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回家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那大小姐还挺讲信用。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对荀老说道：“我没事，荀老，大家都没事吧？”
荀老点了点头，将一杯水递给我说道：“都没事，他们把你送回来之后，带着东西就走了。”
“当时我们见到你躺在地上不动弹，都被吓坏了。”
“唉，我那孙女儿还吵着要替你报仇，后来又——”
“后来怎么了？”我连忙问。
“又打起来，她现在就在阁楼上修养。”荀老说得简略，但我知道，我昏倒后，只怕还发生了不少事。
“我会一点医术，可以替她瞧瞧。”
“不必了，医生说她没有大碍，很快就会醒过来。”荀老拍了拍我的肩，“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看来经历了这许多风波后，荀老已将我当自己人看了。
我想起什么。
“如此说来，荀潞还没有告诉你？”
荀老疑惑地看向我。
“嗯？告诉我什么？”
“天墓里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我和她背不动许多，也就带了一部分出来。”
此话一出，荀老惊得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还有？”
“你们带出来的那些，难道不是全部吗？”
“差得远了，你去看看吧，说不定那些人还没取走！”
听到这个消息，荀老脸上的愁容总算消减一些。
他出门叫来高午，再次安排起来。
不一会儿，荀潞醒过来，从阁楼上探出头。
我躺在沙发上，冲她笑了笑。
她终于不似从前冷漠，居然也微笑了一下。
夜深了。
在屋内听到吉普车的声音，我和荀潞出门迎接，便见到荀老和高午二人背着背包回来。
那两大包沉甸甸的，高午往下抬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肌肉卯足了力气，才将东西卸下来。
荀老一双老眼弯成了一条缝，将一个背包递给我，厚实的手感传了过来。
我帮着二人抬着东西走进屋内，将东西卸了一屋子，简直是太震撼了，我看到这一幕又想起了在那墓室中的情形。
看着面前的东西，众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兴奋劲过后，荀老一边收拾着这些金银珠宝一边对我说道：“小子，一会你跟我走，我们去一趟林家。”
“荀老，咱们吃了许多苦头，何必瞒着林家将这些货分了？”高午忽然开口。
荀老苦笑一下。
“销路都在林家手里，咱们自作主张去联系，只怕东西还没销出去，林家的人就已找上门来。”
他正色说道。
“高午，你入行晚，还有白福，你们俩要记住！”
我与高午聚精会神听着。
“这世道，穷人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捡富人吃剩下的！你若想反抗，他们就会来敲打你！”
“除非有一天，你有十足的把握，不再畏惧他们，否则就像现在这样，像蝼蚁一般活着。”
高午忿忿不平。
我却无话可说。
不久后，我帮着他们收拾完，便跟着上了吉普车，一同来到了林家。
进了林家，荀老将那些金银珠宝直接倒在地上，林老爷子见状大喜，欣喜若狂的抓起那些金饰一个劲的往怀里面揣。
后来干脆直接躺在了那堆宝贝上面，那近乎癫狂的笑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老荀啊老荀！这一次你可以光荣退休了！”
荀老自然也是很高兴，跟着乐呵。
但林老爷子话锋一转，“不过这小子，我真是看走眼了！”
“要早知道他有这本事，早该让他去下墓了！”
“呵呵。”荀老尴尬一笑，心中不妙。
“这小子我留下了，”林老爷子说道：“你走之后，他便代替你，为林家下墓十年！”
荀老神色一震，“十年？”
林老爷子大方地点头。
荀老却是一改往常的沉默，说道：“十年未免有些太长了，我们不如……”
林老爷子直接打断荀老的话，表情严肃，“十年，没得商量。”
荀老眉头微皱，他看了看林老爷子，又看了看我。
过了许久。
荀老忽然一咬牙，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坠。
我注意到那玉坠宛如羊脂，色泽浑厚且有质感，绝不是凡物。
荀老看着这玉坠满眼的不舍。
林老爷子见状也有些呆住了，他指着那玉坠眼神之中流露出贪婪说道：“老荀，你这是……”
荀老直接将那玉坠递过去说道：“老林，这玉坠你也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家传的宝玉，换那小子的自由，如何？”
“这——”
林老爷子显然也呆滞住了。
我也愣住了。
林老爷子回过神来后，却不和他客气，一把将那宝玉抢过来。
“五年，至多只能减五年！”
“五年也好。”
荀老拽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出了屋子。
黑夜中，我看向荀老，不断地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做。
但荀老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或许他是怕自己后悔。
那一天，他退休了。
我们也从林家获得了丰厚的报酬。
荀老没有对其他人说起宝玉的事，因此荀潞与高午很开心。
高午买来酒，一向寡言少语的荀潞也与我们一起喝。
我也喝了酒。
因为我听说，喝酒能消愁。
但那天，年纪轻轻的我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
酒只能让你暂时忘掉愁，永远不能令其消失。
正如荀老所说。
我们这些穷人，或许将一辈子为富人活着，宛如蝼蚁。
又或许。
我能换一种活法。
一转眼，五年。