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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几天过去了,文秋和小昆私奔引起的这场轩然大波渐渐平息了。还有个别方兴未艾的女人,一看见罗家某个人的影子,就再指指画画地嘀咕上一句半句,但绝不会引起人们的多大兴趣了,因为这已经是过时的新闻了。

然而,罗青海老两口心中的弦还是绷得紧紧的,大院的空气还是沉闷、阴郁的。叫老两口一直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是,家里还有个未出嫁的女儿文清,文清还恋着个众所周知关系说明也暗,说暗也明的本村小伙子李二柱。他两人会不会一商量不声不响也远走高飞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老两口。

发根一进屋门,就被坐在里间屋床沿上做着针线活的母亲,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伤心话给拉住了。

“发根啊,文秋和小昆一走,看把你爹气成啥样了。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他再有个好歹,叫我这老婆子可咋活啊。”罗大妈手捏着连着衣服的针线,伤悲地说。

“妈,您老别这么往心里去。文秋跟小昆走了,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别管外边说啥,只要两人团团结结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就行。我听说了,他俩去了哈尔滨小昆的大姨那里。过个十天半月的,我写封信,劝他俩早一天回来,省得您和俺爹惦记着。”发根笑着安慰着老泪横流的母亲。

“知道他俩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罗大妈听了儿子的话心情好多了。摘下老花镜,用手心擦去眼泪,拿起针在头上抿了抿,还是放下了,“哎,发根,听说哈尔滨水土不好,天气冷得胡子上都结冰,一天三顿大米干饭,不知道两人受了不?”

“妈,您就别挂那么多了。两人年纪轻轻身体棒棒实实的,这点小事算不上是受罪。再说,有小昆的大姨、姨夫照顾着,肯定渴不着也饿不着。你放心吧。”

“文秋打小任性,又数她最小,你爹没强说过她,我也没强管过她,惯来惯去惯坏了脾气。”罗大妈黯然失神的目光发着直,感慨了,“长大了,还是叫当爹妈的为她牵肠挂肚,操心劳神。唉,你爹妈这辈子就是操心受罪的命,享不了大福。等你们都长大成家了,我跟你爹这把老骨头也就该入黄土了。”她唠叨着自己一辈子的苦命,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下来。稍停,她想起了这几天正在发愁的一件事,抬脸看着儿子,“发根,文清和二柱的事你听说了吗?”

看着母亲被泪水浸湿的浮肿的脸颊和两绺干枯的头发,发根心中掠过一阵酸楚的触动。母亲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提起文秋的事,作为母亲她自然就联想到未出嫁的大女儿文清。这也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产生的心理反应。他理解母亲的心思,他也曾经想过,文清和文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虽然她和李二柱的事在村子里早有风言风语,但是文清绝不会感情用事,冲动地做出那种选择。何况她和李二柱的关系还处在朦胧的状态呢,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听说了。”发根笑了,他如实地成竹在胸地给母亲作了估计分析,“二柱这个人的底儿我摸得清。他能干,任吃苦,承包了砖厂,又承包了鱼塘,放到哪里哪里行,是个小能人;又懂事理,为人也不错。文清和二柱表面上看两人谁不搭理谁,其实两人有话都憋在肚子里不说,怄气呢。我想过了,他们两人的事,不赖二柱,毛病一定出在文清这里。”

听儿子这么一说,罗大妈放心了,止住了眼泪。

“只要两人不这事那事就好。妈的心整天提溜着,挂着这个,又惦记着那个。你两个妹妹的事,你爹又不好多说,我又做不了主,了结不了,老觉得是块心病。”

“妈,文清和二柱的事,腾出空来,我找文清好好拉拉,你放心好了。我去给马添些草料。”安慰住心事重重的母亲,发根转身出去了。

这时,文清回来了。

“三哥,你这个沙场场长比我下班还早啊。”她正要进屋,扭头看见正在喂马的发根,站住开玩笑地说。

“噢,我来的慌了点,忘记给你请假了。”发根用手搅拌着草料,同样开玩笑地回了话。他非常喜欢和这个口快心直内柔外钢型的妹妹说说笑话。

文清禁不住笑了。

“三哥,你真会说话。你是沙场场长,咋会给我请假呢。”

