人,目光一碰,他像是无地自容似的躲闪开把脸垂下了。

罗大妈腋下夹着被子,一左一右站着保根和第一次走进这个大院的林娇。又是在眼前这样一幕场景中。林娇清澈、机灵闪闪发亮的眼睛,察颜观色而又不被人觉察地扫过罗青海那个阴云密布、冷漠尴尬、大病初愈的苍白脸颊,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

林娇虽然搞不清今天发生这一幕的来龙去脉,但是眼前这一张张神情复杂的脸告诉她,绝不是一件一般的事情。

林娇的突然出现,也使院里的其他人感到一种几乎无法掩饰的难堪,特别是大闹分家的苗巧云和张凤云。两人尽管同时立即作了与己无关的极力表演,那经不住考验的动作是一目了然的。由于猝不及防,都一时找不出搭话的恰当理由,沉默着。此时更加重了这种难堪的气氛。

文清从那边走了过来。

她一边掏钥匙准备开门,一边掩饰地笑着道:“保根,还愣着干啥,林娇头一次来咱家,快让人家进屋啊。林娇,”她又热情地招呼着林娇,“快屋里坐!”

保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林娇,什么话没说出来。林娇答应了一声,没直接进屋,走过来,在罗青海身旁站住了。

“爹,回屋去吧。”林娇大大方方地看着罗青海,亲切充满敬意地说道。

“啊,啊,你来了。”罗青海更加尴尬了,清癯、多皱的瘦脸显得有些紫黑,没抬头看她,从嘴里困难地挤出一句客气的话。

“爹,进屋吧。”

“啊……”

林娇搀扶着大概还没有决定的罗青海往屋里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