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点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愧疚吗？”我冷冷地问阮垚。
阮尧摇了摇头。
“我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开始演奏那首引狼曲，以便于能够控制她！”阮垚接着说道。
“但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没能成功得手，不是么？”我淡淡道。
“因为狼群一直在保护她！”阮垚解释道。
“好几次我已经找到了卖家，带人将她抓住，就快要交货的时候，被那些野狼给抢了回去！它们几乎是顶着枪林弹雨，不要命地往人群里冲，无论如何也要抢回它们的孩子！”阮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我们。
狼竟然比人更善良。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加入我们队伍，想要借我们的手抓回那只狼孩？”我停顿了半晌，说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也行。”阮垚承认道：“我没钱了，招募不了人手，只能去别人的队伍里找机会。”
听完他的叙述，就连李承天这个富家公子也忍不了了。
“你这混蛋，为了那点破钱，你还有没有人性！”李承天面露怒色，冲过去对着阮垚就是一拳。
“砰”的一下，阮垚的下巴挨了一下，整个人歪七扭八地倒向一旁。
“哈哈、哈哈哈！”阮尧忽然笑了。
“那点破钱？我没有人性？”
“你出生下来就没有过过没钱的日子，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你饿过肚子吗？你睡过天桥吗？”没想到，阮垚竟然会反唇相讥。
“这里谁都有资格骂我，唯独你没有！”
“因为你根本不懂穷人活得有多艰难！你根本不懂，一个穷人忽然获得尊严和体面，然后又失去它们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李承天愣住了，他无话可说。
便在这时，屋外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狼嚎声。
“它们来了，”阮垚冷笑着说道：“它们来接回它们的孩子了。”
狼叫声越来越近，比之前还要密集不少。
“枪，所有人都拿枪！”我大声说道。
“它们是来救这小姑娘的，”荀潞忽然说道：“我们真的要和和它们开战吗？”
“总要自保。”我说道。
不多时，十多只野狼出现在屋外。
它们齐齐聚集在房子前面，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我们，但却不做进攻。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一只头狼仰天长啸，其他狼人也跟着叫了起来，节奏十分整齐。
“嗷呜呜……”狼女孩也在屋内嚎叫起来。
她在回应那些狼群。
“嗷呜嗷呜！”在狼女孩的呼应下，狼群的声音更加焦急与疯狂。
我知道，它们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将女孩救回去。
“依我看来，要不我们把这小狼孩还回去吧。”荀潞忽然说道。
她是我们之中，最希望女孩回到人类社会中的人。
但听完阮垚的故事后。
荀潞也意识到，人类社会对狼孩而言，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荀潞看向狼女孩，而狼女孩只是呆呆地看着外面，清澈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复杂。
此刻，我也非常的纠结。
把一个人类的小女孩送给狼群，这件事本身就十分荒谬，甚至于残忍。
因为这个女孩的父母，此刻或许就正在人类社会之中，苦苦寻找着她的下落。
所有人都看着我，期待我来做一个决定。
最终，我还是开了口。
“她虽然是被狼人抚养长大的，但她到底也算是半个人类。”我松开狼女孩身上的绳索，“至于她是去还是留，就让她自己来决定吧。”
语毕，我向后退了几步，给狼女孩留足了空间。
紧接着，其他人也退到我旁边，一齐注视着这位狼孩。
从她和荀潞的相处来看，她或许真的意识到自己是人不是狼，只不过这种觉醒还不够强烈而已。
外面的狼群也停止了嚎叫，它们或许正准备攻进来，或许是在等待我们的反应。
高午单手握着猎枪，不知该对准狼女孩，还是屋外的狼群。
这时，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狼女孩看了看外面的“族人”，又拿起荀潞的镜子，直愣愣地放在面前，认真端详了十几秒。
她还是认可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忽然，“啪”的一声响，狼女孩直接将镜子扔到地上，用力踩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响声。
镜子瞬间破裂。
她甚至还冲那镜子发出了两声要挟般的低吼。
荀潞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立刻全都化为了失望。
狼女孩终究还是回到了狼群里。
她和狼群一起离开时，荀潞忽然走出门去，高午想要拉住她，提醒她外面危险，但荀潞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外走。
就那狼女孩要离开她的视野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似乎朝荀潞笑了一下。
那是人类才有的笑容。
平静，温暖，甚至还带有那么一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