他拍了拍沾在手上的草料,走出了马棚。

“哎,文清,三哥有句话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他若有所思地站住,眼睛没看她,说道。

“怎么,在沙场里有吩咐,回到家里还有指示啊。”她很有趣地看着这个整天忙忙碌碌不知疲倦又热心肠的三哥,活泼地一笑,不失幽默地说:“说吧,我批准了。”

他把要问的话题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又像是思忖着该从何说起,停顿了片刻,最后决定下来,问道:“你和二柱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和二柱什么怎么回事啊?”她先是一怔,明白了。但说话的神态立即露出窘促的不自然。

“真没事?”发根抬起脸,瞧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问。

“真、真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有事再找我我可就不管了。我走了,我真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拉架子朝院外走。

“哎,三哥,你、你回来。”这一下文清沉不住气了,难为情地不得不叫住他。

“怎么了?”

“是不是李二柱说我坏话来?”她打量着发根一脸神秘又似乎带着什么事都了如指掌的笑容,端起脸问。

哼,真没想到你李二柱还挺开放的,暗的不行,托人直接找上门来了!就因为说你几句,受不了了,脸不是脸,脾气不是脾气,一甩袖子赌气跑没影了!有志气一辈子别来找我。真是小肚鸡肠!

这是什么逻辑?

这不也是一种爱吗?

“那我还是走吧。你俩再闹了别扭,怪我多管闲事了。”他扯腿又要走。

“三哥,你回来。”

“回来干啥?刚才,你不是说和二柱没事嘛,没事就拉倒呗。”发根还是回来了,看了一眼文清,语音变了,故弄玄虚地说:“人家二柱有话愿意给我说,我呢,又是个热心肠,乐于助人。可惜啊可惜,可惜二柱运气不好,一步棋没走好,事就黄了。”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像个女人一样多嘴多舌!明儿个我非找他问个清楚!”她的倔脾气上来了,立眉瞪目发狠地自语道。

“哎,文清,你这就不对了。”发根假装认真地批评道,“明儿个一问二柱,肯定把我掀出来。你这么一闹,叫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做人?好事你都给人家瞪眼算账,往后有人说你坏话、戳你脊梁骨,我可不敢给你传话了。给你说了,你连一分钟憋不住,就想马上找人家对质,来现的。”

“谁要说我坏话、戳我脊梁骨,看我轻饶不了他(她)!”她这几句话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白发恨,没人给你传话。我不是你三哥,刀子攮铁锨剜也弄不出来我一句话。”

最后这句话把文清逗乐了。

“好,我不找二柱对质了。那你说吧,他说我啥话了?”她止住笑说道。

“不能告诉你。”发根装出不放心的样子,摇头拒绝道。“文清,说真格的,你说二柱这个人咋样?”

她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二柱小伙子不错。”

“他就没一点不好的地方?”她认真地探究地问。

“当然了,”发根有趣地笑了,“谁也不能说自己十全十美。看人,要先看这个人的长处,再看这个人的短处。咱龙腾岭的人都知道,二柱烧砖、养鱼挣了不少钱,眼热是其一;其二呢,那就是佩服人家二柱有本事,有能耐。原先,我听说别人也包过砖厂、鱼塘,弄了不到半年,就主动交了出来。啥原因?不用我说你都知道。话又说回来,人家二柱对你不错,可你就是不理人家,见了他像牴人的牛,嘴里没好话,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三哥,你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没说他一句孬,那意思净我的不是了。”她依然带有某种偏见地说。

“怎么会呢。要说二柱哪儿好,哪儿不好,你比我知底儿。他天天在你眼皮底下晃悠,啥事瞒不了你。”他会心地笑了。

文清看了他一眼,沉思地说道:“三哥,我知道他对我好,也挺有出息,可就是说话做事毛手毛脚,大大咧咧,满不在乎。拿烧砖、养鱼来说吧,我听说因为质量问题,那些客户给他提过好多意见,他都当着耳旁风,听不进去,还满嘴里净理由,自高自大,谁也没有他能。我对这样的人看不惯。”说着说着,她不知不觉带出了把李二柱坚决拒之门外的那种冷漠情绪。

这才是文清不理李二柱的真正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